自从学院长把姜秉斯带到教会来后，她就一直觉得教会和秘部的关系匪浅，到现在她养伤居然也在教会。

远道而来的圣女给姜秉斯的右手洒了不少圣水，滋滋的响声不绝于耳，带着钻心的痛。

圣女她说：“最近不少人要忙呢，你是最严重的一个，下次小心一点吧。至于诅咒，得过段时间才可以祛除，你先耐着。”

姜秉斯点头说好，又道：“我在王都好像不曾见过你。”

“我十几年前去了别的城镇传道，要不是教皇让我回来给你们治疗，你恐怕也不会见到我。”

“好了，你要是闷得慌，就出去走走吧，不要用到右手就行，也不要出教会。”

圣女收拾完瓶瓶罐罐就走了，对姜秉斯再三嘱咐，尤其是不要出教会。

过了好一会，姜秉斯无聊的躺倒在病床上，忽然想起那个祭坛上穿校服的女孩子，不知道她怎么样。

于是姜秉斯坐起来拿了一件魔法师的宽大袍子披上去就迈步离开这座偏僻的小院，在教会里瞎走。

金秋送爽，即便是在正午也不热，这也不知道是种了什么东西，空气里香甜甜的一股果味。

姜秉斯随着香味走，临了抬头一看，一树红彤彤的果子，色泽鲜艳。她微微蹲下，一个猛跃就跳到了树上，好奇的瞧这果实。

她坐到树枝上，鼻尖嗅到这甜腻气味，还隐藏着树皮的苦涩，空气的醇厚。

这棵树够高，姜秉斯还可以看见提着小包的圣女进出别的院子，至于教会的标志性建筑，只看到一个尖顶。

坐了一会她打算下来时，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伴着微风飘进她的耳朵里。

姜秉斯偏头向下看，大树后面的院子里的房子开了个窗，半掩着，一个女孩子伏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伤心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只能躲在别人屋檐下暗自抹泪而不会得到任何关怀。她是异乡人。

她是那天祭坛上的异世勇者。姜秉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心里也开始有股酸涩蔓延。

想了一会，姜秉斯摘几片树叶，用魔法把叶子变成绿色的小鸟，活灵活现的。她厉害的魔法会的不多，但特别偏爱这些小伎俩。

一声口哨从姜秉斯的嘴里发出，桌上的女孩子一愣抬起头来，小绿鸟就稳稳的朝她飞去。

“送给你。”姜秉斯在树上咧嘴笑，也不管勇者能不能听懂，只是想说。说完后她没管勇者呆呆的表情，跳下树回去了。

如翩鞠则是好久才回神，小绿鸟在她手心里停着，她神色莫名，看了一会这小鸟后又抬头看姜秉斯刚才坐的地方，但没再哭。

……

第二天圣女又来了。

姜秉斯问她：“那个勇者呢？”

圣女奇怪的看她一眼，照例拿过她的右手解开绷带先念着咒语把圣水浇完了才说：“你怎么知道她是勇者？”

不过圣女也没深究，立刻又说：“那孩子还在接受教导，她不会说话呢。但她学的可真快，今天就能说好几个词汇了，字也勉强可以写两三个。”

圣女语气里隐隐有股骄傲，姜秉斯微笑起来，看着圣女又絮絮叨叨讲了几句勇者的学习情况。

最后她说：“总之，这孩子真是聪明。就是孤身一人，也是可怜。”

姜秉斯赞同的点头，又听见圣女说：“你头上的伤真不用我看看吗？”

在圣女第一次来看姜秉斯时她就这么问过了，这几天一来也是坚持不懈，每次姜秉斯都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其实那上面没伤，只是维多利亚掩人耳目用的，姜秉斯也没拆下来，本来藏着秘密就挺耗费心神的，趁着受伤装一装也方便。

圣女点点头，目光流连其上，明显不太放心。

等圣女走了，姜秉斯又绕到那颗树下，故技重施跳上去，如翩鞠逮她正着，一时间两人相瞪。

如翩鞠站在斜房顶上，扒着屋顶的尖尖，双腿软软的，但目光亮亮，直勾勾看姜秉斯。

后者皱眉，但不紧不慢蹲下来，用左手托着下巴回视，跟如翩鞠一副随时会摔下来的模样相比，她蹲的稳稳当当，如置平地。

如翩鞠睁大眼睛，没想到姜秉斯居然对她的危险处境视若无睹，甚至像在看戏。

她在房顶上待的太久，要没力气了，姜秉斯又不打算救她下来，只好自己慢慢挪动。

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没力气了，如翩鞠到屋檐时脚下一软，跌倒了。

姜秉斯身体向前一倾，双腿再一蹬，如离弦的箭般飞向如翩鞠。

迅疾的风包裹住如翩鞠，她落入一个怀抱，有着柔软与坚韧的怀抱，淡淡的洗涤剂味道很干净简单。

如翩鞠缩在她怀里被吓坏了的样子，扯着姜秉斯的外袍不肯松手。

姜秉斯拍拍她的肩，还是不动，她便一把将人扯下来，如翩鞠被她揪住后衣领，脸上委屈。

可姜秉斯是什么人，不理如翩鞠要掉不掉的眼泪，又后退几步，要走出去院子时如翩鞠怯怯的喊：“等……等！”

圣女确实没说错，这孩子会说一些简单的词了，可这也太快了吧。

姜秉斯回头挑眉看她，如翩鞠就轻轻走来，“明天……”估计是词汇量就到这了，她低着头脸都憋红了，最后用中文说：“明天再来吧，我会等你的。”

姜秉斯不动声色，等如翩鞠不再说话她就离开了。

第二天姜秉斯真的来了，如翩鞠高兴的扬头看姜秉斯，明明特意为她开了门，姜秉斯还是从树上翻下来。

给如翩鞠启蒙的修女还没走，看见姜秉斯跳下来给吓了一跳。

“大人你怎么走树上。”修女拍拍胸口平复心情，她身边的如翩鞠对姜秉斯笑脸相迎。

“大人是来找勇者大人的？”

修女问道。

“差不多吧。”

修女笑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勇者大人笑呢。”她语气一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等勇者学会大陆语后，老勇者大人会来教会教导她。但可能还需要一位魔法启蒙。”

话毕修女表情保持不变面向姜秉斯，意味明显极了：你来当勇者的魔法启蒙吧。

“我来当也行啊，只不过，你们没有其他人选吗？”

“嗯……勇者大人的身份特殊呢，教会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勇者大人的事，自然不能随便找，但大人您不一样，您是中央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而且还是秘部成员。其他秘部的成员不能老待在教会吧，而您在这里养伤。”

姜秉斯沉思，看了眼在边上懵懵懂懂的如翩鞠，叹口气还是点头了。

“好，我会来的。”

修女嘴角的弧度扬的更大了，她对姜秉斯鞠了一躬，“那么我会向教皇还有圣女启禀这件事的。”

说完她匆匆走了。

姜秉斯被如翩鞠拉着进屋，她指指椅子，“坐。”又转身给她倒水，拿到她跟前，“喝。”

明明跟姜秉斯一般高，但却像个幼儿一般牙牙学语，这令姜秉斯有些沉默。

随后如翩鞠就坐到她身边捧着水杯喝，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姜秉斯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她说：“魔法。”

“你……”姜秉斯歪头瞧她，突然说：“你听得懂吧，大陆语。”

语气十分肯定，鲜血般的红眸闪着暗芒，如翩鞠吓了一跳，点点头。

“难怪你学说话这么快呢。”姜秉斯嘟囔。

“先走了。”

如翩鞠还是点头，目送姜秉斯离开，回到房间里去时那只小绿鸟泛着黄，水分的流失让它看上去蔫巴巴的。

……

菲利普来看姜秉斯了。

彼时她正窝在床上看魔法书，一阵光亮后菲利普就突然出现。

“组长。”姜秉斯懒懒的打个招呼，“你每天去个地方都用魔法阵，魔力吃得消吗？”

菲利普毋庸置疑是整个帝国对传送魔法最为精通的人，甚至只需要一个魔法阵便可以天南地北的跑。

她说：“没办法，离的有点远。不过发动魔法阵用的可不完全是我的魔力，这不有魔晶呢么。”

“给你。”菲利普丢了卷羊皮卷过来，“上面是我对传送魔法的心得。”

姜秉斯不解的看菲利普：“给我这个干嘛，我只是你的下属。”

“你比我年轻多了，以后我会退出秘部，但我们需要一个精通传送阵的魔法师，你就不错。”

菲利普大力拍姜秉斯的肩膀，“我的衣钵就交给你了，加油啊，年轻人。”

任何人在秘部都不可或缺，姜秉斯突然意识到这件事，菲利普带给秘部的是强大的机动能力，那其他人呢？

“我最近接了个事。”姜秉斯收好卷轴说。

“什么？”

“给那个神迹，勇者，启蒙魔法。”

“呵。”菲利普提高音量说：“也对，你是中央学院毕业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菲利普挥挥手走出去，大概是要去密道里的传送阵。

姜秉斯又窝了一会就去找如翩鞠。

她乖乖坐在院子里，好像在等姜秉斯来，修女陪在她身边。这个修女的脖子上挂着一小瓶圣水。

“大人，您来了。”

“是。”姜秉斯对修女点头，自己扒了一张椅子过来，修女问她：“大人需要什么材料吗？”

“不必。”

姜秉斯摆摆手，修女对两人说：“那么我先走了，愿圣光永照。”

“愿圣光永照。”

姜秉斯随意说道。

她回想起自己上的第一堂魔法课，那时候她连一点元素都感受不到。

“首先呢，你要知道魔力是什么。它是我们身体里的能量，每个人的魔力都会有点差异，人类没办法直接释放魔力，因此我们需要魔杖之类的媒介来辅助。”

姜秉斯接着说：“元素呢，组成了我们所处的世界，它无处不在。魔法师可以使用魔力来驱动元素。”

“就像这样。”

姜秉斯竖起手指，一缕小火苗就忽明忽灭闪烁其上，如翩鞠哇的一声，崇拜的看姜秉斯，后者轻轻咳一下。

把魔法常识七七八八讲完后，姜秉斯拿了一个魔法球出来，和当初检测时一模一样的球。

“你手放上去，感受一下。”

如翩鞠照做，魔法球亮的像个灯泡。姜秉斯满意的点头，“这样的想进中央学院也没问题。”不愧是勇者。

如翩鞠得了她的夸奖，即使不太明白中央学院是什么，但还是开心的笑。

与姜秉斯这个启蒙老师相比，如翩鞠对元素的敏感更强，没出现姜秉斯担心的情况。

难道还真是我自己太菜。姜秉斯不由得深思。

姜秉斯答应修女的请求，不仅因为看如翩鞠可怜，还因为老勇者。

马上就会见到他了，帝国的屠龙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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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