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吗?米歇尔把【Rose】带回来了,还灭了【启明星】一支小队。”
“真叫那小子走了狗屎运,不过也得感谢他,我们终于不用在听K的疯言疯语了。”
“不说了,cheers!今晚不醉不归!”
“敬【伊甸】!敬Mr.A!”
“敬【伊甸】!”
“敬新时代!”
好家伙,非法组织还整上庆功party了,吴语笙攥紧拳头,K将自己的白大褂小心翼翼的披在她的肩上,面上失而复得的喜悦不似作假:“萝丝,我的小玫瑰,不必再也蝼蚁的死活,你注定登上【诺亚方舟】和我们迈向新时代的【伊甸】。”
“笑一笑,到那时,你又可以跳舞了,”他站在吴语笙身后,手轻柔的按在她的肩头,语气冗长:“为我们再舞一曲吧,小玫瑰。”
我跳你妈。
她表情嫌恶的挥开了K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向二楼那间为她准备的小房间:“别碰我,真是让人恶心。”
“别再给我说跳舞的事。”
跳舞跳舞跳舞……
她他妈现在想跳起来给主神的头抽的如陀螺般旋转!
救济院被Mr.A接手后扩建改造,可走廊上的尸体还是挤的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吴语笙气得脑门冒烟,结果任务进度条火上浇油,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自动弹出,奖励是一束放在她房间里的,还带着露水的白玫瑰。
她真是服了。
花瓣被她一片片揪下,最典型的奇偶选择,扯到最后,花心里藏着片小拼图,吴语笙无话可说,就着明亮的灯光细细端详着上面的图案。
很模糊,是个红色的球形物体。
这束花一共九朵玫瑰,九宫格似的拼图被她拼好,白色的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哪怕鲜血淋漓也不会松口,鲜红的禁果在融化,果核里的心脏在跳动,八音盒不合时宜的转动自己的发条,它的盖子上出现了可供拼图嵌进的凹槽,她也搞不清楚主神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按照祂给的指示去完成这份无聊的拼图游戏。
这次,八音盒里不再传出乐声,反而是种让人牙酸的金属卡壳的摩擦声,吴语笙打开盖子,一把钥匙精准的重击了她的鼻梁,她吃痛的捂住鼻子,鼻腔发酸,温热粘稠的液体往下流淌,一点点的滴在白色的玫瑰花瓣上。
“妈的,什么鬼东西?这盒子连哆啦A梦的异次元口袋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吴语笙把八音盒和钥匙踢到床下,踩着沾血的花瓣打开了反锁的房门,来人是个儒雅的中年亚洲男性,头发一丝不苟的用发胶梳在脑后,穿着西装,胸口还别着个衔尾蛇徽章。
“好久不见,小萝丝。”
他笑容优雅。
相较于K的过分珍视,Mr.A更像是老友阔别重逢想和她寒暄,吴语笙不清楚他们这些对她莫名其妙的熟稔从何而来,总之,她对他们有着发自内心的厌烦。
“我竟不知自己的魅力大到连这地方的老大都能亲自上阵。”她的阴阳怪气Mr.A并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依旧保持微笑,拍了拍手,四个女佣鱼贯而入,一个打扫卫生,剩下三个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喂,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都很想见见你,如果你能跳支舞那就更完美了。”毕竟男女有别,Mr.A行了个绅士礼便关上了房门:“我也很怀念你的舞姿。”
服装正如她所料,是件轻薄的白色舞衣,蓝纱作陪,上面点缀着珍珠和水晶,衣摆上还系着铃铛,至于舞鞋……
白色的,可里面却放在图钉和刀片。
吴语笙看向镜中的自己,女孩粉面桃腮,过浓的妆容却显得有些成熟和艳俗,编发偏网络上的法式造型,她越看越白的头发衬得蓝色的发带格外显眼,珍珠饰品也泛着流光溢彩的色泽。
“喜庆的日子见血并不是什么好寓意。”
Mr.A口中的“他们”还没到场,女佣把她打扮好也退出了房间,八音盒和钥匙并没有被拿走,她把钥匙藏进编发,八音盒则光明正大的拿在手里,直到进场也没有松开。
“萝丝,这是什么?”
“伴奏。”尖锐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她努力扬起笑容,把那个破旧的小盒子捧在Mr.A和K眼前:“我也不能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跳舞吧?”
正常。
很正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下方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吴语笙坐在台阶上,白色的舞鞋上绽开红色的【玫瑰】。
还没到时候。
她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
“咳,咳咳。”
王雅费劲的推开身上的积雪和铁皮,她伤口中流出的血已经被冻上了,此刻周围白茫茫,静悄悄的,只有落下的雪与她做伴。
“姐!青鸾!王璐安!你能听见吗?!”她双手扩在嘴边大喊,不远处,雪地车的轰隆声炸的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强光照亮了她狼狈的身形,她踉跄的向光源处跑去,拼命挥舞着双手,泪水和血水在她的脸上结出冰碴。
“这里!我们在这里!”
“救救他们!”
可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那数十辆雪地车没有一辆为她所停留,履带碾过铁皮,王雅呆呆的站在道路的左侧,注视着这些钢铁怪物往海边的方向去。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妈妈,她哥哥姐姐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王八蛋!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烂心烂肺的死畜牲!”她崩溃的大喊着,可手却一刻不停的在雪地里寻找自己哥哥姐姐们。
火早就熄灭了,她的探照灯也被砸碎,她只能凭借直觉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扶着青鸾也在找人的韩熠,他的喉咙被划破,伤到了声带,这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青鸾的左腿断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并不方便,但她还是快跑几步把王雅紧紧的抱在怀里,滚烫的泪砸在她的肩头。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人多力量大,可事情的发展总会不按人们预想中的好情况发展,姜糖,还有另外两名队员死亡,飞溅的碎片贯穿了他们的脑袋和胸口,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木系异能的队员用藤蔓网包裹住了他们的尸体,原本热热闹闹的小队现在只剩四人存活。
“不对,吴语笙呢?”
“我看见,她被抓走了。”木系异能的队员代号刺梨,她捂住自己受伤的左眼,身体因气愤而颤抖:“妈的,支援呢?为什么等距离那么近了才告诉咱们有情况?他们的设备不可能有延迟!”
“就因为附近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咱们……”
“先别胡说。”青鸾揽着她的肩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不管怎么说,先回基地治疗,还有姜姜他们……起码得让他们有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对啊,先回去,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沉重的铁皮上睡着曾经的笑容鲜活的朋友,藤蔓代替了绳子,雪地上的拖行痕迹染着血色,歌声沙哑,在雪夜的映衬下格外哀伤。
“启明的星,坚定的心--”
“愿以此身照前路--”
“不负期望--”
“启明的星,不悔的心--”
“愿以此身迈向明日--”
“不负初心--”
“心在何方,意志所向……”
“光亮永存——”
*
再跳一曲吧,小玫瑰。
再跳一曲吧,希律王的莎乐美。
再跳一曲吧,他们的梦中缪斯。
大理石地面上血迹斑驳,白色,不,穿着红色缎面舞鞋的姑娘舞步轻盈,尸体的手托举着她的脚尖,最后一个舞步落下,她冲满地尸骸行了个优雅的谢幕礼。
“至此。”
丧尸的咀嚼声充当了音乐的鼓点,吴语笙面带微笑,一步一步的走向藏在餐桌下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怎么还有老鼠存在呢?”
漂亮的女孩弯下腰,她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其他幼童样的丧尸站在她的身边,眼神渴望,像是在看摆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吃的美餐。
“我不饿,你们吃吧。”
她的笑容和甜点一样诱人。
尖叫声,咀嚼声,音乐声,她轻哼着童谣,拿起餐桌上的甜品,尖锐的牙齿咬碎草莓,鲜红的果肉如同红色的血丝,她抬起头,冲大厅外的他们送出了自己的飞吻。
“我说过,大喜的日子,让尸体跳舞并不是明智之举哦~”
雪还在落下,Mr.A抚走肩上的雪,姿态虔诚的单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执起她的手,那眼神里有怀念,也有迷茫。
“从某些方面来说,您从未改变。”
“但是……”
鲜血浸染白衣,她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口鼻,满手血红。眩晕感让她反胃,吴语笙抬眸,嘲讽的笑容凝在脸上,身体晃了晃,终是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今天这些本身就是没有【船票】的诱饵。”Mr.A的声音在她耳中有些飘忽,他抱起吴语笙瘫软的身体,轻声呢喃:“很高兴又再次见到您的舞姿和您的笑容。”
“我们亲爱的神明,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垂眸注视自己的信徒?”
“睡吧,睡吧……”
“羔羊会越过伊甸园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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