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上下还没得到消息的时候, 吉祥已经开始部署起来, 粮草先运往前线, 手下的兵力也开始往前线输送, 同时左南也给戍边将领发了飞鸽传书。zuowenbolan
但这样不声不响的动静一旦暴露, 很容易引起恐慌, 左南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让大家知道。
毕竟是打仗, 抢得先机可以在两军对阵时鼓舞士气,更可以减少伤亡, 最好的当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想要大获全胜, 当然要迅速响应。
到这时,神子光环又可以利用起来了, 左南在早朝时说,神明降下示警, 北戈已经集结兵马攻打过来,朝廷需要即刻出兵迎敌。
大臣们都有些懵:这么大的事情,神明也会给出示警?
打仗可不是儿戏,以前查处惩治贪官污吏,即便有神明提点, 最终也还是要靠证据,可这打仗, 空口白牙就说要兴兵,万一北戈没打过来,岂不是“烽火戏诸侯”?那朝廷的威严和信誉何在?来回受累的将士们会不会因此生出不满?
可陛下确实有神明相助……
大臣们面面相觑, 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最终有个性情耿直的站出来,谨慎问道:“不知这回,神明可愿给臣等看看海市蜃楼?”
左南:“……”
这回还真看不了,他又没去边关,上哪儿采集记忆给这些大臣们看?
左南高深莫测道:“关乎天下兴亡,是神明考验我们的时候,这次并没有海市蜃楼,诸位大人有顾虑,朕也理解,不过……”
左南加重语气:“若延误战机,造成的巨大损失,该由谁来担责呢?”
左南神情笃定,说出来的话便格外有震慑力,众人都心里悚然一惊。
这时吉祥出列,说愿意领兵迎敌,崔宏也站了出来,另外还有一个去年才提拔上来的武状元,因为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也及时站出来表示支持。
有了这几个人,那就好办了,不管其他人怎么劝说,左南当即下旨,让他们立刻领兵出发,又起身干脆利落道:“备车马,朕要御驾亲征!”
大臣们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吓坏了,纷纷阻拦:“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天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好不容易被神明点醒,可千万不能出事,皇后才刚入宫没多久,储君都没有,万一出事可就乱套了!
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大臣们口若悬河,有的是理由。
左南一概不听:“就这么定了,退朝!”
大臣们:“!!!”
才短短两年,朝堂上已经呈现君强臣弱的局面,左南执意要去,大臣们拦都拦不住,心里那叫一个绝望。
左南早已做好准备,连“皇后”都安顿好了,早提前几天就说让回娘家看看,这回正好多待一段时日,暂时不用回宫了。又说让太后代理朝政,另有几位大臣从旁辅佐,太后见皇帝依然信任自己,心里高兴,也就不计较皇后回娘家的事了。
所以一下朝,左南换身衣服就出了宫,坐上马车直出城门,后面大军跟随,旌旗蔽日、浩浩荡荡。
百官在城门口相送,满面忧愁。
真打仗吧,怕万一出点意外,皇帝有个什么好歹,国家要乱套;不打仗吧,这趟折腾消耗将士们的热情和信任,到时候大家发现白跑一趟,一定会满腹怨言,对朝廷心生不满。
横看竖看都是隐患,大臣们愁了好些天。
这天早朝,忽然有快马入城,举着旗子的小兵跳下马跑进皇宫,高声大喊:“报——北戈袭边,二十万兵马压境,边关告急!”
太后惊得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臣们也惊得非同小可。
小兵跪在大殿上气喘吁吁,却迟迟等不到下一步指示,感觉大殿上鸦雀无声,壮着胆子疑惑抬头。
众人终于回神,望向太后,太后清清嗓子:“知道了,圣上已御驾亲征,算算日子,也快到边关了。”
小兵:“……?”
大臣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感谢神明!”
小兵:“???”
这时候,左南确实快到边关了,因为选择了另一条路,和传信小兵完美错过。
主力大军先一步出发,他们从京城走的迟了一步,需要披星戴月加快进程才能赶上,所以离开京城后,左南果断决定弃车上马。
他跟吉祥学过骑马,只是学得不怎么精通,实在没时间练习,所以这一路都是和吉祥共乘一骑,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这也太暧昧了,外面一直有传言,说皇上和钟大人余情未了,皇上娶钟大人的妹妹纯粹是因为那张脸,现在看这架势,传言未必是假啊!
左南一个做惯公交地铁的现代人,能适应古代的轿子和马车都已经很不容易,在马上连续颠簸那么长时间,感觉全身零件都不是自己的,快晕吐了。
吉祥见他脸色发白,心疼得不行,将他捞起来按在怀中:“可要喝些水?”
左南摇头:“还有多久,打起来了没?”
吉祥道:“打起来了,不过不必担心,边关将士还是能撑一段时日的,我们再过两日就能到。”
左南想转移注意力缓解身体的不适,忽然想到吉祥的金手指是有共享功能的,忙抓着他胳膊道:“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五感分享给我。”
吉祥疑惑地低头看他一眼:“竟能如此?我要如何做?”
左南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就用心想吧,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牵着手试试。”
吉祥自然不放过牵手的机会,忙握住他一只手,收敛心神试了试,没想到真成功了。
左南没控制住情绪:“草!”
吉祥:“???”
左南尴尬地清清嗓子,闭紧嘴巴,开始体验五感增强带来的不同感受,不得不说,简直爽翻了!
左南道:“你松手试试。”
吉祥恋恋不舍地将他的手松开:“如何?”
左南点头:“可以!”
吉祥心里震动,这么神奇的能力竟然可以共享,而且并不需要肢体接触,那可以利用的空间可就大了。
左南也有同样的想法,低声道:“太好了,这样我坐在营帐里也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御驾亲征当然不可能皇帝亲自领兵冲阵,左南赶到前线是为了鼓舞士气,平时肯定还要安安稳稳坐在营帐中,让人好好保护着,大意不得。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坐在后方抓瞎,现在有了吉祥的共享,他心里安定多了。
日夜兼程,总算赶上大部队,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到达边关。
左南颠簸一路,强撑着精神为大军做了一番精神动员,之后进入营帐,屏退左右,瘫倒在地铺上,累得像条狗。
吉祥带着人与边关将领回合,商量退敌计划,左南借着“顺风耳”听了片刻,闻到饭菜香味,立刻坐起来。
没多久,亲随端了饭菜进来,左南知道吉祥没空过来,就没等,自己囫囵个儿吃了一顿,吃完放下碗筷,起身问道:“伤员都安顿在哪里?”
亲随道:“都在西北角的营帐,陛下可是要过去看看?”
左南点头。
亲随立刻给他披上狐裘,又给他拿来一只手炉,这才领着他过去。
左南低头看看手炉,知道是吉祥叫人准备的,忍不住嘴角勾起来。
到了营帐,亲随掀开帘子,左南弯腰走进去,他生得俊秀,面孔白皙,眉目如画,陡然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简直自带光环,惊艳得人挪不开眼,直到亲随示意是陛下来了,大家才惶恐地收回目光,能跪的都跪下了,不能跪的也尽量以额点地。
左南语气随和:“不用多礼,你们都是为保家卫国才受的伤,朕来看看你们,都不用拘谨。”
伤员们感激涕零,都是底层百姓,大官都没见过几个,这回竟然见到了天子,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若是能活着回去,够吹一辈子牛了。
左南往营帐里瞄了瞄,伤员轻重一目了然,他朝最里面走去,那边躺着个人都快没意识了,面色灰白,只剩几口气虚弱地撑着。
其他人都看着他,见他弯腰,大吃一惊。
皇帝亲自过来探望伤员,这就够让人意外的了,可没想到还有更意外的,皇帝竟然朝最重的伤员伸出手,还将那人的手握住了。
随军大夫吓得从地上爬起来,扔了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扑过去:“陛下!”
左南另一只手朝他摆摆:“没事了,他很快就好。”
大夫:“???”
很快,那人脸上的灰白渐渐消退,腮帮子上竟一点点红润起来,军医瞠目结舌,眼睁睁瞧着那人恢复气色、睁开眼、坐起来、甚至还抬手挠挠后脑勺……
大夫用力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解揭他衣服,发现他胸口的伤已经恢复了,岂止是恢复,那上面干干净净,连块疤都没有,竟像是完全没受过伤一样。
大夫“扑通”一屁股摔在地上:“你你你……你叫什么?”
伤员站起身,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他茫然地左右看看,又看看左南,兴许是左南生得好看又有威严,他不敢多看,又迅速低头盯自己的脚尖,直到大夫又问一遍才回过神:“哦,我叫李狗蛋。”
大夫哆嗦着手,磕磕巴巴:“李狗蛋,你你你怎么回事?”
李狗蛋茫然:“不知道啊!我不是快死了吗?”
左南笑了一下,转身又去另一个伤员身边,再次弯腰,握住那人的手。
奇迹再次发生,那人也很快恢复。
大夫这回才看明白,不是李狗蛋神奇,是皇帝神奇,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左南,这回不敢问了。
左南秀了一把,将所有人都震得三魂七魄飞得险些找不回来,最后他看看这些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小兵,抬脚离开,边走边问:“附近还有伤员没有?”
亲随颤着嗓子,心潮澎湃:“有!”
左南离开后,那营帐里的伤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看看完好的自己,瞬间飙泪,跪到地上嚎啕大哭,冲着左南离开的方向“砰砰砰”磕响头。
左南转了半天,将看到的伤员全部医治好,之后回到自己休息的营帐,坐下道:“后面再有伤员,把严重的、快死的、大夫束手无策放弃的,送到朕这儿来。”
至于别的,他就不管了。
刚刚只是为了在大军中立一下神子人设,后面就没必要那么秀了,抢了大夫的工作多不好,而且人心都是复杂的,也是贪婪的,他见好就收,后面就该端起神子的架子了。
左南在军营中一待就是好几天,前几天伤员还很多,后面就渐渐少了,吉祥有金手指,坐在那儿便可以观察敌军所有情况,“运筹帷幄”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厉害,所以自他加入后,敌军节节败退,很快就出现颓势。
这场仗来势汹汹,然而解决起来远远快过众人的预期,没多久,敌军彻底败北、丢盔弃甲,吉祥领着精锐去追击,抓了不少俘虏,吉祥自己更是独自深入敌营,摘了北戈王的首级。
这场仗,大获全胜。
吉祥凯旋而归,回来便直奔左南所在的营帐。
左南坐在案桌后面生闷气,吉祥掀帘而入,见到的便是他一张冷脸。
吉祥顿了顿,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陛下,我回来了。”
左南红着眼睛看他:“我差点去找你。”
吉祥面色微变。
左南说的不是假话,他没料到吉祥会独闯敌营,吉祥那边做了决定,他这边就听到了,当即就起身要上马,是让亲随拼死拦下来的。
他看着吉祥:“你知道的,我有神明保佑,我死不了,但我怕你出事,你在阵前还好,真有危险了,我可以去救你,可你去了敌营,离得那么远,我想救也救不了,我只能追过去,离你近一点。”
吉祥并不觉得左南在说大话,他见识过左南的特异之处,知道他说的是能办到的事。
左南一阵后怕,他的救命金手指最长时效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够跑多远?
吉祥见他脸色发白,抬手在他脸上摸摸:“对不起,我当时觉得时机合适,不想错过……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冒险了。”
左南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吉祥吃痛,痛觉呈千万倍放大,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可他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左南,心里填得满满的,柔软酥麻,嘴角也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
左南瞥见他的笑,又抓着他另一只手啃,含糊着吼他:“笑什么笑!”
吉祥笑意加深,凑过来亲昵地抵着他额头,低声道:“我也是有人疼的了。”
左南咬不下去了,他不想煽情,垂着眼擦擦吉祥的手背:“都沾上口水了。”
吉祥轻笑出声。
左南问:“什么时候回去?”
吉祥道:“明日一早就走。”
第二天,大军拔营,打了胜仗,还有那么多伤员神奇地恢复了,军营里到处都是笑声,所有人都很兴奋,沿途都在热烈地讨论当今天子“神子”的身份,言语间充满敬畏。
左南与吉祥轻装便马,很快就带着一小撮亲随与后面的大军拉开距离,两人一路欣赏风景,平添几分闲情雅致,只是吉祥怕左南再颠得难受,低头看他:“前面有个小镇,到那里后买一辆马车,陛下还是坐马车吧。”
回去不用赶时间,坐马车当然好,左南点点头。
路过小镇,亲随进城去买马车,安排得妥妥当当,挑的是最宽敞舒适的,里面铺的盖的靠的取暖的,一应俱全。
左南坐进去就忍不住瘫下了,舒服得长叹一口气。
吉祥弯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趁着没人看见,捉住他狠狠亲了一通,两人险些在路上失控。
左南推开他,顶着发烫得脸坐起来:“别闹了,我渴。”
吉祥给他倒水,倒完见他伸手来拿,却拐个弯让开。
左南:“???”
吉祥垂眸,忽然收敛神色:“听说这次,陛下在营地救了很多伤员?”
左南:“……”
吉祥:“一路都听到人在议论,说陛下是神子,具有法力,只轻轻一碰就能将人身上的伤治好,连残肢断肘都能重新长起来。”
左南:“……这个……其实……”
吉祥抬眼看他:“为何陛下独独不愿意为我医治?”
左南头大如斗:“你听我解释,这个是有原因的,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
吉祥打断他的话:“陛下喜欢我现在这样?”
左南懵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喜欢我现在这样”,急忙否认:“当然不是啊!”
吉祥神色落寞。
左南想扇自己嘴巴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吉祥俯身靠过来:“陛下……”
左南欲哭无泪,后背贴着车厢壁:“我真的是没办法给你医治,你看我都摸你手摸多少回了!”
吉祥贴近他耳侧,轻轻啃咬:“陛下喜欢这样的我,那我即便是个完人,也要忍痛满足陛下。”
左南:“???”
完了完了,都说胡话了,又钻牛角尖了!
左南急忙抱住他:“你别瞎说!你误会我了!我……”
摔!怎么越着急越不会组织语言了?!
吉祥低头,抵着他肩膀,忽然闷笑出声。
左南愣住:“……”
吉祥将他用力搂进怀里:“陛下真是不经逗。”
左南:“……?”
吉祥轻抚他后背,让他因紧张而绷着的后背放松下来,轻声耳语道:“陛下对我如何,我会不知道?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怀疑陛下?”
左南:“???”
你他妈拿这种事逗我?我冷汗都快吓出来了!
左南恼羞成怒,抱着他肩膀啃。
吉祥再次吃痛:“嘶——”
左南啃着啃着忽然愣住。
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这是彻底放下心结了?
吉祥掌心在他脑后轻抚:“陛下怎么不咬了?”
左南眼睛湿了,低头靠着他,双手将他的腰抱住:“吉祥,你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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