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问问老妈，但是张张嘴，又住了口。
他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媳妇回到房间换了一件旧袄子，那是她在家干活的时候穿的，出门穿的衣服她怕弄脏了，所以在家干活的衣服她专门准备了一套很旧的。
又看到媳妇跟老妈讨论着今天晚上吃啥，知道老妈已经把菜洗好了，笑着系上围裙，准备到厨房里开始做饭。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问他：“你站在院子里干啥呢，赶紧进屋去烤烤火。”
没等他问出嘴里的话，她就走进厨房了。
顾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就很难过，媳妇有错吗？有的，管生不管养，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是罪大恶极吗？不至于。
正常情况下，一个妈妈回到家，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她应该会，不，是一定会问问的，但是林春花没有。
她像是完全忘记了，在家里她还有一个女儿。
此时此刻，顾鑫真的很想走进厨房，问问她，知不知道女儿为什么没在家。
但是顾鑫没有，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真的问了，林春花也会一脸无所谓的说：应该是跑出去玩了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其实顾鑫早就知道林春花不关心女儿，甚至是漠然，对女儿为数不多的好，还是不想看老妈的脸色做出来的样子。
顾鑫对于林春花的这一点儿，一直是不懂的，明明她也是女的，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不待见女儿。
本来顾鑫想着，女儿有自己疼爱，有老妈关心就可以了，但是今天看着何大妈对何凤娇的样子，顾鑫惊觉，不行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妈妈的关心和爱护。
如果就这样放任媳妇，何凤娇的今天会不会就是顾敏的明天，那些不堪入耳的指责会不会有一天从媳妇的嘴出，入女儿的耳。
想到这些，明明是站在寒风中，顾鑫还是除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就大步走向客厅。
陈籽和顾淼还在讨论着班上的有哪些男生长的比较帅，顾森一脸寒气的坐在旁边看着陈籽，也不知道谁惹他了，老妈正低头用火钳拨弄火盆里的炭火。
顾鑫走上前，坐在到李桂芳身边，“妈，敏敏呢？”
李桂芳抬头看了顾鑫一眼，“回来都十几分钟了，你才想起来你还有个女儿啊，不过你比你媳妇强点，她到现在还没想起啦呢。”
顾鑫低着头没说话，李桂芳看不得他这个死样子，没好气的说：“今天吴大妈回娘家吃酒席，敏敏想跟着，吴大妈就带着她一块儿去了。”
“吴大妈吃酒席，带着敏敏干啥？”
“吴大妈说是敏敏长的好看，那边今天娶新娘子，让她去滚床。”
“这会儿咋还不回来？”
“我刚才看吴家灯还没亮呢，应该是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就传来敲门声，顾鑫赶忙起身，打开门正是吴大妈抱着顾敏。
李桂芳站在客厅门口，招呼吴大妈：“吴姐，快进来暖和暖和。”
吴大妈将怀里的顾敏轻轻放到顾鑫怀里，摆摆手说：“不了，家里还冰锅冷灶的，得赶紧回去把炭盆燃起来”。
又对着顾森说：“孩子今天玩疯了，睡着之前我让她吃了点东西，回来路上我怕冻着她，在我娘家拿了一个包被裹上了，你动作轻点把她放到床上睡就行了，明天我再来取包被”，说完又跟李桂芳招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顾鑫将已经睡着的顾敏抱着放在了李桂芳的床上，自从顾敏断奶之后，就一直是跟着奶奶睡，看见顾敏手心里还放着几颗糖，又将糖轻轻拿出来放在枕头边。
李桂芳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拿了一个装着热水的吊瓶，这个年代很多家庭里睡觉之前都是用吊瓶当暖水袋用。
顾鑫接过吊瓶，塞进被子里，把顾敏肩膀处和脚下的被子都掖好，才跟着李桂芳出去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仰头看着天空，晚上没有星星，只有寒风凛冽的声音，鼻子里都是冷空气的味道，还有厨房传来的饭菜香。
而顾鑫不知道，在厨房的林春花并没有漏掉刚才李桂芳和他说的话，她确实是听到顾鑫问女儿在哪，才反应过来今天女儿不在家。
反应过来的林春花切菜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又低头继续。
在饭桌上，没人再提起睡着的顾敏，大家赶快刨了几口饭，才缓解腹中的饥饿感。
李桂芳对陈籽说：“我今天在家里想了个主意，我给你说说，你看行不行。”
陈籽边吃饭边看着婆婆说她的想法，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婆婆胆子还是挺大的。
这年头很多年龄比较大的人都被这几年的动荡吓破了胆子，估计是因为经历后世政策的洗礼，现在的婆婆并不觉得私下里做点生意有什么不对。
只有大哥大嫂两口子微微蹙起眉头，顾鑫咽下嘴里的饭，“妈，咱们这样万一，万一被人发现了咋办？”
李桂芳瞥了他一眼，“你不会不让人家发现。”
顾鑫：……
林春花：……
会不会被人发现是我们能决定的吗？
李桂芳接着问陈籽：“咋样？咱们做枕巾和手绢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小，布头做起来方便。”
陈籽点点头，“这想法挺好的，咱们还可以开拓思维啊，这些东西都是比较小的，那小的东西多了，比如说内/裤啊、内衣啊……”
“噗，咳咳咳……”陈籽的话还没说完，顾鑫和顾森就双双被饭呛住，不停的咳嗽。
陈籽赶紧将手边的水递给顾森，又帮他拍了拍背，林春花也是一样的动作，但是顾鑫却轻轻挥开了她的手。
其他人没注意到二人的动作，只有李桂芳看到了，但是啥都没说。
陈籽无语的看着顾鑫和顾森，“你俩大惊小怪干啥？这些东西百货大楼也有卖的啊，又不是没见过。”
李桂芳也点点头，很是认同小儿媳妇的话，想了想，又说：“那咱们做了得想个办法让人家知道咱们这儿有这些东西啊？”
顾森好歹是缓过来了，看着老妈和媳妇两人皱着眉思考，他眼珠子一转，“这还不简单，我经常下乡，我给你带到乡下去卖，乡下地方多大，人也多，应该能卖出去。”
李桂芳一拍桌子，“那我明天也去我那几个老姐们那推销推销。”
陈籽也赶忙说：“那我明天去厂里，再回一趟娘家，多找几个人推销。”
两人正在兴头上，顾森就泼冷水：“你们这样不行的，枕巾有些人家里都不用，用的人家都是好多年换一次，有人直接就用一块儿布当枕巾了，买的人肯定少。
还有你们说的内衣内/裤，你们不能见着一个人就把内衣内/裤拿出来跟人说吧，不知道还以为你耍流氓呢！”
看着顾森不怀好意的样子，陈籽鼓了鼓脸，细想想，顾森说的确实没错，那现在就剩下一个手绢了，光靠手绢，打开市场也太慢了，还是得多几种能光明正大拿着出门的东西，哪怕一种也行。
陈籽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咱们可以做包啊，包包总可以拿出去了吧。”
李桂芳也是一拍大腿，“对对对，可以试着做包，可以做手提的、斜挎的、背上背的，这些都可以做的。”
陈籽没想到自己就提了一下，婆婆就能一口气说出来好几种样式，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
“那这样，阿籽，你抽空教教我绣花样，我有一点基本功，但是比较基础，你再教教我，以后咱俩一块儿做，谁做的算谁的，然后卖出去的人提一成，咋样？”
陈籽想了想，问：“就是说咱们做的人拿九成，卖的拿一成，每卖一个就提一个的钱，要是我自己做的，自己卖的，钱就全是我的？”
李桂芳刚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不能这样算，还有原材料呢，没有你的布头，咱们啥也干不成，这样，你做的那部分，你就提九成，我做的这部分，我拿六成，卖的拿一成，还有三成给你。”
陈籽赶忙说：“妈，咋能这样算呢，布头的钱直接在咱们总利润上面减掉就行了，你做的我咋还能抽成，不行的。”
李桂芳觉得自己的分配很合理，“有啥不行的，就按照我说的做，再说了你还教我绣花呢，这我都没算在里面。”
陈籽还想在继续反驳，李桂芳直接打断她，“咱们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该你拿的，你拿着就是了。”
顾森接过话头，“妈，这样吧，原材料确实是阿籽的，但是这个主意是你们一块儿想出来的，你俩看这样行不行，你们现在拿分成的无非就是三种，提供原材料的、加工制作的、销售的。
提供原材料的就算两成，销售的占一成，那加工制作的就占七成，等真的赚钱了，你俩就按照自己干了啥，干了多少分就行了。”
李桂芳看着顾森，“提供原材料只占两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