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呆头鹅

这场家庭会晤重要吗?

自是重要的,当今圣上子嗣算不得多,皇女仅此三位,三皇女大婚,对于看重皇室子嗣延续的太后和女皇来说是重要的;对于第一次以三皇妃的身份正式拜见的乔清来说是重要的。

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只是一个过场的形式罢了。

容笙与乔清依次和众长辈见礼奉茶,收获一堆礼物,轮番聆听了几场教诲和祝福,在女皇离席后不久散了场。

俩人终于松了口气,容笙这才带着乔清去了自己长大的竹笙院,带他去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人。想到妩美人和容琦见到乔清时的场面,容笙并未察觉自己的表情都柔和了起来。

而时刻关注着她的乔清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转变,能让三皇女周身的清冷化为和风的,定是更重要的亲人,一时之间乔清心中刚放下的重石又提了起来,神情也更加郑重拘谨了几分。

容笙回过神来,侧目见到乔清的紧张,突然回想到前世的一幕:闺蜜第一次见男友家长前一晚紧张到失眠,却不想让男友知道她有这么怂的一面,就半夜跑来祸害她。

一瞬的恍神,却叫容笙理解了乔清的心情,便主动握住了男子的柔荑。

“莫要担心,父亲和六弟都是好相处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乔清被握住手后,第一反应是此举不妥,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肌肤相亲,在乔清的认知里是失礼之举。可这样的举止由三皇女做出来,却让他只觉温暖和鼓励。

既如此,为何圣人要说此举失礼呢,失礼之处又在哪里呢?

脑中一瞬飞掠而过的疑惑让乔清震惊,自己竟然在质疑圣人言!

新婚第一日,乔清的三观连连接受挑战,却在女子宽慰的笑容里再一次失了言语。

看着又一次化身呆头鹅的男子,容笙心中暗笑,到底顾忌惹来男子羞恼,便未曾表露分毫,只拉着呆头鹅,不徐不缓地向着竹笙院而去。

另一头,太女和太女妃也一起回了东宫更衣,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绝对谈不上和谐,甚至暗流涌动中透出些剑拔弩张。

在侍者们大气都不敢出的侍候中,太女更衣完毕,出了内室。今日虽然没有大朝会,母皇却昭了大臣商讨北方战事,太女整理妥当,便准备往前朝而去。

却见太女妃还是一身早上的装扮,端坐在外室的桌边,手边的热茶还是满的。

“昨夜之事,殿下无甚要交代吗?”一早未曾言语半句的男子突然出声质问,才让人发现他沙哑到几乎难以发声的嗓音。

太女外出的脚步一滞,转过身直面男子的一身清冷,往日宽和儒雅的笑容竟似是透着些嘲讽。

“交代?不知爱妃想让孤交代何事?”

二皇女的无能和忍让和三皇女的弱小和乖顺,让太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白何谓“天命所归”。朝前尚有顾忌的她,已经不愿在朝后继续压抑、伪装自己,目下无尘的自大和失去束缚的掌控欲一点点暴露在周珺面前。

即便边关的战事还需仰赖周珺的祖母——忠武侯,但此事不仅未能增加太女的忌惮,竟反而更加激发了她报复性的施/虐谷欠。

一个箭步,太女骤然来到周珺面前,俯身审视着身/下男子清正端方的神态,一把捏起男子俊雅的脸颊,脱口而出的话语仿若淬了毒液的冷箭。

“不如,爱妃先交代,对孤的三皇妹有何看法?”

刹那间,周珺瞳孔巨震,袖中握拳的手掌传来刺痛。

太女知道了什么?

难道今早他露了痕迹?

不可能!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自乱阵脚!

周珺甩开太女的禁锢,直视那如鹰般的审度。

“让殿下怀疑臣夫有二心,确乃臣夫之过,既如此,吾还是自请下堂罢。”诚恳的认错看似绵软无力,却直戳要害。

太女是击败了二皇女和三皇女,但她的地位就稳了吗?

不是的。朝堂上的权臣还未完全归附,军队的权利更是从未被太女掌控,名正言顺却还不能左右最重要的军政大事,是太女此时面对的尴尬境地。

这种时候若是传出太女与太女妃之间关系不睦,轻者遭受丞相党羽的攻歼,重者可能影响边关前线的战况,无论哪种情况发生,都会给太女招来女皇的责难,这是太女绝对不想看到的。

所以,休夫是不可能的,但太女的房中事却也不是岳家能任意插手的。

想清楚其中关窍,太女便也不再抓住此事不放。毕竟,撇去过往,无论周珺心悦谁人,以后也只会是她的男人。

“倒不止于此。孤对爱妃的宠爱之深,想必爱妃这些日夜已经感受得到,孤亦希望爱妃能将身心完全托付,只是关心则乱罢了。今后,此事便就此作罢,孤与爱妃乃是彼此最亲近之人,说不定此时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合该彼此谅解。”

说罢,太女竟蹲下身,环抱住周珺的腰身,将耳朵覆在其小腹上,举止轻柔,做聆听状。

此番,温馨的话语和举止,却引得周珺一个寒噤,一直隐隐抽痛的小腹猛然传来剧痛,与此同时,股间流出一阵暖热。

周珺终于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整天接连的痛楚都未能使他真正动容,但此刻脑海中闪现的想法,却叫他从心底生出不敢触碰的恐惧。

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小腹,周珺僵愣在了那里。

环抱着周珺的太女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下意识以为遇到了男子污秽的月事,一下子皱紧了锋眉,嫌恶地推开男子,正欲苛责,却被周珺面上过于清晰的“不可置信”所惊。

自认识以来,太女便知周珺是个有大家风范的男子,一直恪守礼节,矜持大度,少有明显情绪外露的时候。若只是亲近时来了月事,不可能让他变色至此。

瞬间,太女也意识到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请太医!”

“请太医!”

“快请太医过来!”

一声比一声强烈的呼喊,在本就噤若寒蝉的殿内殿外宛若石破天惊,吓得侍者们统统跪匐于地,传令的侍者撑着差点软倒的膝盖飞奔而出。

匆忙赶到的太医连跑乱的衣冠都未敢整理,便赶紧为太女妃诊治。

度秒如年的一盏茶,太医额上已冒出层层汗珠,再三确认后,不得不一揖到底,“回禀殿下,胎儿已是流产,恕臣无力回天。”

第一个孩子的流胎,对于太女容珏和太女妃周珺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不同的是,容珏在皇后的安排下迅速迎娶了两位侧妃;而周珺,只得在逼着自己接受后,沉默着喝下一碗又一碗汤药,调理身体,修补心中一块空掉的破洞。

容笙是在婚后第四日听闻的这一消息,刚在前一日回门时遭受完岳父的连翻催生,正头痛的她感觉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晚生的借口。

于是,趁机将乔清约到了书房,暗搓搓打发走侍候的侍者后,容笙试图以含蓄的方式,向对方科普晚生晚育的优势。

以乔清的聪慧,第一时间便领会了容笙的意思,刹那白了脸。但想到女子这几日的温柔相待,乔清还是想再确认一次,自己是否领会错了意思。

“臣夫今年将及二十,普通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为人父。由此来看,应是符合王爷方才提及的‘晚生’要求罢。”

听闻此言,容笙心虚数秒,却不惮自揭短处,“王妃自是无甚不妥,却是本王未能符合要求,倒要叫王妃一同受牵连。只是事关你我未来子嗣,还望王妃谅解一二。”

闻言,乔清心中暗苦,以容笙提出的标准,怕是要等四五年之后再要子嗣。届时,自己已是二十四五的年岁,若要孕育子嗣岂不更难?

乔清的苦涩和伤心,让容笙愧疚。但是,对她来说,子嗣是她的婚姻里唯一可以自己决定的选择,她对这段婚姻的所有忍让,止步于此。

成亲可以,洞房也行,但生育不可以,至少此时此刻,她能决定不行。

她清楚地明白这个决定对乔清来说有多么残忍,但是,人生在世,总有比延续血脉更有价值的事情。她会用余生弥补他,帮助他,带他看看庭院外的世界。

压下不忍和愧疚,容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听管家说,你带了几箱书本过来,还多是史书和诗集,你若是喜欢这两类的书,我便将宫中的孤本都借来给你看。”

察觉到容笙有意揭过此事,乔清也觉自己需要时间来考虑,便暂且顺着容笙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臣夫,谢过王爷好意。史书多是母亲生前多年研读,仔细做了批注的,原打算整理成册,著书立说,以作交流。奈何,母亲直到临终也未能整理完成。吾与小妹每每思及母亲,便抄录这些留有母亲批注的史书,常觉母亲劝诫的话语言犹在耳。”

即便说是为了思念母亲,但如此多的体量,如果不是自己真心喜欢,怎么能坚持抄录下来,且连成亲也要坚持带过来?而那些诗集,既然未做解释,那便是承认了容笙说的喜欢。

“既如此,汝与小妹何不子承母志,继续整理成册,刊印出书,完成母亲遗愿呢?”

听到容笙真诚的疑问,乔清却是羞愧起来,方才他的回答中是有些言过其实的。虽说是他和小妹都有抄录,但实际上,小妹不喜史书枯燥却偏爱兵法诡谲,鲜有的几次抄录史书还是被他压着头抄的,怎么可能愿意耐下性子整理这些史书?

“说来惭愧,小妹更喜兵法,怕是耐不住性子整理这些枯燥的批注。且她如今更该将时间用在科考上,不可一心二用。”

“那你呢?小妹不能,还有你可以啊。”

容笙随意的一问,却引得乔清一愣,“王爷莫不是在取笑臣夫?臣夫身为男子,怎可出书?”

“嗯?何人规定男子不可著书立说,本王竟是从未听说过?”

意识到容笙话里的认真,乔清失笑道,“王爷怕是有所不知,此类历史批注集册,若要出书,定是要邀大儒作序。若是得知此书由男子整理成册,怕是无人肯受邀作序,且即便成书,也少有书坊愿意刊印,更少有书局愿意售卖。”

“这有何难?无人作序,便由本王来作序;无书坊刊印,本王便开一座书坊;无书局售卖,本王便多开几家书局。只要是你的意愿,吾都替你达成。”

看着乔清再一次化身呆头鹅的样子,容笙装作轻咳隐去了嘴角的笑意,继续解释。

“咳,你可能还不知晓本王的身家罢。说起来,这些产业以后便要交给你来打理了,提前了解一番不为过。城中的盛平坊你应是知晓的,目前收益不错,尚算稳定,约莫两月下来,便足够开个书坊了,另还有京郊的三座庄子,每年产出……”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乔清又一次感受到了三观被打破的震颤:她说的是真的吗?

定会很难吧,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可以吗?

完成任务,周1.5真的太难了,有被虐到,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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