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研究所公务车的钥匙，林霜明带着江雪眠在车库找到了那辆看起来状况并不好的老破小。

“啧，经济状况这么拮据？”江雪眠伸手擦了擦车把手上的陈年旧灰，戏谑地看向林霜明。

“研究所打算把实验室换到A市，那边的仪器更加先进，”林霜明打开副驾门，探身从车的后排想要给江雪眠拿一个更加干净的坐垫。

看懂了他意图的江雪眠直接伸手附上林霜明的腰，手上一个用力，将他按倒在了副驾上。

感受到危机的林霜明本能性肌肉绷紧，一副蓄势待发想要反击的模样，甚至连藤条都已经从手掌心探了出来，却在看到袭击自己人的那一刻停住了。

“放轻松，”江雪眠见他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上半身压低慢慢靠近林霜明，两人的距离在拉近。

不老实的手也开始从腰上缓慢上移，轻轻地拂过林霜明紧绷的肌肉。

看着面前和记忆里相差无两的脸慢慢靠近，自己却只能被控制在这个狭小的座位上，林霜明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在两人的距离只有十公分的时候，江雪眠停下了。

盯着林霜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车钥匙。

抽身，在林霜明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关门，伸手一撑从车前翻到了驾驶座门前。

上车，点火，一气呵成。

“呵。”意识到自己被戏耍的林霜明低头轻笑，手上好像还残留着刚刚江雪眠指尖冰冷的温度。

“你在期待什么？”江雪眠笑得得意，手上动作不停，将车开出了地库。

林霜明转头看着他那小表情，盯了良久，也起身靠近。

“开车呢！你干嘛？”江雪眠像是没有意料到林霜明会直接还击，连忙出声制止他的动作。

“现在还是文明社会，不要忘了安全带。”林霜明只是伸手将安全带给他系上，然后又坐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目视前方，没有交流，但林霜明的余光也无法忽视江雪眠耳朵后面的红。

除了他羞的，还有他吸的。

……

学校旧的那栋生科实验楼，已经因为换新实验室废弃了很久了。

跟随记忆找到办公室，只留下了一些散落在破旧桌上的实验草稿和涂抹得看不见字迹的废弃数据表。

“档案室里和崔格老师相关的资料已经被人为销毁了，你确定这里能够找到线索？”江雪眠周身散发着寒气，办公室里扬起的灰尘在靠近他之前就已经被冻结，完全无法近他的身。

林霜明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向了他熟悉的位置，在毕业前，因为研究方向相关的原因，他曾经在崔格手下待过一段时间，但不确定他的位置上是否还会留下一些什么。

“找到了。”在抽屉里翻找了几下，终于在一张已经泛黄的草稿纸背面，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熟悉的结构，熟悉的代号，以及在右上角，熟悉的图标。

“这个和图标我见过，”江雪眠眯了眯眼，回想起这个图标曾经在哪里出现过，“上面发出的文件，要找编号108的那个组织，文件抬头也有这个图标。”

“你是说，S11和‘天幕’项目组也有关？”林霜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没有听到过相关的消息，“他们还在研究S11？”

“既然你都不知道，那可能它的项目根本就没有在明面上。”江雪眠其实没有说，在前一世它死前，这个图标他也见过。

上一世，作为生科所的第二猎人，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以林霜明的“护卫”这个身份，行走于生科所和各大危险变异物之间，一来，他想要查清楚丧尸爆发的真正原因，查清楚自身的异能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二来，他放心不下林霜明，这个只会做实验的榆木脑袋，在群狼环伺的生科所怕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林霜明自身所具有的木系异能和手上把握着的研究成果，引得整个世界垂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某次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江雪眠拿着编号为“A55”的变异松鼠回生科所复命，按理来说，上面派猎人出外勤，一般只会要求猎人制服变异物种，而收集实验品和善后都交给随行的助理研究员，但这次……

江雪眠掂了掂手上的玻璃隔离罐，里面装着一只双眼猩红，脊骨破开皮肉生着一排长刺的凶猛松鼠，无奈极了，作为整个生科所最强大的猎人，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所长会让他来做这种杂活。

忽然，江雪眠脚步一顿，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对血液极其敏锐的他，确认这个味道是从楼道尽头传来的。

所长的办公室。

血液在研究室倒是常见，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在自己的办公室做实验。

江雪眠放轻自己的步子，走过去时，连声控灯都没有亮起。

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是所长，他声音压抑，江雪眠听不太清——

“……你这样会害死人的…”

“已经出现了……”

“自以为是的东西你以为能瞒多久？”

江雪眠越走越近，办公室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你当初答应过我这个东西不会用到人身上，你他么的畜牲！！”

“……我没办法再为你兜底了，我手上沾的人命已经够多了。”

另一道完全不同的声音响起，低沉诱惑：“你必须帮我，我们可以一起把这个实验做下去，让植物变异，然后是动物，现在已经出现了人类变异体，多好啊，你不想从里面捞一笔吗？”

忽的又嗤笑一声，“人命？我可不知道庄所长还会在意人命，还会爱惜你手下的人才。”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尊敬爱戴的庄昭所长，其实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得意门生都会杀掉，因为他查到了S11……”

“他叫崔格，对吧，崔研究员，差一点就可以升副所长呢，庄所长杀他的时候可没有留情。”脚步声响起，声音低沉的男人像是走动起来，随着他的走动，那道血腥味更加浓郁。

“事到如今，你以为逃的掉？”

江雪眠忍不住，偷偷从玻璃窗的缝隙往里望，想看清楚男人究竟是谁……

屋内的男人一身黑，带着面具，看不清脸，江雪眠看着他走到庄所长椅子后，悄悄在所长耳边说了什么。

江雪眠屏住呼吸，仔细分辨那人的口型，他说的是：“我们都跑不掉，想活着，就把嘴闭好，继续做下去。”

男人转过身，衣领处别着一个硬币大小的徽章，徽章的图案，与眼前草稿纸上的标记重合。

……

“你在想什么？”林霜明看他发呆，忍不住问。

江雪眠回神，他坐在擦拭干净的软椅上，撑着头问：“林霜明，你说，二十多万年前就灭绝的病毒，怎么会在现在出现呢？”

林霜明瞳孔震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似乎带着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看来没在实验室里把自己脑子学坏，还不错。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让人变的不像人，有什么好处？”林霜明喃喃道：“没理由啊……”

“想查查吗？”

江雪眠继续说：“我怀疑崔教授，就是因为查到了背后的缘由，才意外去世的。”

林霜明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反问他：“你想查吗？”

林霜明的目光满是笑意，江雪眠狐狸般的浅眸微闪。

“说不定，命运让我们重来，就是为了查清楚S11病毒爆发的真相，阻止末世到来呢。”江雪眠说。

“那我们？”

“合作愉快。”

……

江雪眠的手指划过金属档案柜上的积灰。

这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灰尘都是均匀的，江雪眠和林霜明进入这间实验室之后，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两行脚印。

林霜明正在操作台前破解电子锁，屏幕蓝光映得他侧脸发青，“这里断电了，但备用电源还能启动数据库，崔研究员出事前最后三个月在这里做独立研究。”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带着回音。

突然，天花板传来窸窣声响。

“别动。”

一只变异蜘蛛从通风管坠落，八只复眼泛着诡异的紫光。

林霜明按住要转身的江雪眠，西装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抵着他，两人的呼吸只剩半拳的距离。

江雪眠尾椎骨窜起麻痒的电流，顺着脊椎窜向太阳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霜明抄起立在墙根的一根金属棍子，把尖锐的那头精准刺入蜘蛛头部神经节。紫色□□溅在操作台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江雪眠一动不动，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

林霜明以为他被突如其来的紫蜘蛛吓唬住了，“你发什么愣？”

“我在想，你还真是老当益壮。手感不错。”

江雪眠的手从林霜明后腰的肌肉上挪开，看见他小臂在卷到手肘的袖口下绷出清晰的血管。

林霜明白他一眼，“干正事的时候你正经一点，别发情。”

江雪眠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他转身时，紧绷的臀线将西裤勾勒出危险的弧度，他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大腿内侧的肌肉轮廓隔着布料轻轻震颤。

江雪眠弯腰继续在金属档案柜里寻找蛛丝马迹，背对着林霜明。

多么紧致饱满的臀形——

林霜明紧急移开视线，“毒腺变异了，看来‘暗河’已经污染了这里。”

林霜明盯着被腐蚀的金属台面，敲下最后一个按键，全息投影突然铺满整面墙壁。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中，有个视频文件标注着“S11-原始株”。

影像晃动间出现崔格布满血丝的眼睛：“2023年9月17日，我在庄昭电脑里发现了这个……”

画面切换成卫星云图，某个海岛正被血色雾气笼罩。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病毒，是他们在复活二十万年前的病毒基础上做的基因编辑……”

林霜明快速拖动进度条，崔格颤抖的声音突然拔高：“他们用人做载体！庄昭就是最早的……”

视频在此刻戛然而止。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走廊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江雪眠说：“你继续看，我去处理……”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林霜明扯着人滚进防爆舱的瞬间，看见窗外直升机掠过，舱门处黑衣人肩头的徽章闪着冷光。

“他们来销毁证据了。”林霜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大喊，“但崔老师还留了后手！”他从贴身口袋掏出微型存储器，玻璃管里悬浮着淡蓝色晶体，“原始株样本。”

江雪眠把存储器塞进作战服夹层，金属管还带着林霜明的体温：“该去会会暗河的老朋友了。”他望着远处海平面上初升的朝阳，突然想起视频最后定格的画面：

画面边缘有半张实验台，台面固定着一个剧烈抽搐的人体。那人左肩有个硬币大小的烙印——和他在庄昭办公室见过的徽章一模一样。

本章由 薄河酮&渺渺&YY 接力共创

第一棒·薄荷酮：由开头至“这个图标他也见过”。

第二棒·渺渺：由“上一世”至“合作愉快”。

第三棒·YY：由“江雪眠的手指划过金属档案柜上的积灰”至结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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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