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约会可以干点什么呢？很久没有约会，真有些想不出来。

相对沉默下，时嘉月提出去看电影，选了个从名字就透露着酸唧唧的爱情电影，没看简介路透，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站在取票机前。

取票机吐出两张粉色电子票根，想着这两年舞室太忙，她都忘记上一次来看电影是因为哪部影片了，好像是叶灵喜欢的动漫重映，被拉来一起作伴。

下午电影院人稀稀朗朗，没有学生，面孔都是穿着休闲的年轻人，大概是不用朝九晚六的自由职业者。

站在候场区最边缘的绿植旁边，接过成喻之递来的大桶爆米花，干站着。

大厅中间普通对椅都坐满了人，旁边倒是有座位，一排按摩椅，时嘉月觉得不是那么干净，坐的话过不了心里那关。

大厅里充满膨化食品香味，运作的机器亮暖黄色灯光，两人挨着角落里的龟背竹站，手里大桶焦糖爆米花冒尖尖，比别人手里的大份多许多。

抓起两颗放进嘴里脆香俱佳，焦糖香味弥漫开来，她又抓起一颗递到成喻之嘴边。

显然在人多的地方，面对她的亲密举动，他更加不知所措。

“哎呀，成老师，我们是合法公民，正常人谈恋爱啦，不用这么紧张。”时嘉月看他越是慌乱，越是想逗他。

他这么正经的人，从来没有在外面有过出格举动，这种亲昵的动作足矣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成喻之转过头看了眼周围人群，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接下唇边的爆米花，迟疑一瞬，放进嘴里，是甜味，超乎想象的甜味在嘴里散开，齁到嗓子里。

时嘉月看他轻皱眉头，颇为可惜说到：“看来成老师无福消受这桶双倍焦糖的爆米花了，真遗憾。”

“好吃的。”

“真的吗~”

她抱着满满的爆米花凑近，嘟起嘴学蜡笔小新说话。

空气中的甜味因她靠近沁入一丝花香，低头就能看到那好似朝霞明媚的容颜，正古灵精怪做惹人怜爱的可爱表情。

成喻之手情不自禁抚上她耳边头发，垂眸笑凝。

广播也在此刻响起，提示他们看的电影可以检票进场，大厅里一半人闻声起身，拾起座位上的东西走进检票口。

时嘉月检查一遍票上的电影片名，与广播里的名字一致：“到我们了，走！”

迈出两步，她突然又停下脚步，成喻之不解回头看她，只见她把爆米花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伸出靠近他的那只手，张开五指，不说话，定定看他。

眼睛眨眨，嘴角勾起，晃一晃空着的手。

他思考一瞬，失笑出声，把刚才从她手里接过的电影票也换了只手拿着，轻轻牵起她走向检票口。

影厅里的座椅大概刚换新不久，还能闻到皮革味道，不知道甲醛味有没有散尽。电影内容俗套，青春疼痛是两个人都未有过的经历，不太能共鸣上，影片后半部分主角们从校园转场到都市内容悲情，在影院昏暗封闭带来的感官加持下氛围一下变得伤感。

坐在最后一排好处是安静，直到影片快落下尾声，斜前方独自一人来的女生呜咽出声，能听出来在尽量压抑自己，但哭得很伤心，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时嘉月从包里拿出纸巾，蹑手蹑脚把身子探过去，女生茫然抬头脸上挂着泪珠接下纸巾，小声说了句谢谢。

影片结束，大家齐齐起身，在背景音乐中一起散场，一边走一边和同行人讨论剧情。

“啊，怎么是悲情剧啊。”时嘉月端起剩余爆米花喃喃自语了句，惋惜剧情的同时意识到初次约会怎么选到一部主角生离的虐心影片。

失望地塞了一口爆米花进嘴里。

成喻之回答：“按剧情发展来说，还挺合常理的。”

斜前座因为剧情感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听到这句不太人道的话下意识转身，想看看是出自谁口。

六目相对，女生愣住，坐在她后面的两人也未免太好看了点，忽略刚才那句话，她瞬间失语。

“是还需要纸巾吗？”时嘉月有点摸不着头脑，三人愣愣互相看。

“呃，不是不是，谢谢。”女生反应过来，擦拭了一把洇湿的睫毛，赶紧道谢，然后也起身离开。

“人美心善！”

她快速走到走道中间，想起了什么，回头举起两个大拇指，留下四个字，走得更快了。

留下时嘉月继续呆滞，满脸疑惑，最后无奈相视而笑。

离别之时，时嘉月有点遗憾，说话间拽了拽包上的线条小狗：“突然想起来，过两天我有个商演，明天就得出发去彩排。”

两人才正式约会第一次就要告别，虽然也没几天。

成喻之脚步一顿，垂下眼看了她眼：“嗯，注意安全。”

语调平而缓，听不出什么情绪，这让走快半步的时嘉月快速转过身来，声调比刚才高了些，还带拖音，听上去又些娇：“就只有注意安全？”

她双手交叉，摆出一副算账的架势：“才刚约一次会呢。”

他斟酌片刻认真回了句在他意识里大概算安慰的话：“几天很快的。”

“真无趣。”她听完回答后摆摆手，这男人真是，十分无趣，眼神耷拉下来，打算逗逗他，假装失望，重新抬眸，委屈巴巴地道别，说了句拜拜。

成喻之声音放慢，温柔地回答：“拜拜。”

视线一直未曾离开她身上，目送她走远，到拐角处。

身影消失不过三秒，重新折返，一路小跑回到他面前，时嘉月把包上的玩偶卸下，递给他：“等等，这个给你。”

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狗玩偶，模样可爱，穿着条纹体恤背带裤。

“怎么？”成喻之不明所以，迟疑接下小狗。

玩偶轻柔，放在他手里看起来变小了一圈，质感柔软，手指下意识扣住玩偶边缘揉捏几下。

时嘉月抿起嘴坏笑：“你帮我照顾它，等我回来你再还给我，记得要每天帮它擦脸哟！”说到最后神色渐渐假装严肃起来：“我回来会检查的！”

又是像哄骗孩童那般。

“。。。。”

成喻之笔直身影立住，手上的小狗依旧端在空中，看时嘉月挎着运动包又小跑远去，包上剩下的挂件发出叮铃当啷声响。

“这毛绒玩具怎么给它擦脸。。。”他无奈摇摇头，嘴角微不可查地缓缓勾起，手指比刚才更加用力揉了下毛绒小狗的脸。

回到思墨斋，在前台被罗媛拦下，她从桌下拿出来好几个未拆封礼盒，然后念了几个留下的署名，与他一一交代送礼的人是哪些。

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但还是说出那句：“麻烦你等会跟周立说一下，顺便让他像往年一样回礼。”

罗媛愣了下也点头：“噢，好。”

心里还在犯嘀咕这礼盒里放的是什么这么重，说是中秋礼盒，月饼应该没有这个重量吧，余光撇到成喻之手里的玩偶。

“这个。”是嘉月的吧？

有一次她来上课，穿了套运动风衣服，配的运动包上挂着这个玩偶，她印象还挺深刻。

哎呀，“这个”两个字怎么说出声了！！

声音虽然小，但是成喻之还是听到，条件反射回头，看她目光停在自己手上。

“这个怎么了？”成喻之摊开手，线条小狗直挺挺躺着。

“没事，哈哈哈，挺可爱的。”她憨笑两句，摇头装傻。

他点头回答，脸上多了一抹笑：“嗯，是挺可爱的。”

成喻之走后她在前台对空气打了一套拳：“yes！磕到了！”

他俩肯定去约会了！！！

整个人神清气爽，情绪高昂，磕cp的快乐在此刻到达极致。

彩排室休息时间大家都坐在一块聊天，徐凡阳看时嘉月兴致不高，一直盯着手机，偶尔翻动两下也不像刷手机的样子：“时姐，你在看什么呀？”

他凑到时嘉月面前来。

“我在看有没有人给我发信息。”她点出微信又退出，重复这两个动作。

徐凡阳以为是学员之类的：“那有吗？”

他从角落里拿出一瓶水给她。

时嘉月说： “你猜。”

他摇摇头，不猜。

时嘉月把手机熄屏，反趴在椅子靠背上，小声说了句：“没有。”

手机和水随着手臂卸力，直直垂落在两侧，她百无聊赖地晃悠自己的手机，目光渐渐涣散，直到叶灵上厕所回来坐在她旁边才回过神来。

“干嘛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叶灵腕间的手链铃铃响，唤回她的注意力和视线。

“喝不喝？不喝我喝了。”

眼看手上水瓶要被夺走，她反应过来，一闪，把水换了个方位，欠欠地说：“哎嘿，不给。”

叶灵一听这话也立马兴致大起，非要捉弄她玩：“不给？我偏要！”

两人笑嘻嘻地抢时嘉月手上水瓶。

徐凡阳无奈举起自己手上的水瓶：“灵姐这有。”

“不行，我就要她手里那瓶！”

他看着两人跟小学生一样的举动，只能继续无奈摇头。

不过最后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时嘉月紧紧抓住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