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他闭上眼想让自己短暂的平稳下来,耳边却是如雷的心跳,愈来愈快。

沉重的脑袋头皮青筋盘结,突突的疼。

他总觉得自己该记得什么,可就像是被铁链封印在某个牢笼里,始终触摸不到。

“啊——啊——”

头痛欲裂,他感觉喉咙也有些嘶哑肿痛。

似真似幻,身体仿佛还沉沦在令人窒息的噩梦与绝望之中,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包裹住全身,压的人喘息不得。

“啪嗒啪嗒”

雨还在下,啪嗒啪嗒掉落在窗檐上,流下一道道蜿蜒的水渍,然后又被下一片雨滴冲刷洗涤而过。

阳光穿不透厚重的乌云,天空阴沉低矮,整个世界都氤氲着水汽,湿答答的朦胧住,天空割裂成泾渭分明的两条平行线。

苏尧摸索着打开灯,刺眼的阳光倾洒下来,眼球愈发刺痛,想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

他伸手用力的揉搓,眼皮磨得快要破皮,那种钻心的疼痛还没有得以缓解。

“呼呼呼——”

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更加暴躁,他几乎想要摘掉自己的眼睛,脚用力的向下踩。

“啊——”

像是碰撞在重物上,脚趾被砸的骨折,浑身都开始疼,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呼气湿答答的落回脸上。

忍着剧痛,他艰难地睁开眼。

一双注视着自己没有眼白的黑眼球,苏尧吓得赶紧后退,肩膀又砸在重物上,撕裂的疼痛。

突然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在流血,眼下黏腻温热的液体划过,他伸出手指擦拭,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眼前昏暗模糊,他只得再伸出一双手去触碰,头顶正对着一颗钉子,堪堪擦过自己的眼角,位置稍有差池脑袋就被钉在里面了。

身上后知后觉的冷汗直流,脚趾的痛感完全被可怖的控制全身的恐惧代替。

他伸手将那双死命惊悚的眼睛阖上,又向下摸了摸,一如既往是空的,只有一层冰冷的肉皮垮在上面。

“我……怎么在这……”

忽然脑袋一阵剧痛,那些逃命而恐怖的记忆又深刻的涌入脑海,清晰而实感地经过。

“蒋力……”

苏尧握紧拳头用力地向上推,让自己透出一个小缝,后背似乎渗出了粘液湿答答的滴在肩膀上。

来不及思考,他先弓着身子从冰柜里挤了出去。

手指擦过门把手之时,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外,萧寂的风声呼呼擦过木框。

像一阵凄厉惊悚的鬼笑。

苏尧几乎能看见那张没有五官而癫狂的笑,不知疲倦不知停歇。

明亮的灯光瞬间洒满全身,却没有任何暖意,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一如和他擦肩而过的可人儿,白裙衣摆下还留着血迹,沉重的长发砸在身上,愈来愈弯的腰似乎要被砸断砸折,最后沉甸甸的落在大雨里,消失不见。

“铃铃铃”

很快,办公室里又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像个刚出世的婴儿一样纯洁光裸,不辨男女,笑声轻灵而欢快。

苏尧却听见了夹杂在其中低声地抽泣。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满是水坑的地面,阴沉的天际。

“滴答滴答”

他嘴里也开始跟着数,雨滴轻轻滑在玻璃上,溅起斑驳的水花,然后一如既往地向下沉。

“滴答滴答”

苏尧感觉自己也成为了其中漫无目的而无力的之一……

“呼——”

视线转过来,凝视着手上带着潮气的本,指尖轻轻翻过滑落。

“找到什么了?”

一阵清凉而湿润的风滑过下颌,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浅眸,男人正在笑,长发遮住了他的额头下颌,只有那双直击人心的眼睛。

穿透了所有,包括雨声,重力,不断的放大直至刻进人最恐惧的深处。

苏尧愣住了,直到和记忆里那双眼睛重叠,轻轻咳了两声,抬起眼睛看他。

“蒋力吗?”

两片嘴唇微动,吐出极轻的话语,就像两叠纸片的重量,风微微吹,就远了。

额头的碎发遮住苏尧的眸子,黑亮的瞳孔变得浑浊模糊,贴在白皙的脸上,看起来有种不属于他本人的凄凉无奈。

“你自己……”

楚楚伸出手指指向苏尧的胸膛。

轻飘飘的话直直的飘进里面,他看见对方眼眸中的冷漠淡然以及一点微乎其微的期许。

“贵组织可真是……手段高超啊……”

抬起的下颌愣在半空中,嘴角扬起苦笑,苏尧摇了摇脑袋,咧出白牙对他笑。

“你不是都知道吗?”

湿答答的空气在俩人视线之中流转,交错对峙……

“滴答”的雨声仿佛恰然的伴奏,有节奏的流转轻敲,一下一下击碎人的防线。

泾渭分明的阴沉气压传动,被砸成细碎的植株不断向下弯腰,直到它再也意识不到自己昂然的模样……

彻底埋进泥土里……

低沉的气压流转,停滞,视线对峙间仿佛一场无声的斗争。

苏尧苦笑垂眸,密长的睫毛遮住眼角的光圈,形成阴影,透不进光茫。

伸手抵住下巴,继续翻动书页,风声吹来额前的碎发和肩头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单薄。

孤立无援。

楚楚走开了,回到自己的位置,白花花的墙壁显出男人疏离而深邃的五官,仿佛隔绝一切的局外人。

一袭白衣的可人儿拉着明明进了刘洲的办公室,苏尧看见陈升的门还大开着。

时不时传出低声压抑的抽泣。

窗外白茫茫银色的水花溅在石灰地上,快要融进去一般。

“铃铃铃”

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透过墙壁仿佛都能看见男孩脸上洋溢的笑容。

比起陈升,他们显然更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总以为每次都在靠近真相,靠近出路却又发现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弹簧,巨大有力地一把将他推回来,毫无还手之力。

老实的保安是杀害全家人的恶魔,针锋对决互相矛盾的其实是亲密无间的搭档,相亲相爱的母子关系堪忧……

低落的水声滴答滴答,仿佛内心最深处的回应,苏尧垂眸漫无目的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摊开所有又发现白茫茫一片。

无所适从……

“叮咚”

手机突然震动,他才欢迎过来自己忘记放在哪里了。

弯腰低头寻找,寻着声源。

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声音朦朦胧胧的,脑袋探进桌子下方,除了摆设作用的文件,没有别的线索。

他又伸手打翻桌面架子上的东西,七零八落,砸在手心,磕出红色的小口。

他按着手心溢出的红血丝,手机还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从脑袋最深处嗡嗡作响。

可始终听不到声音的来源。

只破了一个小口鲜血却止不住地往外流,半个手心都是血淋淋的,伤口还在持续扩大,从肉眼难以辨别的大小变成长长一条。

泛红的肉隐隐流出粘稠物。

他猛地一拍大腿,“啪嗒”一声。

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屏幕还亮着。

“下一步可以开始了。”

苏尧看着上面的消息,皱眉凝视,他不知道是谁发的,或者说记忆里又出了差错。

弯腰捡起来。

消息的来源是“他”

微信名片里没有任何个人信息,却在和自己断断续续地聊着,他继续向上。

“头发?”

他又退出去,方兮兮还在置顶,消息停留在停尸房。

“怎么会?”

两条眉毛紧蹙在一起,苏尧一度以为这是一个人,手指继续拨动屏幕。

没有什么可以辨别身份的信息,只告诉他下一步?

是什么呢?

他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这一句话,在哪呢?

如果上一步是停尸房,是为刘洲孕育某些的尸体,那该轮到什么了呢?

组成部分还需要什么。

他眉头皱起来,眼睛不自觉眯起来,密长的睫毛落下淡淡的光圈笼罩在眉头。

“啊——”

不知不觉手心的血已经流了桌面,滴答在大腿上,可是却没有痛感。

他看着伤口两侧的疮口,出现了一层包裹着的脓疮,然后在慢慢蠕动?

“怎么会?”

他赶紧扯过来卫生纸堵住止血,然后起身去去了医务室。

不,是药房。

熟悉的一幕,从他拿错镇定剂失手害死那个女患者,然后被病人家属拉扯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那是怎么好的呢?”

关于此的记忆突然很模糊,只恍惚间看到方兮兮给自己包裹了纱布,后来再也没有了印象。

“如何处理呢?”

看着白色卫生纸浸透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吸引了窸窣窸窣的幼虫。

白色的纸已经被血水浸透,还没有任何疼痛感,伤口似乎也在越来越大……

“过来吧。”

长发男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无声无息的,视线落在苏尧滴血的手心。

他仰起下颌看着逆光的男人,半张脸都在阴影里,长发微动,扫过削尖下巴,嘴角带着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背着光缓缓走近,深邃的五官也越来越明显,伸手抬起还在流血的手掌。

苏尧后知后觉地被他带到了一个很小的房间,和药房正好在对面。

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看着楚楚拿进来一盘东西,雪白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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