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择渊冷冷一笑,搁了茶盏,说:“于我府邸之中,只为我一人起舞,不比在那花街柳巷没日没夜献艺强?”
玉帘棠看着眼前人自以为是的德行,不觉嗤笑一声:“给你跳舞、陪你睡觉,被你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笼子里……然后哪天你玩够了,再给我一脚踹了!”
“是这么个操作么?”
萧择渊表情好像有些许意外,略勾唇角,道,“你说话挺有意思。”
玉帘棠:“你玩的还真老套!”
远处香炉烟气袅袅,弥漫幽幽檀木淡香。
侧旁铜炉之内,烈焰腾腾,火舌狂舞,将周遭空气烤得炙热。
玉帘棠盯着那噼啪跳跃的火焰瞧了片刻。
觉得挺热,便不见外的脱去羊皮大氅,丢去侧旁座椅上。
她今日装扮是一袭靛青长衫,乌发被束成一个高高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
看起来干净利落、气质清冽,宛若山间一泓清泉,明澈纯净。
那肌肤白皙如瓷,侧旁火光摇曳,映照其上,如同月下凝露,透出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晕。
与凤春楼夜夜笙歌、轻纱袅娜的白腻丝滑观感很是不同。
萧择渊盯着人看,没说话。
玉帘棠今儿个这身造型全是自个儿的主意。
谢文溪也相当配合,收到要求便立马安排人给置办到位。
这“女扮男装”要扮就得像那么回事,在那凤春楼成天穿个小裙子扭七扭八,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自个儿是女的,还是怎么的?
玉帘棠瞅一眼萧择渊,见对方半天无话,心说这货不是被老子给迷晕了吧!
忽而便道:“给我赎身……你真的就为看我跳舞?”
萧择渊面无表情,眸光微变。
“恐怕不是吧……”
玉帘棠看向萧择渊,说:“那晚,我扯下你面巾,你为躲避官兵追捕,突然摁下床板什么机关,随后拽着我坠入冰河……”
“这位侯爷,难道您都忘了?”
她淡然一笑:“侯爷,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你请恩人过来,到底是要圈着我、养着我,还是打算恩将仇报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没事找抽的话,但她就是想说。
——堂堂大兴国九御侯,居然还有个被官兵追捕的身份,这故事可真有趣!
说完这狠话,玉帘棠很是随意地拽过张紫檀木座椅,一屁股坐定。
旋即双手撑膝,抬头盯视萧择渊。
两人对视,如同空中两道闪电骤然相撞。
萧择渊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却透出一抹锋利如刀刃的寒光,沉声道:“知道这么多……觉得自己还能活着迈出这门吗?”
玉帘棠心下闪过丝惶恐,却转瞬即逝。
他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眼睛一闭一睁,没准就穿回去了呢!
——继续做他现代社会大龄男青年,该怎么浪怎么浪!
想到这,她不禁哈哈笑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说:“怎么?九御侯这就要杀人灭口啦?”
萧择渊唇角划过丝冷硬的笑,缓缓道:“怎么会?本侯惜才。”
“那夜冰河之寒,坠入其中能令人生机尽绝,你拖我上岸、趁我昏迷,哪来的本事生起那洪涛烈焰?”
“不简单啊!”
萧择渊修长指尖轻滑过茶盏边缘,“况且此事,你亦未曾向任何人泄露分毫——”
“守口如瓶……实乃大有可为。”
玉帘棠听不出这话究竟是奚落,还是什么鬼意思。
嘴上却不让分毫,说:“怎么着?这么喜欢我啊……还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呢?”
萧择渊唇角微勾,一抹冷笑若隐若现,似是春冰乍破,寒光一闪。
旋即他长身而起,步伐如猛兽般迅捷,几步逼近玉帘棠。
躬身捏住面前人下巴。
这一系列骚操作来得太快,饶是让玉帘棠反应过来时,心下不觉大惊。
接着就听一声狠厉问询:“怎么?做本侯陪床委屈你了?”
萧择渊手指有力,玉帘棠被捏的动弹不得。
但那力度他又掌控得很是微妙——既不容抗拒,又隐含温存。
玉帘棠面庞被迫抬起,与萧择渊目光相对。
她那唇角被强势牵扯的不觉张开,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被迫撕裂展露娇蕊。
萧择渊漆深眸光冷冽如刃,缓慢地在玉帘棠瓷白面庞游移,一寸寸滑过那光洁前额,顺着挺直如玉雕的鼻梁,轻轻抚过那圆润精致的下巴,再到那修长的脖颈……
玉帘棠只觉得那目光所及之处,肌肤上的每一根汗毛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股暗流而变得浓稠,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突然,萧择渊微微向前倾身。
他的呼吸,温热有力,与玉帘棠的唇只有咫尺之遥,那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萧择渊眸光如同猎豹盯着猎物——探究、审视,冷静又充满危险气息。
玉帘棠不禁心跳加速!
几乎要被这股气势所压倒之时,就见面前人眸中划过丝难以描述的狡黠。
旋即似笑非笑地评价道:“——也就不过如此!”
而后轻扬宽袖,甩了人下巴,轻蔑地说:“你的这份狂妄,若是能用对地方,没准倒能成就点事情。”
“但本侯对你毫无半分兴趣,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老子对你不感冒,你特么心里最好有点逼数!
玉帘棠用自己的语言解读完萧择渊的话,觉得面颊轰然发烫。
她唇.瓣紧抿,一股怒火在胸腔羞怒交加的燃烧!
“是么?意思我有点上赶着了?”
她语带讥讽,声音虽轻松,却掩不住内心的波涛。
而话音未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玉手猛地抓住萧择渊衣襟。
力度之大,竟让后者高大身躯倏然一晃,险些失了平衡。
一瞬间,玉帘棠仰首,饱满的唇如烈焰般印上萧择渊的薄唇。
菱唇与薄唇相贴。
如同烈焰与霜雪交汇。
狂放、激烈、决绝!
那一刻,玉帘棠的脑海不觉被往事淹没——
昔日与前男友肖喆源相处的点滴,一幕幕如落花流水,匆匆而逝……
以及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她在冰河边,为萧择渊做心肺复苏,挽救他于生死边缘……
一切来的太快、太过出乎意料。
让人措手不及。
萧择渊被吻的瞬间,似是一怔。
但很快便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表情。
他那漆深瞳眸中,倒映着玉帘棠的容颜。
他闻到她身上的清冽气息,尝到她唇齿间的柔软滋味。
而当他握住玉帘棠纤薄腰肢,正准备制住人动作——
玉帘棠却先行将面前人一把推开!
她胸腔起伏,呼吸急促,却狠硬盯视着面前人。
忽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挑衅地说:“老子对你更没兴趣!”
“但我救过你的命!就这么救的!”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想想怎么还吧!”
“……”
萧择渊喉结轻滚,齿尖划过薄唇。
呼吸看起来依旧平缓,但那双深邃瞳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
***
深夜,侯府如一头覆雪静卧的黑龙。
寒风如刀,呼啸而过。
萧择渊负手立于阁楼窗棂侧旁,凝视漆夜。
月光与雪光交织,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出微亮的流畅线条。
这时,响起一下几不可闻的金属机关声,打破室内寂静。
萧择渊身后的墙壁,巧妙隐藏的暗门悄然滑开,就见一个神秘身影从中步出,其势迅捷无声,如同夜中潜行幽灵。
此人身披一袭幽暗斗篷,遮掩身形。
他脸上覆盖着一张黑金面具,面具上的纹路深邃狰狞,眼孔处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闪烁寒光。
萧择渊闻声回身,面对这不速之客,却毫无惊讶之色。
他说:“且待玉帘棠再受训数日,即可行动。”
那狰狞面具下的人,却开口道:“你似乎对那舞伶有别样感情……莫让表象迷惑心智,耽误我等宏图大业。”
那人声音锐如冰凌刺骨,似能洞穿人心,令人闻之不禁寒颤。
萧择渊颔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片刻后,沉声道:“不知为何,自那夜被他所救,我脑中便时常浮现出一些未曾经历的奇异幻象。”
“幻象中的他,却非如今之姿……”
萧择渊眉头微蹙,沉思间表情难以捉摸,如同被一层迷雾笼罩。
“罢了。”
他继续说:“我此番潜入宫中,是因为接到可靠密信,说北岳使臣觐见,所呈信件中藏有家父死因,以及家母踪迹。”
萧择渊眸底闪过丝失望,“然信中却并未提及我父母,却道北岳老狼王欲求圣上助其暗中寻觅流落皇孙。”
幽暗斗篷下的人静若寒潭,其黑金面具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辉光。
他静静聆听。
“如今北岳政局动荡,狼王年迈体衰,却迟迟不肯传位于那代理朝政的二皇子。”
萧择渊话音冷酷,对于皇权更迭与生死轮回,似乎早已看透。
他看向窗外,继续说:“北岳大皇子及其家眷已逝多年,其尸身也早已确认,可那老狼王却坚信皇孙尚在人间。”
“现如今,竟绕过二皇子,遣人寻觅皇孙下落。”
萧择渊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但咱们那九五之尊……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声音低沉,如同古井之水,静谧无波。
黑金面具下,那人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沉思半晌,他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道:“此乃天赐良机,我等何不顺势而为,借此机会巧妙布局,以加速大业之进程。”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寒光,划破室内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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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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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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