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梁文毅多次提出邀请王安懿和解语澄去他家玩,都被婉拒了。
这次放学,解语澄没有和往常一样去乘坐公交车,而是打车。
“再见,叔。”
解语澄关上车门。
这是个老小区,大多时候挺冷清的,楼道里挨着墙根的地方有人们放在外边的盆栽,仔细看能看到埋在盆栽后打盹的小野猫。
解语澄在门前站了两分钟,才推门进去。
从玄关开始往里走,地上无处不是被打翻在地的物品,解语澄没什么表情,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拿起工具就开始打扫。
一切都收拾完之后,外面天已经黑了。
解语澄在厨房煮了面。
他去敲卧室的门,里面没人回应。便直接打开。
他爸爸在躺椅上,拿着本书在看。
“爸,我做了面条,出来吃点吧。”
他爸爸放下手中的书,带着探究的意味看向解语澄,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小语回来了!”
“嗯。”
“想吃什么,爸去跟你买。”
“不用了,我做了面条出来吃点吧。”解语澄耐心重复了一遍。
“……行,你先去吃吧。”他爸爸脸上的笑容又收了回去,“我一会儿过去。”
门还是开着,解语澄回到客厅的餐桌上扒拉两口面,放下筷子,吆喝了一声,“爸,一会你吃完了,把碗放桌子上就行。”
解语澄回到次卧,他打开电脑,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给自己倒了半杯水。
按下鼠标左键,视频开始一个一个播放。
11月9日,傍晚
视频中的男人,在客厅唱着歌,突然破口大骂,似发了狂的狮子。
解语澄吓了一跳,拿开一边的耳机,把声音调小。
11月12日,傍晚
男人下班回来,后面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那是解语澄的奶奶。从一进门开始,老人就不停的围着男人开始说教,男人总是一副不耐烦的状态。气得老人多次拿起拐杖想要去打男人,可最终也没能下去手。
11月15日
男人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情绪崩溃,开始又开始骂天骂地,用尽全部力气。即刻,他的情绪就平稳下来,继续打扫,仿佛刚刚那一切都没发生。
11月16日,傍晚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哼着哼着歌,下一秒身体里有像是了别的灵魂,情绪依旧突然出现的,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摔了个稀巴烂。嘴里不停的嚷嚷着,“你们都想弄死我,把你们SHA了!”
解语澄手细抖似筛,喉咙怎么也滚动不下。
11月17日,早上
解语澄的奶奶,腿脚不便的来到他家。哭喊着要带男人去看病,男人不愿,暴怒道自己没病,要是去看病就直接自杀。老人无措,只是一味的哭。
11月18日,早上
解语澄的奶奶,拎着药来到他家,劝着说,这是自己用医保去医院买到安神药,喝了晚上就不做噩梦了。男人不要,一直强调自己没病。
后面的视频,他没有继续看下去。
解语澄在电脑面前坐了3个多小时,一直在发呆。
手机铃声把他注意力拉回来,他打开手机是条天气推送消息。他熄屏按键还没按下去,就在那条消息下,接连推送了两条微信消息。
是他妈妈发过来的,一条信息是语音,快11点了怎么还不到家。另一条消息是文字,你是在你爸那边吗?
解语澄打字回到回复,我在爸爸这边。刚太忙,忘记给你发消息了。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回复,好,早点休息。
解语澄走出房间,桌子上的碗早已收拾干净。解语澄走到台柜下面,找到从监控里面看到奶奶放的安神药,他拿了一小瓶,走进厨房。
“爸。你睡了吗?”解语澄敲门问。
“没,进来吧。”
解语澄把水杯递给他爸爸,“爸,这是我给你做的润喉茶,咱们这冬天太干了。”
他爸爸看了一眼,“你放桌子上吧,等会儿我再喝。”
解语澄放下水杯,快走出房门时,他爸爸突然喊住他,“解语澄。”解语澄突然站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爸用这个陌生的语调喊住他,他回过神,笑道,“怎么了。”
“你知道有人在监听着我吗?”他爸爸眼睛睁大,眉毛蹙起,是一副要攻击的神态,解语澄在监控里见过。
解语澄不知道他爸在说什么,“什么?”
“有人在手机上监听我,他们有一个监听群,监听着你爸。”
解语澄看着他爸爸,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不会的,没有那种东西,喝完水去睡觉吧。”
他爸爸表情愠怒瞪着他,像是走火入魔。
解语澄关好门,回到卧室,在柜子里翻出半盒烟女士香烟。他走到窗户前,点上烟,打开窗户,冷冽的空气吹到室内。他刚吸一口结果被呛到,室内是少年压抑的咳嗽声,他把烟捻灭,凉风路过他的手,带走令人烦躁的烟草味。
他是睡到自然醒的,他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的长度有点当眼睛了,手机铃声又在响。
是陌生号码。
“喂?”
电话里的人喊他的名字:“解语澄。”
解语澄拿开手机看了一眼那一串陌生的数字。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现在?现在不行,我今天没时间。”
对方又说了两句,解语澄苦笑,“地址。”
天桥上疾驰的汽车后排,坐着两位少年,其中一个举着手机,“哥,怎么能让你亲自来呢?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接您。”
男生挂掉电话,对主驾驶上坐着的人,报了地址。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问他,“梁文毅,你不是说,就剩我没同意你的邀请了吗?”
梁文毅努嘴,“你知道,解语澄不好约,不绑架一下他,很难约出来。”那人扶额,“那你刚才在电话里跟他说,以后化学竞赛课上,跟他坐一起是什么意思?”
梁文毅摊手,“谁知道。可能是他心思敏感,自己一个人坐会尴尬?”
“奥。”
地址给的是交警站的位置,解语澄没报自家的地址,他站在交警正门外的草坛处,直到一辆车停在他面前。
窗户摇下来后,露出梁文毅那经典的阳光笑,但解语澄再看只觉得那明媚乖巧的下是阴险恶毒的。
他打开车门,梁文毅往里给他腾位置,解语澄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王安懿坐在里侧,歪头看着窗外。
解语澄眼睛一下变大,他的胳膊一下揽住梁文毅的双腿往外扯。
他长腿跨到两人中间,用手肘支着梁文毅的肩膀,手压着他的脖子硬挤坐在两人的中间。
“踩,不是!你踩我脚了!”梁文毅被他按着脖子,动不了。
“好好好。”解语澄嘴上一回事,实际行动上又另一回事,他特别自然的把手伸到王安懿的脖子后,“来动下脖子,你靠到我手了。”
王安懿被指挥着低头,露出贴着阻隔贴的脖子。
解语澄硬是看似哥俩好似的把手覆到他的后脖子上啪啪拍了两下,把他的阻隔贴压实。
三个大男生瞬间就把后排的空间占满了,解语澄挨着他俩坐下后。一脸茫然的梁文毅有些狼狈歪在那,另一个洁癖被挤得拉着脸。
“我自恋了,还以只邀请了我一个呢。”解语澄不好意思开口道。
王安懿扶着后脖子叹气,“你先抬脚啊。”
伤心的梁文毅从解语澄脚底下撤出来他的脚。
“哥,你想坐中间直说行不行,又没人跟你抢。”梁文毅腿伸不开,压在解语澄的一条腿上。
“看到你太激动了。对,太激动了。”解语澄脸上是尴尬的笑。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驶进一栋别墅内,十几株高大的树排列在墙院的两旁,开过这条路,在绕过被巨大花圃簇拥着的喷泉池,便看到了好几个人围着正门在忙碌装饰着什么。
“我去,你家也太有实力了吧。”解语澄探身往窗外看。
“哥,你可以来我家住。”
“那还是算了。”
王安懿按下窗户,“他们是在装饰什么吗?今天……该不会是你生日吧。”
邀请过来的朋友跟动画片里的小木偶似的,排着队把要送给梁文毅的礼物放到客厅的一个角落。每个人都放肆地不收敛笑的,拿起地上的东西帮忙装饰。
宽敞的大厅的另一侧,王安懿和解语澄俩人有些局促的站在满地还来得及装饰的气球中间。看着那几个打闹的男孩,解语澄猜测应该是梁文毅班里的同学。解语澄往王安懿那边小跨了半步,小声说,“你带礼物了没。”
王安懿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如果我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刚在车上我就不会问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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