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里,燕裴放行李时肩膀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动作带着些许私人恩怨,力道很重,不是那种因拥挤而不小心碰到的轻微力度。
他偏头望过去,那人直接朝着EA-3号客舱走去。
那是此次前往依克苏的医生的专供客舱。
燕裴抿着唇收回视线,把箱子放好,抬脚朝EA-3号客舱走过去。
客舱里,面对面的座位上坐着四个人,中间有一个大圆桌,放着许多瓜果零嘴。
三张陌生脸加一张熟人脸。
大家不说话,都各自安静坐着。燕裴漠漠地走过去,在唯一的一个空位置坐下,恰巧在那张熟人脸对面。
对方一见到燕裴,先是嫌弃地拧了下眉,然后侧着头闭上眼,不再有任何动静。
燕裴弯了弯唇角,讥诮地笑了。
“你是……Omega?”
耳边一道松懈的声音响起,燕裴侧眸望过去。
是一个染着红发的女人,性别不详。
“不是。”燕裴收回目光,慵淡开口。
“那应该不会是Beta,你是Aplha?”女人口吻带上些许惊诧。
“嗯。”燕裴道。
“还挺可惜的?”女人抱着手继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可惜?”燕裴毫无情绪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我的意思是。”女人将眼睛上的墨镜摘下来,露出绚丽的笑容,定定地盯着燕裴,眉眼贪婪:“先生,您很漂亮。”
燕裴眸底掠过一层寒意,撩起唇畔:“是么?”
“自然,刚看到您的第一眼,我还以为就是一个长得比较高的Omega。本想着遇到了真爱,诶呀,没想到失恋来得这么快。”
女人玩味般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您有AA恋的打算吗?我觉得我可以。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跟您睡一觉的话,我死而无憾。”
她说完,整个客舱死一般的寂静。
其余两人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反复横跳,目瞪口呆藏都藏不住。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性|骚|扰啊!
Omega遇到这种事,反手往Omega协会一报一个准,嘴是上午犯的贱,牢是下午坐的。
但Alpha没有Omega那样的发条律令保护。
“那样的话,你可能得提前上去见真主。”燕裴浅灰色的瞳孔冷如冰窖,重新望向她,徐徐的嗓音无比凉薄:“你如果觉得生命无趣,我不介意送送你。我心肠挺好的。”
女人眼底倏然爬过一丝阴狠,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思考片刻又将情绪收回去,低低笑了两声:“我就说说而已,美人儿,不用这么小气吧?”
燕裴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注视着一脸愠怒的女人,他眸眼情绪很淡,声音带着缕缕冷傲:“真的?可我不是随便说说。毕竟你的脖颈,看起来很好割。”
说完,他在女人震怒的目光里嗤笑了声,将头扭回去,阖上眼睛不再言语。
女Aplha眼底掠过浓浓的阴狠,攥紧拳头就要站起来。
“姣姣,你别气了,这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而且在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待会你会被遣返的。”
对面坐着的女人站起来按住她。
何姣姣愤愤地放下手,阴恻恻地瞪着燕裴好一会,泄气地重新坐下。
“周金金,我用得着你阻止吗?”何姣姣没好气地对阻止她的女人说道。
周金金见她没再有下一步动作,收回按着她的手,重新坐回座位上,道了声:“我不是在阻止你?而是在救自己的命。要是还没到依克苏我们几个人就内部反目,到了那个天荒地寒的地方,每日都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人本来就少,还人心不合,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困难?”
不似何姣姣那样色胆包头,这次去往依克苏的医师名额本来就只有2个。杨乐跟……燕裴,她在名单里见过他的名字,只有他们两个是考上来的。
她、何姣姣以及乔桥,他们几个都是临时从岗位上拉过来的。
没有人知道依克苏那边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加大医师数量?
佣金也加了好几倍。虽然说她跟何姣姣、乔桥一样都是为了高额佣金而来的。
但她心里总是有点慌乱。
空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周金金坐在位置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低头吹了吹,视线穿过杯沿,绕到斜对面的Alpha身上。
窗外繁星的光芒从他冷硬秀白的面部轮廓上一闪一闪地飞过,他放松地闭着眼修身养性,气质淡雅内敛,但说起话来活似一条毒蛇。
突然,Alpha长睫动了动,周金金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水。
………………
霍娴奉命过来接新到的医师,她站在大雪中,站得像个雕塑。
相比她的淡定,她带过来的四个小兵就没那么淡定了。
沈共跟孟逐双手都交叉藏在衣袖里,像两个年纪轻轻的小老头。
“上校,他们什么时候到啊?好冷啊?”孟逐问霍娴。
霍娴没看她,沉声道:“冷?看来是锻炼得太少了。”
“不冷不冷,很暖和。”
孟逐讪笑了两声,赶紧把手从衣袖里抽出来,躲到了姚永慈身后。
“少校,这次的医师是由我们来暗中保护吗?”
姚永慈动了动肩膀,躲开孟逐的手,问了霍娴一句。
“你跟林迁需要执行此次的任务。但沈共跟孟逐就免了。”霍娴毫不留情地说。
沈共撅着嘴巴想反驳,结果一对上霍娴的侧脸就怂了,不敢说话。
“上校,你小瞧我。我最近体力大涨,武力值飙升,我感觉我的精神力等级都要冲上3S级了。”孟逐是个爆脾气的,当即反驳。
霍娴冷冷地勾唇笑了:“那你就继续感觉。”
孟逐:“…………”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上校。”孟逐走过去拉着沈共一起,“我能不能跟沈共我俩一队,保护一个医生啊?”
沈共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抬起胸膛:“……对啊……上……校,我也要……保护……医生。”
霍娴眼眸动了动,她其实早就安排好了正规军人在暗地保护了,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交给几个小屁孩。刚才就是逗他们玩儿,如今听见孟逐跟沈共的话,她重新思考了一下策略。
霍娴扭头盯着孟逐跟沈共几秒,又将视线移开。
沈共孟逐:“……”上校这是看上我俩了吗?
“你们两个想执行任务,也不是不可以?”霍娴忽而说道。
孟逐跟沈共一下子来劲了,扑闪着眼睛跑到霍娴左右两边发誓:“上校的命令我们一定严格执行,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你们两个反正年纪小,直接光明正大地穿便装混进医生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大家可能以为你俩是家属。”霍娴说。
孟逐跟沈共满意地傻乐了。
“上校,那我们呢?”姚永慈问。
“对啊!”林迁附和。
霍娴看了他们几眼,摇摇头,反驳道:“你们两个不行,看起来太机灵了。凶手都还没靠近医生就被你俩吓跑了,孟逐跟沈共就刚刚好。”
孟逐沈共:“……”
刚刚上校是在夸我们吗?
应该是吧!
太空港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了新的一波人流,时间已经到了。
霍娴不再与他们打趣,而是站定注视着出口。
姚永慈、林迁、孟逐以及沈共说到底还是一个军人,他们代表的是基地的门面,不能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当即站直目视前方。
几个医生穿着统一的白大褂,外面套着一模一样的黑色羽绒服,应该是联邦统一发放的。
他们正在朝这边走来,孟逐和沈共跟那天接霍娴一样,也弄了个长条红旗子欢迎。
霍娴看着从出口出来的几个医生,抬脚刚要走过去,结果最后那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令她呼吸一滞,放在腿侧的手猛地捏紧,发出骇人又低沉的咯吱声。
姚永慈意外地低头看了一眼,不解。
霍娴倏然松开五指,抬脚走到几名医生面前,大方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霍娴,依克苏军事基地上校,特来接你们回医院的。”
几名医生依次跟霍娴握手致意。
霍娴走到最后那个人面前,他单手插在衣袋里,另一只手握在行李箱手把杆上,正静静盯着她。
寒风撩起他黑色的发丝,扰乱冷白矜贵的面容,飞雪跑入他的眸眼,贴在又长又浓的眼睫上,给冷硬的面部线条贴上了几许神性,高挺的鼻梁,薄红的唇畔,如冬日薄烟般的瞳孔正倒映着她的面颊。
霍娴伸出手,礼貌温和道:“霍娴,幸会。”
她视线在他身上流连,燕裴一如既往的,衣扣规整地扣上最上面的一颗,一丝不苟的旧风格。黑色的长衣衬得他肤色更白,几近透明,一揉便碎。
燕裴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声线清朗:“你好,我是燕裴。”
“你好。”
“你好。”
孟逐跟沈共连忙跑上前,将自己的爪子也递到燕裴面前,霍娴松开燕裴的手时,“不小心”地拍到地孟逐跟沈共的手,他们的手掌心一疼,连忙缩回去。
姚永慈跟林迁才刚跑上来,手还没伸出去就看到这一幕,急忙把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藏回去。
“快给大家把行李搬上车。”霍娴命令道。
“是。”四人连忙答道。
然后五只手同时握上了同一把拉伸杆。
霍娴:“………………”
姚永慈林迁孟逐沈共:“………………”
刷的一下,他们四个人在自家上校的死亡目光下,手又全缩回去了。
像蚂蚁一样四处散去,乖巧地去给其他人抬行李箱。
他们坐的是公车,本着客人为先的原则,医生们坐前面,他们五个人坐在后面。
因为位置安排的原因,恰巧霍娴跟燕裴上来就只有两个连在一起的位置了,霍娴让燕裴坐进去,然后自己也“很为难没办法了只有这个座位”地在他旁边入座。
全程霍上校沉默寡言,一声不吭。
四人组坐在最后面,冒出个脑袋盯着前面,悄咪咪地嘀嘀咕咕。
“那是个Omega吧?”孟逐问。
林迁答:“我感觉有可能。”
沈共举手:“我……也觉得……是Omega。”
姚永慈反驳:“那么高,我感觉是Alpha。”
孟逐震惊:“卧槽,不可能吧?一个Alpha长成这样不是暴殄天物吗?”
沈共:“对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人,也就只有我……可以跟他……比一比了。他肯定……是Omega。”
沈共说完就被林迁白了一眼:“你?还不如我呢?小结巴。”
沈共脸红脖子粗:“林迁……你……闭嘴。”
“行了,别吵了。”姚永慈打断他们。
“喂喂喂。”孟逐拍了拍姚永慈的肩膀,说道:“果然上校就是上校,美人在侧依旧无动于衷,怪不得她万年单身。”
姚永慈说:“上校自然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了。要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上校这样的自律,那天下全是高手了。”
孟逐:“也是。”
车子回到中心医院一旁的宿舍,他们帮忙所有医生把行李全都搬上去放好。离开前,霍娴一如既往地悄声对燕裴说了句“晚上给我留个窗”就离开了。
燕裴:“…………”
依克苏跟燕裴想象中不大一样,他一开始以为就只是荒凉落后而已,直到踏入这里,空气冷得要人命,他看着屋顶的温度调节机器人,说了一声:“空调温度调高点。”
机器人转了一下,肚子上的机甲叶片突然掉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地面。
燕裴:“……”
“已经是最高的温度了,再高我就要没电了。在这里,您不应该要求我,您应该问问您自己能吃苦耐劳吗?”机器音无情地说道。
燕裴:“……”
“您可以看看墙上的字。”机器人继续道。
燕裴朝墙面看过去,上面写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响亮大气,清晰明了。
激励作用实打实。
“您看清楚了吗?”机器人冷言冷语道。
燕裴:“我没瞎。”
机器音愣了一下,继续道:“在这里,您应该忘记父母的溺爱,忘记家的温暖,忘记爱人的体温。这里,只有群众,而您,是属于依克苏每一个群众的,不能私心大于大爱,要舍小我顾大家,群众的声音在哪里您就得在哪里,一切为了群众,您生命的意义,因贡献而完美。善心的光芒……”
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跟燕裴说着它记忆芯片里早就储存好的话术,不知疲惫。
燕裴觉得它能讲一晚上,刚想喊它闭嘴,余光就瞥见了楼下雪地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大衣,撑着伞。伞沿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燕裴看不清。
似是感受到了燕裴的视线,那人撑着伞徐徐离开了。
只是,
燕裴走到窗边,那人走路姿势极其怪异。
盆骨要么前倾要么后倾要么轻微旋转,走路还喜欢晃动,用老一辈的话说就是站没站姿。
身高体型看着像个Aplha,可走路小步小步地移动。要说是Omega也说不过去。
而且两条腿还是直勾勾地前进,脚趾头一直僵硬整齐地对准前方。
就算是小孩都没他那样走路的。
不对。
燕裴立马驳倒刚才的想法。
这步子很像刚学步的婴儿。每一步都遵守刻板印象,按照教程生搬硬套走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婴儿。
这人看起来至少一米八、九左右。
燕裴打开门想出去看看,刚按下电梯,走廊遽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停电了。
燕裴四处查看了一圈,发现是整栋宿舍都停电了,所以他绕路走了楼梯。
因为在黑暗中呆了有一会,他视线还挺清晰的,走了四楼高的楼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的。
他来到刚刚那人站的地方,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夹杂着各种药味。
香水味?次氯化氢?活性炭?又好像有防腐剂?蜂蜜在里面。
还有一股更怪异的味道,被这些味道裹在一起掩盖掉了,突然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的所有味道彻底变淡,直到没有了。
身后的楼突然亮起,燕裴转身回了宿舍。
晚上燕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户突然传来两声敲打声,燕裴翻身下床打算去开窗,结果刚下床就被人拥入了怀里。
“你在想什么?我在窗边站了快三十分钟了,你都没看见我。”霍娴幽幽然的声线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燕裴啊?了一声,他确实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怎么来了?”霍娴将他抱回床上,拿起被褥给他盖好,抽空问了一句,她的声音格外压抑。
燕裴躺在床上露出颗脑袋,回道:“为了做贡献呗。”
刚刚那个温度调节机器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所以没有一丁点是为了我的?”霍娴追问,她背着光,燕裴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握住霍娴那只戴着红绳的手,感觉她情绪怪怪的。
“当然有。”燕裴说道。
“这才对。”霍娴继续淡淡地询问:“这里是不是很冷?”
燕裴想都没想:“是挺冷的。”
霍娴声线很平:“我明天就找人送你回首都。”
燕裴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锁眉道:“凭什么?”
霍娴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回去躺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燕裴,这里死了很多医生。”
燕裴阻止她的动作一滞,抬眼望向她:“什么?”
霍娴握着他的手,很凉,她垂眸望着他,眼神充满了担忧:“死了17个,整个医院的医生都死完了,现在只剩下满院的护士。”
燕裴手心渐渐变热,不冷了,他抬眸对上霍娴冷静的视线,手腕上的红绳没有传来属于她的脉搏,但是他却很清晰地听见了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很急促不匀。
她在担心他。
“……怎么死的?”燕裴呼吸紊乱,声音低哑得自己都听不见,快要窒息的感觉,狭长的睫毛上沾着露水,如清晨沾满露珠的蜻蜓透明薄翅在晨光下轻轻扇动,扑闪扑闪,亮晶晶的。
他声音很低,快要让人听不见了,但霍娴跟他待在一起,离得近,她听清了,耐心解释道:“每个人的后脑勺枕骨处都有一道4~5厘米的伤口,枕骨裂了,那是唯一的致命伤。都是一招致命。”
燕裴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眼睛恢复了清明,但泪珠依旧挂在眼睫上,他咬着牙拔高了点声调:“……所以你害怕我也出事,打算让我走。是不是霍娴?”
霍娴粗粝的拇指覆上燕裴的眸子,替他擦掉眼泪,诚实道:“是。”
“你想得美。”燕裴别开脸,霍娴的拇指落了空。
拇指上的泪水带着松木清新的味道。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么?……才不是?你想太多了?”燕裴抬手自己把眼泪擦了。
大家都说,Omega才娇气软糯,但霍娴此刻盯着燕裴,却越看越愣神,她觉得燕裴也挺娇气的。
虽然离他分化成Alpha已经过去了六年,但霍娴始终觉得他还是应该分化成一个Omega。
霍娴有种荒唐的念头,万一医生错了呢?燕裴就是个Omega。
一个Aplha牌的Omega。
“……燕裴,但是这里真的很危险。”霍娴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身子僵着不动了。
燕裴扭头重新望向她,问道:“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就不危险了吗?”
霍娴哑言,发丝垂到燕裴脸上,刮得他面颊有点痒:“……我。”
“你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
霍娴沉默了许久,才恢复思绪,她细细说道:“我在这里早就习惯了。我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无论冬季还是夏季?但你刚不是说很冷吗?”
“那是刚刚,现在不冷了。”燕裴没好气道。
霍娴扭头望向窗户外,大雪将窗外景致映照得发白,一看就很冷,这屋里空气也冷,温度传感机器人跟个摆设一样,她笑了声:“那你适应挺快的。”
燕裴颤声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适应依克苏这鬼天气。大家不都是忍忍就过去了吗?还是说霍上校您有金刚不坏之身?身体是机甲做的?不怕火不怕冰?不怕刀枪剑戟?不会死不会生病不会疼?”
霍娴抬手护着燕裴的脑顶,怕他撞到栏杆上,思考了一会,轻笑道:“那我的确会死的。”
燕裴白了她一眼:“那不就对了?我留在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考的,霍娴,把我送走了你拿什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辛劳费?”
霍娴确实不知道他是考过来的,愣了片刻,突然俯身靠过去吻住他,“那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燕医生。”
燕裴倏然瞪大眼睛:“…………”谁允许你突然靠我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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