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五章

“哈哈哈哈哈……”临满双手叉腰嘴一张笑个不停,声音似是能从屋内传到小娘子那处去,符巧抬眼瞪他,这才消停,抿着嘴在钟知林身后晃悠几圈。

只看着钟知林抱伞躲在角落,已然没了泣声,可啪嗒啪嗒泪还在掉,符巧递手绢叫他擦拭,囫囵抹了一把,还没有起身的意思。见他如此,符巧转身坐下侧首望天,临满双替了他,同钟知林坐在地上,嘴角不禁上扬。

忍耐良久,临满双潇洒大笑几声,一拍钟知林的背,“只凭香气浓淡就评判沂姑娘不是沂姑娘,终究是不能的!”

“我并非说沂姑娘不是沂姑娘,只是闻了气味觉得……很是奇怪。”钟知林闷声道。手里的虎头玩偶捏得更紧。临满双挠挠头很是苦恼,回头见符巧背身对他,只得叹了口气,佯装外头儒雅之士的腔调问:“公子,你与沂姑娘只见两面,有雨时冲了气味,倒也正常……”

“不是!”钟知林立即反驳,心中感觉细说不出,又实在难受得紧,临满双在他身后不断晃悠,吵得他心烦意乱。脑中尽是青色衣衫,两颗坠子水一般。外头玉珠坠声不停歇,珠珠掉他心头……

临满双拍了拍他的背,指了指他的心,语重心长道:“定是你还小,尚且不懂这些。”

“见她之后,我常想她……”钟知林听后泣声小了,像看经过事的长辈一样看他,倒忘了他在这方面还不如自己,符巧闻言,提了兴趣微蹙着眉侧首瞧他。

“咳咳,”临满双一笑,当真拿出了长辈姿态,“你模样不差,也是个长相貌美的会多看几眼的人,我看这一路以来,不论怎样姿色的娘子公子都曾见过,你这样,还是头一次。一众佳人中,唯她叫你朝思暮想,定然是心悦了。”

临满双笑他神情呆滞,“她今日温和待你,在旁人口中品行优良,是极好的姑娘。一回生,二回熟,那日你仓惶回来姑且不算,下次胆大些,跟姑娘多说几句话,那不就熟悉了?”

钟知林并未听明白,仍连连点头,临满双略微思考,道:“你两次都不理人家,一回跑了一回哭了,叫人家心里如何想你?君子配淑女,她是淑女,你是什么?”

“我配不上她……”钟知林垂首,又让临满双掰了回来,“确实配不上。你除了长了张好脸,会使几下剑,一无是处了,没钱也没个正经事做,哪家的傻姑娘愿意跟你?人家沂姑娘靠制伞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心悦她的怕是比整个新城的人都多。”

钟知林默了声,心里重重一沉,不敢触摸身旁的伞。符巧站他们身后,神情肃然,也只是听临满双又说:“沂姑娘如今还未婚配,可一生尚长,若是被你容貌迷惑,一两年便能忘了。知你真心喜欢,可你什么都学不会,难不成将来与人成婚就当个漂亮摆件时时看着?”

“若姑娘待谁都如此,你大可死了这心,长去纠缠,总是不好,再见几次只当交个朋友就罢。况且你曾说要游荡天下,这便要毁约了?”临满双见又给人说哭了,终于闭了嘴,眼神从他身上搜寻,叹了口气想,这傻子竟把整个钱袋送去了。

“人人都长了张嘴,只有你是个会说话的。”符巧眼神狠厉把临满双驱开,临满双一面走着,一面低声道:“这是实话……没多少时日就要走了,为何要霍霍人家小姑娘……”

钟知林抿唇,手里虎头玩偶湿了一大片,似丢外面淋了雨,可香味未被冲淡。这倒奇怪。

月白去外头飞了几圈才转回来,站虎头玩偶上踩了踩,张着翅膀抹去他面上湿润。眼上像被蒙了雾气,只觉得月白羽色更深,想必是淋了雨,一手捧起来用衣裳擦了擦,“怎么下雨还飞出去玩?”

月白没应声,被钟知林抱在怀里将全身都擦遍了也不叫唤,钟知林不禁笑道:“今日怎么不在我怀里翻腾了?”随后抓起来亲了几口,“倒不是怪你闹,怎样我都喜欢的。”

片刻后叫人从身后捞了起来,是符巧。他蹙眉推钟知林到床上躺着,顺手扯被子盖住他全身,声音勉强透被子传到钟知林耳朵里,“他的话莫要再想了……试试……”

眼前发亮,钟知林头一回看见月白身上的羽毛会发光,盈盈亮亮,真不像是寻常鸟儿,一时忘了应答。

满眼欢喜,心中释然。

·

与沂姑娘同一街卖的糕点格外香甜,临满双挠挠头把那一盒都推到钟知林面前,“沂姑娘确实待谁都和善。”

闻言,符巧闭了闭眼,转身朝向窗口坐。钟知林点点头,听他又道:“你忘了钱袋,下次相见便有话说了。近日无雨,你何时想去,我可再跳一次。”

说到祈雨舞,钟知林还是心存感激,“多谢你了。”钟知林看他面上愧疚,手也不知该摆到身侧还是放在何处,眉眼一弯笑道:“我怎会生你的气?”说到此处,他语声顿住,恼了瞪他,扯着衣袖问他:“这洞本是我破了来玩的,你为何又缝上!”

“乍暖还寒,怕你受寒。”临满双一如从前笑着蹦出了这八个大字,装作关心人的模样,手已经捞回糕点,拿了一个要往嘴里塞,“你迟迟不吃,许是不喜欢,我来帮你。”

糕点他自然爱吃,这人故意买了他最喜欢的。不抢,眼看着他要吃,结果递到了自己嘴边,“钟知林,买给你的。幼时没学好,话说得直,那洞是我故意缝上……”

钟知林明白,接了荷花模样的糕点,衣袖上的洞一拽就开,几根断线轻飘飘落地,技艺实在是差。符巧见状低声嘲笑几声。

沂姑娘……许是回回大雨,映她面貌朦胧,每每见她,似她又不似她。清香气味若隐若现,总在梦中萦绕。他长梦幼时欢乐事,身边总有人相伴,不见身形,只记清香。

沂水春风,显微阐幽。

他曾去打听,沂显姑娘的两个字。心里默念一遍,只知是那样读法,不知如何写出。他心里猛然有个念头,他仿佛更心悦姑娘双耳上挂的坠子,碧蓝如天,心头珍宝。

外头万里晴空,若不是天降雨,若不是魔族侵……水面倒影,青衫狭长,蓝珠回顾。钟知林心里郁闷,不知这究竟是怎样的情,不知沂姑娘究竟是谁,他究竟是心悦沂姑娘,还是悦那模糊身影。只在雨时才能相见,却是触摸不及。

怀里月白叫了又叫,与城里孩子一样,他飞去门外叫喊,钟知林愣神片刻,突然想到,那时月白带他去山上寻金也是这样唤他。他摇摇头召月白回来,直接抱在怀里,“这些已经够你吃了,要那么多做什么?”

临满双嘴里吃着糕点不说话,符巧看了眼床下,问:“这次寻的,不是钱?”

月白忙点头,嘴轻啄钟知林的衣裳,钟知林心里有疑,看出月白眼里急迫,只得跟着去了。只是手中握的不是剑,是把伞。沂姑娘匆忙递来,巧了上面绘了朵朵栀子,叫他心生喜欢,世间无险恶,剑便也用不上了。

那两人不愿跟随,只说这是他们的秘密。

一把伞开开合合,怎么也玩不厌,举在头顶,天上亮球直照在栀子花心,亮似栀子成了真,降下福泽。月白飞得不急,眼睛也瞟几眼花伞。

又将夜,却不是一个山头,身形扭转卷衣灭人如乱箭穿空,着实尖锐。钟知林只觉得箭像全刺进了他身体,那样凉。栀子生得那样白净,恐怕是保不住了。

不容他多想,身子已经冲了出去。只见有两三只伏在人身上,还未近身已然能闻到味道,实在令人作呕,“月白,你飞远些!”

那些骸骨,伞不能奈何,收力不能降服,用力伞易断折。好不容易打翻一个,刀抢不来反而划了一手血痕,心疼又心疼,魔族实在!该死!!

他一心狠,把伞当作剑使,次次击中,次次断裂。栀子染血,花瓣都掉了些许,伞骨弯似月,终于断了,栀子也再不复存,黑夜之下看不清模样,亦看不清那魔族如何倒下。

“救命……”此声细若蚊蝇,是从身旁传来,钟知林抱着伞恍惚片刻,不知何时一身污秽,给伞擦得干净,闻声将人扛在背上直冲下去。

眼前除了月白,再看不得什么,气涌上心头,头昏脑涨,意识都要泯灭。

医馆只有大夫,见了人虽然大惊,还是带去医治,记不得喊了什么,柜后躲着的小姑娘猛然起身,又被按下去,那个少年牵他坐下,口一张一合就要夺伞。

“你做什么!”钟知林喊了一声,却又在脑中回荡,语声逐渐大了些,他才知道自己真正喊出了声。眼前少年的模样真正看清,亦看清他眼中惊异。

“你攥得太紧,已伤了手。”少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指向他的手。确实如此,如今两手都有了伤,趁他低头看,少年拿开伞,接过小姑娘捧来的水与布,轻声道:“离远些,不要看。”

手一沾布,立即脏了,泡在水里化成烟覆在上头,“你真厉害。”听到对方夸他,他冲人笑了笑。“你叫什么?”“钟知林。”钟知林怔怔道,手上不觉得疼,少年又问他,要他想上许久,“大哥是哪里人?”

哪里人说不出,包袱里有张母亲写得满满的纸,每次回家把纸给人看看就是。

并未想到如何应答,手上的伤已经包好,小姑娘这时近身,手上一件衣裳,与少年身上穿的无异。

中秋节快乐!

钟知林也快乐(又生日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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