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事,但你再这么抱着……我就要气绝身亡了。”玉帘棠肩头衣料被墨桃哭湿一片。
她拍了拍墨桃后背,可半大天也劝不停。
这小妮子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饶是一股股如泉涌。
抱着她主子一时间就是不肯撒手,像撒了手她主子就能瞬间人间蒸发似的。
玉帘棠虽然心里觉得挺幸福,可在谢文溪这么个半生不熟的崽子面前被自家丫头抱着哭个没完,她又觉得挺说不上来的。
于是,脑筋一转,伸手摸过桌案上昨夜画假成真的金元宝,二话不说就塞小妮子怀里,说:“赏你的!再哭就用这堵你嘴!”
墨桃捧着那颗比她手掌还大半圈的金元宝,吃惊的些乎变成斗鸡眼。
可顷刻便泪如潮水奔涌道:“主子,主子你是不要墨桃了嘛!”
于是乎,方才还软糯糯的哭泣声,瞬间转换成“哇哇”不停的嚎啕大哭。
墨桃红着眼睛将金元宝推还给她主子,边抽泣边说:“主子,您哪里藏的这么多私房钱啊……您可知它足以早早为您赎身,并为您购置良田府邸,安享后半生啊!”
玉帘棠目瞪口呆,一时接不上话。
墨桃瞟一眼杵旁边看热闹的谢文溪,像防贼似的二话不说将那元宝塞玉帘棠前襟衣袋里,糯糯道:“主子,您可要自个儿谨慎保管好呢!”
玉帘棠:“……”
玉帘棠后来也没注意自己究竟哄了这小妮子多久。
只是提到昨晚被萧择渊救下的细节时,墨桃的眼泪才算按下暂停键。
玉帘棠昨夜被萧择渊和谢文溪救出那虎狼之地,一路除了忍尿急就是拜托萧择渊赶紧派人救墨桃。
可萧择渊那王八蛋,那会端杯茶闭目养神,好像根本就把她当空气。
她后来着急忙慌去拜托谢文溪。
未成想,后者当即就笑着说:“帘棠公子勿忧,叔父早已遣人前去凤春搭救墨桃姑娘,并为您二人赎身。”
“赎身?!”
玉帘棠当时懵得一逼。
难不成萧择渊那王八蛋还真看上老子了?
而后,这货还真就臭不要脸冲谢文溪问了这话。
然而,得到的却是谢文溪的忍俊不禁。
这哥们儿后来甩了句“公子早些歇息,叔父自有安排”,便给她打发了。
墨桃被侍从领走洗漱休息。
玉帘棠和谢文溪早膳过后,在庭院散步。
冬日的谢府宛如一幅精致水墨画。
庭院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仿佛披上一层洁白轻纱。
雪花在空中轻轻飘落,给庭院徒增几分灵动。
“帘棠公子,说起我叔父萧择渊,那可是文武双全、功绩盖世!”
“只是他平素一门心思处理政务、带兵打仗,所以如今都二十八了,个人问题都还没解决。”
玉帘棠看了他一眼,心说那货究竟给你小子灌了多少**汤。
谢文溪高深莫测地继续说:“我叔父行事极其低调,世人皆闻其名,却鲜少有人一睹真容。但他昨夜居然为了给公子赎身破天荒的去了那凤春楼……帘棠公子你说,他究竟意欲何为呢?”
谢文溪嬉笑着刹停话音,眉清目秀的脸上露出调皮微笑。
谢文溪昨夜没从他叔父嘴里问出其救玉帘棠于水火的原因,后来自个儿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宿,终于得出个想入非非的答案。
玉帘棠蹙眉假意思量,随后便大喇喇地说:“不就是看上我了么?还能怎么的?”
谢文溪闻言不禁哈哈一笑,捶了下玉帘棠的肩膀头,道:“帘棠公子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
谢文溪真是没把玉哥们当外人,这一下捶的如同猛虎下山,力道之大令人惊叹!
玉帘棠支楞间,身形一晃。
“我叔父经年征战、历经风霜,如今难得动了凡心,公子须得悉心侍奉!跟着我叔父,日后定能锦衣玉食,享尽人间荣华!”
谢文溪如若冠玉的脸上满是澎湃朝气,“我觉得你吧……从陪床干起,若是干的好,以后保不齐还能升侧室呢!”
玉帘棠:“……”
我谢谢你啊!
二人走在园中蜿蜒小径上,两旁的梅花竞相绽放,散发淡淡幽香。
那红梅枝头挂满晶莹雪珠,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青砖灰瓦间,白雪覆盖,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要说这恭亲王府的园子还真够大,简直可以媲美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大型室外景观园林。
玉帘棠驻足赏了片刻园中冬日美景。
忽而思绪一动,冲谢文溪问道:“你姓谢,咱皇上也姓谢,你爹和皇上是兄弟,但萧择渊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叫他叔父?”
谢文溪摘了支红梅在手中摆弄,花瓣随风坠落。
他望向远方道:“某年,正值父亲在外处理急务。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因母亲乃外室出身,在正室夫人压制之下,我们的生活颇为艰辛。”
“当时正值严寒三九,我突患怪疾,命如游丝,但因正室阻挠,城中无医可求,幸得巧遇九御侯。”
“叔父当时尚未受封为侯,然其赫赫战功已令朝野皆知,声名显赫。他出面延请城中知名郎中,才使我保住性命。”
“此后,父亲亲临叔父府上致谢,二人自此结成深厚友谊,叔父也正式认下我这个侄子。”
谢文溪说到这,像是回忆到什么,抿唇笑了笑,继续说:“其实叔父不过年长我十岁……听父亲讲他当时脸皮很厚,硬是要将我认作侄儿,父亲拗不过,便应允了。”
谢文溪说话间眼中闪烁明亮光芒,眉清目秀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与幸福。
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承载着他对萧择渊的崇敬与感激之情。
可不一会,他却轻轻揉了揉红梅花瓣,暗吁一口气,道:“母亲虽是外室,却与父亲情深义重,但多年前却意外离世,隔年,正室也病故。此后,父亲便常年游山历水,寻求仙道与心灵慰藉。”
谢文溪顿了顿:“其实我总感觉挺孤单的,幸得叔父这些年来的陪伴与关怀……”
他说到这停了会儿话音,看向玉帘棠,白净的脸上微微扬起唇角,真切地说:“还有近日所观公子之丹青与雅艺,皆令我觉得心旷神怡……得此慰藉,人生倍感欢愉。”
昨夜初见谢文溪,玉帘棠觉得这小哥压根就是一被家里惯大的玩世不恭小崽子。
可这会的一番话,又突然让她觉得这小崽子倒也挺知冷知热、真诚质朴。
想到自己这些年一一离世的亲友,玉帘棠也怔然间不觉叹了口气。
但仅是转瞬即逝的一小口,她便扬起笑脸,摁了摁谢文溪的肩膀,道:“我听过这么句话,我觉得挺能帮助人收获平静——”
“允许一切发生。”
“不为发生过的事儿焦虑,不为没发生的事儿发愁。就活在当下,享受当下。”玉帘棠冲谢文溪扬了扬下巴,莞尔道,“你觉得如何?”
她呵一口白气,凝视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
白雪覆盖山巅,阳光透过稀薄云层,洒在那银装素裹的山脉上,反射出耀眼光芒。
她说:“你要相信,你的母亲并未真正离去,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陪伴你。”
“那些与她共度的美好时光,在回忆中总会带给你无尽的温馨与幸福。”
“当你在某个寂静夜晚,格外想念她的时候……轻拂过脸庞的微风、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或许正是她在天际以另一种方式与你对话,告诉你她永远在你身边。”
谢文溪听着听着,不觉红了眼眶……
***
玉帘棠和墨桃主仆二人在恭亲王府休憩两日。
谢文溪安排得很是周全,令她俩饮食起居、娱乐嬉戏皆随心所欲,闲洽舒适极了。
期间,墨桃也向她主子讲述了那晚她如何引走尹国正的几名走狗。
又如何在柴火堆里隐匿一宿。
直至隔天刚踏出藏身之地,便遇到谢文溪,并得知自己及玉帘棠已被赎身的事情经过。
……
这天,谢文溪告知玉帘棠,她即将正式迁入侯府。
自此,她便是九御侯萧择渊的人,须得恭顺贤良,尽心侍奉,以合侯府之仪。
玉帘棠乘坐轿子,缓缓行至九御侯府。
轿帘轻启,她步出轿舆。
眼前府邸的玄色大门巍峨耸立,两旁石狮雄踞,气势磅礴,透出一股肃穆之气。
府门缓缓开启。
副将图龙双手抱臂挺立于门扉之间,面如寒霜。
其身姿高大威猛,令人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强烈震慑。
图龙躬身为礼,道:“帘棠公子有请,大帅已恭候多时。”
说完便转身引路。
冬日寒风凛冽,侯府之内,一片萧肃之气。
高耸的府墙环绕着整座府邸,青砖灰瓦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
玉帘棠和墨桃彼此对视,都未多言。
步入府内,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直通深处,两旁是修剪整齐的松柏,银装素裹,更显府中庄严静谧。
大道尽头,是一座宏伟的正厅,飞檐翘角,雕梁画栋。
而透过微敞的正厅门扉,玉帘棠就见那熟悉的挺拔身姿正端坐于厅内。
萧择渊身着玄色大袖袍,衣摆上绣着金丝云纹,腰间束一条宽边玉带,一头浓密黑发被镂空衔丝金冠利落挽起,束于脑后。
其眉若刀锋,眉骨高挺,内双的眼内瞳色深沉而审视,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娘的,装得二五八万似的。
玉帘棠腹诽间,已步至萧择渊近前。
“见过九御侯。”玉帘棠腰来腿不来的拱了拱手。
墨桃也紧随其后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萧择渊目光如电,轻轻一瞥。
图龙便心领神会,立刻俯首领命,转身招呼墨桃及侍从鱼贯而出。
待门被合上,就听萧择渊开口道:“知道来我这干嘛吗?”
玉帘棠瞅着这张脸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随后便不紧不慢道:“陪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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