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魔龙醒了之后,地牢里的人越来越少,就连守卫也是,到现在姜秉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为她的计划准备了条件。
这天夜晚,姜秉斯靠在墙上思考着逃跑的路线,她不能再坐以待毙的,什么都不做,照这样发展下去,她和简都会死的。
这几次的清理尸体她都刻意的把魔龙堡的地形给记了下来,哪里有魔人看守还需要进一步摸清。
她要带着简一起走。
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姜秉斯不详的预感中,一个魔人打开地牢的门,就近抓住了几个成年的怪物,似乎觉得不够居然把最大的小猪妖给一起抓走了,混血的猪头人尖利的叫声几乎要把姜秉斯的耳膜贯穿。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魔人把门关上,那只猪妖的尾巴被夹断了,在污秽的地板上跳动,抽搐。
简的声音幽幽,“魔龙是最□□的,我们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里埋藏着的恐惧与绝望叫姜秉斯心颤。
那只刚出生不久就失去母亲的小猪头人和他的兄弟一样发出尖锐的哭喊声。这声音伴随着地牢里剩下的小怪物们入睡。
第二天,姜秉斯发现那小猪头人死了,被一个毛发稀疏的矮人抵住口鼻闷死的,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他跪在脏污的地面上,短小粗壮的手把小猪头人的脸都捏变形了,注意到姜秉斯他才开口说:“他太吵了,我只是让他安静一会。”
姜秉斯恍然发现矮人黑色角质的皮肤上居然也闪着与魔龙一样冷酷的光。她打了一个寒颤。
早晨,所有被抓过去的怪物中只有哥布林回来了,与当初猪头人一样的惨状令姜秉斯心中不忍,她偷偷拿出在抛尸留下来的破布给哥布林盖上。
随后和其他人一起去清理魔龙留下来的尸体,里面有一只断尾的猪头人。
女魔人在他们后面自言自语着说。
“该去补充奴隶了,这群该死的贱种消耗的太快了,小贱种也是。”
姜秉斯故意走慢两步,想听仔细一点。
旁边的矮人忽然看了她一眼,姜秉斯没发现。
“还需要几个魔人,后天去好了。”
女魔人的话那么细微,但丝毫没有隐瞒,根本不怕小怪物们听见,其中的轻蔑可见一斑。
姜秉斯心中一紧,她知道,她日夜渴求的机会来了!
她比以往更热切的盯着这片黑森林,它为出逃提供了绝佳的隐蔽,姜秉斯有预感,只要躲进这片森林里,她和简就一定能够逃出生天,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简也注意到她过于急促的呼吸声,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姜秉斯回以她一个充满希望的表情,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情感,烫的简的心都化了。
于是简也对她微笑一下。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只矮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姜秉斯亮晶晶的双眼,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最讨厌别人露出这副表情了。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这只矮人都在阴恻恻的观察姜秉斯,发现她总是在看黑森林。猜到了什么,他不由得一愣,惊讶于姜秉斯的大胆。
紧接着他也眼神一热,很快又冷下去,那股阴沉的气息越发明显。
凭什么?一只低级的哥布林就敢这样做?
凭什么?
矮人眼里燃烧起犹如实质的怒火,姜秉斯对此完全不知。
在夜里,姜秉斯紧张又期待的依靠着简 ,脑海里构想着与简的未来。
等她们逃出去之后,先出黑森林,然后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安营扎寨,简不是地精吗?肯定很擅长挖洞,那就让她挖一个地下豪宅出来,她呢,就去找一些枯树枝,枯树叶,把豪宅铺的软软的,再也不用忍受恶心的臭味,不必再做苦工,更不必搬弄那些尸体。
她和简即将自由。
只要明天到来,只要明天到来。
姜秉斯从没这样期待过明天,这个充满希望的明天,带给她新生的明天。
可异变突生。
外面再次传来夺命的脚步声,魔龙要对他们这些流淌着他的血脉的怪物们动手。
姜秉斯的瞳孔震动。
“怎么会这样!?”
按照以往的规律今晚不该有任何人被抓去才是。
血红色的眼睛极速颤着,她蠕动着嘴唇,身体不由自主的缩进墙角里,紧紧贴着简,这才发现简也在发抖。
她抖的比自己还厉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地精那双往日里聪明澄净的棕色眼睛变的混浊,似乎一瞬间,她的灵魂也变得和外表一样,沟壑丛生,垂垂老矣。
姜秉斯像当初简抱住她那样搂住她,企图让她冷静下来,但最后只是两具同样震颤的身体贴合。
魔人进来了,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剩下的小怪物拎起来。
他们叫着吼着,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发出哭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地牢里是那样的令人害怕,简忽然不再发抖。
她推开姜秉斯,捧着她的脸,极其认真的说:“我会保护你的。”
“不,简。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嘘-”
简感到手上有些湿润,那是姜秉斯的眼泪。
“你知道的,我是姐姐,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别出声好吗?”
魔人已经来到墙角,整个地牢只剩下区区几个小怪物,魔人随手伸向姜秉斯,忽然简猛的推开她,代替她被魔人钳住,离开了地牢。
姜秉斯失神的躺在地牢里污水横流的地面上无声的流泪。
人生的三十年来,她从没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糟糕透顶的生活。悲惨的命运像挣脱不开的铁链,每一次都将她拖入深渊,无论是做人还是哥布林,她都是这样的没用,无力。
为什么偏偏是我?
姜秉斯不愿意这样想,可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千万人偏偏是她得癌症,为什么偏偏是她穿越,又偏偏是这样一个无力的身份与环境。
泪水根本止不住,姜秉斯任由自己暴露软弱,反正不会有人看见的,唯一不想她看见的人不在。
到半夜,有着尖酸刻薄长相的女魔人忽然带着两个魔人来到地牢,她拿着碗口大的皮鞭,叫人把姜秉斯架到十字架上,她第一句话就问。
“你是不是计划着逃跑呢?居然敢背叛大人,该死!”
说着皮鞭挥舞下来,姜秉斯的胸口裂开一条血河,骨头都要被抽散了,但这只是开始,那条皮鞭光顾到姜秉斯的每一寸皮肤,将她打成血人也不停手。
不像是在拷问,倒像是在报仇。
女魔人越打越觉得不来劲,因为姜秉斯从始至终都只有微弱的呻吟,没有她想要的哀嚎与求饶。
最后一鞭子下去,姜秉斯只剩下鼻息,几乎快死了。
魔人们自顾自走了,说到底,没人在意姜秉斯是不是真的要逃,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
黑森林内围的高阶魔物会处理掉她的。
新的一天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被女魔人抽的气绝的姜秉斯就这样被架在十字架上,如同受难的耶稣。她昏死了过去。
再一次的,哥布林和简被扔了回来,矮人没有。
看着体无完肤,了无生气的姜秉斯,简已经干枯的泪腺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来为她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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