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沈桥中午最爱干的事，从睡觉变成了去找房问。
暑假将近，他们的学习压力也随着高三的离开增大。两人沉重地坐在房问为他们清出来的小桌旁。小丽因为不想被众多女生视为情敌，且想在学校保持低调，只有偶尔会过来。
桌子中间摆着哪吒送的荷花，有凝心静气的效果。最方便的是自带凉气，能省电费。
房问同样一脸严肃地撑着下巴。
“你这个成绩……到底怎么考的？”
满分一百五的试卷，到底怎么做才会连五分之一都考不到的？
试卷上鲜红的二十三分，让张清翊如芒在背，他沮丧地说：“我，我第一次接触英语……”
沈桥安慰他：“至少说明你思考了。”
不然瞎蒙分数都可能比这个高。
张清翊并没有被安慰到：“……我家里人都说我天资聪颖。”
房问拍拍他的肩膀：“读书不行不代表脚下没路，你的符咒画的就很好——对了，我要的镇煞符画好了没？”
交完水电租金和日常保养，房问就没有多少钱干别的了。他又没有编制，保护局又是按照任务发的佣金，日常卖书还不挣钱。为了养家糊口，他也开了个网店，专门卖符纸的。
虽然经常会因为搞封建迷信被举报下架，但也勉强有个赚头。
在发现张清翊画的符不但效果持久，而且字迹飘逸，堪称上品后，房问动了一点歪心思。
他将用哪吒的签名和指导，以及未来见到其他神仙的可能，来钓住两个小迷弟，得到免费劳动力。
张清翊道：“画好了，但是清旭说，你这是在占我便宜，让我不要再给你画了。”
房问道：“怎么会呢！别管他，你还想不想要大圣的签名了？”
张清翊只纠结了一下，又快乐起来，从包里拿出符纸给他：“要！之后要画什么符？”
房问怜爱地摸摸他的头：“不急，等你们考完试，我带你们出去玩。”
沈桥：“去哪？”
张清翊：“我不一定能去。”
沈桥为难地说：“那我也不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会社恐。”
房问：“能当面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算社恐吗？我就是问问，不去也行。”
他其实无所谓，主要是他自己想去东海再完善一下那本海底妖类一百种。
每一任书斋的老板都要完成一本书并纳入书库。虽然房问已经第三次当老板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写。如果不幸继续当第十四代，那他还要再写一本。
第一本和第二本分别是——
《论神山可食用物种及其做法》和《古今汴京食谱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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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次的争吵，梵易跟房问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房问不知道自己一个小人哪来的胆量敢跟梵易叫板，好不容易想开了，打算亲自下厨给梵易做顿饭。
结果对方并不领情，对着他的手艺挑三拣四。
房问差点把桌子掀了，真是给脸不要脸。蒲竹林拉着他给他顺气，梵易又在旁边阴阳怪气。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人哄。”
房问：“……”
房问撸起袖子就要跟他干架。前两天是他看走眼，竟然会觉得梵易除了能吃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实际上梵易难伺候小心眼还说话不算数。他除了脸好看没有别的优点。
但打也打不过，房问狠狠把门摔上，在手机上疯狂敲保护局的客服，让他们赶紧把这尊大神请走。
客服是个蜘蛛精，有八只眼睛八条腿，回消息很快。
“亲亲系统繁忙请稍候再试。”
房问：“……”
房问一眼看出这不是自动回复。自动回复都是有括号的。它宁愿手动打字也不愿意正视需求。于是反手举报客服。
蒲竹林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梵易：“你看你，你说他干什么，他才几岁！”
梵易撇着嘴说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就你还拿他当小孩，心里却有点后悔。
宋尾巴也觉得他有问题，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其实他做饭还是很好吃的。”
梵易还在嘴硬：“比他之前差远了。”
一书一松鼠具是沉默，看梵易的眼神像是在看渣男。
是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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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易不喜欢沈桥。
因为河图洛书不如哪吒他们知名度高，沈桥没有去问梵易要签名。张清翊倒是要了，因为他家毕竟是干这个的。而且房问对沈桥很好，对他却非常冷漠。
所以现在他很讨厌沈桥。
具体表现为每次沈桥来的时候都躲开，以及在房问无视他的时候，对着沈桥指桑骂槐。
“你这孩子，见到长辈都不知道叫的吗？”
沈桥委屈地说：“那我叫太爷爷你又不乐意。”
梵易：“……”
就说这个小鬼真的很讨厌。
直到沈桥终于摆脱社恐，答应跟房问一起去东海，几人的关系也没有缓和。
梵易也想去。
但没人给他台阶下。
房问懒得理他，还是沈桥这孩子不计前嫌。
“真君要不要一起去？”主要因为这样就不算是两个人了。
梵易压住脸上的笑意，不情不愿道：“都行。”
房问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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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桥并不是个憋得住事的人，所以他问了很多遍到底要不要跟房问出去玩。
主要倾诉对象是小丽。
“我跟他一起去会不会很危险？我怕会很尴尬。”
小丽烦不胜烦：“你一个小学生，他一个大老板，他能图你什么。”
沈桥：“图我健康的肾脏……我是高中生啊？”
小丽放下了笔：“没事了孩子，放心去，妈给你出钱，再给你雇个保镖。行了吧？”
“哈哈哈小丽你真搞笑。”沈桥逗乐了。
小丽认真道：“你对保镖的年龄性别有要求吗？”
沈桥感到不对劲，收起了笑意：“啊？那年轻一点的帅哥？”
“好。”
“要不还是大叔？”
“可以。”
沈桥严肃地问：“你认真的吗？”
他以为小丽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
她每天下课跟饿死鬼一样冲向食堂，班里周末团建她也从来不去。为了拿奖学金，兢兢业业从不扣分——这点是最难的，因为他们学生会的人，会随地大小扣。
哪怕是被看见没有顺手把地上的垃圾捡了，都会扣上一分。
总而言之，小丽看起来是个家庭条件不够好，但是一直努力向上的好学生。
但实际上，小丽家很有钱。
非常有钱。
她甚至有个属于她自己的保镖团。
沈桥被她领着，在别墅外面，从三十多个正值壮年的保镖大叔里挑选一个来保护他健康的肾脏。他们还喊小丽大小姐。
沈桥目瞪口呆。
现在他是真心实意想认小丽当干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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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们过去是下海抓……观察海底生物的，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跟着。”房问驳回了保镖陪同，并告诉沈桥。
沈桥心很大：“他有潜水证啊。”
房问：“我们潜的是海底两万里。”据他所知现在没有普通人能潜到这个深度，不然龙宫早就被发现成为热门打卡点了。
沈桥又一次链接上了他的意识，欢呼：“你的意思是，我能去龙宫吗！”
房问不知道他能不能去，反正自己是去不了的。因为自从开始写这本书，他就挂在龙宫的黑名单上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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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到了暑假，海边有不少小孩。为了保证安全，沙滩上多了许多救生员。
房问从酒店出来，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你在这干嘛？你家破产了？”
本来就不算白的游庆现在皮肤更是变成了古铜色，配上墨镜，蜂腰猿臂和八块腹肌，已经成为了沙滩上最受瞩目的救生员。
游庆脖子上套着个哨子，朝他用力一吹，压低声音怒吼：“你还好意思问我！”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保护局发配过来！”
“你知道那个洋鬼子是怎么说我的吗！她让我翅膀不用留给有需要的人，不要天天往水里扎。”
“她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骂人的话却他妈说得那么流畅！肯定憋着劲想骂我好久了！”
洋鬼子是保护局请来的外教，罗马的森林与动物保护神狄安娜。目的是让这群土著妖精神仙好好学习国外的保护技巧，跟国内的技术有机结合融会贯通。游庆作为被塞进去的关系户，不但心思不在工作上，还帮着房问作威作福，首当其冲地被拿来立威。
游庆一句接着一句，唾沫星子都要飞房问脸上了，房问摁住他的脸往旁边一扭。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问嫌弃：“你冷静点，不然人家以为我们在吵架呢。”
游庆赶紧正经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提醒我了，那个洋鬼子还找人监视我。说我但凡偷点懒，就罚我去海底待三个月给鳗鱼精看产房。”
房问感慨：“那她是真没把你当鸟看啊。”
“谁说不是呢！难道我就不在保护局的保护范畴里吗！”
要这么算的话，他的保护等级可比鳗鱼高多了。
“对了，那小孩谁啊？”游庆指向已经完美融入小学生堆沙堡队伍的沈桥。
“沈桥，连云中学的学生，我打算收他当徒弟。”房问说这话自己都犹豫。
因为作为一个高中生来说，沈桥有点太……清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