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她一定是垂涎我们公子的美貌!”

沈潼和浮翠离开小院,左丘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可是一国皇帝的女人啊,怎么敢的!”

“闭嘴。”越九珩一记眼刀扫去,直叫左丘鼓着腮帮子有话不能吐,干忍着。

曹任眉头紧锁,“公子,现在怎么办?我听说晟国的人无论男女都崇尚外貌长相出众之辈,便是权势在前都不可比,刚才,那个沈贵人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她——”

“公子危矣!”

越九珩闭上眼睛,盘腿打坐,试图摒弃杂念,这俩人一直说话个没完,他心里愈发烦躁,再见左丘在屋里绕来绕去,脚步声不断,他凛然道:“莫要妄加揣测,这里的人,尤其是妃子,最重名誉。”

——

沈潼哼着小曲回到屋中,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浮翠道:“小姐,你这是让一个男人接近你,你的名誉……”

“他是太监。”

“可他还没——”

“你没见他一块铜板就能隔空打断这么粗的树枝吗?有这样的人保护你家小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懂?”

“奴婢看小姐是被美色迷住了。”

浮翠接过大氅搭上衣架,呢喃道。

沈潼立马收回笑意,这么明显吗?

管他呢!

不过,经历那俩宫女被收买一档事,那三人可不可全信另说,沈潼坐到床上,吩咐浮翠:“浮翠,你明天去打听打听,他们三个之前是在哪个宫办事的。”

“是。”

“还有,今后不管谁来合穗堂,都看清咯再开门。”

“是。”

吩咐完毕,浮翠熄灯退下。

沈潼窝进被褥,虽暖,但却实在睡不着觉,只好盯着床顶,盼望赶紧到天明。

直到外面天蒙蒙亮时,沈潼才放心睡下。

等再醒来,已经快要用午饭了。

浮翠早早把药煎好端进屋来,等沈潼喝药时简单说了下今早发生的事,寥寥无几,“今日一早陛下下了早朝就来看小姐你了,可站在门口听说小姐久病未起,叮嘱几句就匆匆离开,好像很急的样子。”

沈潼打着药嗝,哼哧一笑。

这李辕态大概是忙着去见宠妃的吧,耐不过他后宫这三个病弱的美人也得施以圣恩多多关照,否则怎么可能来看她。

书里一卷中对皇帝李辕态的描述就有一句:痴美人不得兮,心绞若狂。

先帝在时他要争权夺位,可能并没有过多表现,但如今皇位在手,男人的习性就难藏了。

沈潼摇头,病了也好。

浮翠继续道:“小姐让奴婢打听那三个人的事奴婢打听到了,他们之前是在……栖凰宫办事的。”

闻言,沈潼默语,明亮的眸子被睫毛掩下半许。

“先吃饭吧。”

今日没有下雪,却也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许是昨夜沈潼发了脾气,今天在外扫雪忙活的宫婢都少了些,沈潼吃过午饭,让浮翠端来暖烘烘的手炉包裹在棉氅里便走出了院子。

合穗堂外静悄悄的,她扫了一眼便往一侧的小道走进去,里面的屋子矮小,院道不宽,一眼就能看到头。

她静静看了几秒,转身离开,适时,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贵人可是在督查奴等的差事?”

沈潼猛地抬头,突兀地再次与那双尤似暗含冰刃的瞳眸撞到一起,她骇然退后半步,手肘撞到拱门边缘,站稳方觉失了主人该有的面子,立刻肃穆着脸,回看过去。

“贺兰珩。”

待看清他如是听话换上了一件内侍服,沈潼心静下不少。

果真衣也靠人装,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没有半点萎焉之气,倒是个真真姿身修挺的男人。

沈潼默了默,问:“你在上面做什么?”

越九珩跳下墙来,微微行了个礼,“贵人宫中侍卫不多,我等在上面巡查视野广些。”

……行吧。

沈潼转身走出几步,忽道:“你们之前在栖凰宫,为何又跑来我合穗堂?”

问到这话,越九珩沉默了几秒,只得道:“贵人宫中无人可用,无人愿来,奴身体不好,便被安排过来,左丘曹任不忍,亦跟了过来。”

“是吗?”

“是。”

“那可是委屈你们了?”

越九珩站得笔直,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半晌淡淡开口:“奴身体不好,是贵人收留。”

沈潼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回身,目光移到越九珩被绷带缠得严实的手掌,慢慢转到他的脚下。

“你的伤,怎么来的?”

那日的一幕闪过脑中,越九珩面上一冷,盯向沈潼的眼神多了一丝考究,她真的没认出来,也好。

“处理弓箭时被弓弦刮伤的。”

沈潼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亦不想多说。

转身离开。

悠闲了一下午,傍晚时内服局送来了些衣物首饰,等人一走,沈潼立马将东西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共三件新衣,两件黄色雏菊与白百合纹样,一件紫色杜鹃鸟绣样,都是新做的,摸上去质感不是一般的好。

至于饰品,该金的金,该镶玉的镶玉,沈潼看了一眼重新送上来的珠花,是一支蓝色牡丹样式,比丢的那个好看复杂得多。

她拿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交给浮翠:“用个盒子帮我收藏好咯!”

然后,便是拿起金钗放进口中,狠狠咬了一口,咯得疼,但爽!

做妃子的乐趣她算是体会到了。

回来的浮翠思考了一番,对沈潼道:“小姐,元旦要到了,咱可得准备准备。”

听到这话,沈潼表情一滞留:“准备?”

“是啊小姐。”浮翠认真道:“后日起各宫都要开始洒扫清理了,小姐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可能还不懂,奴婢去打听了一下,小姐只需要准备除夕夜的宫宴就好,其他的交给奴婢们就可,哦对了,还有咱们晟国本该一年一次,初一的游街赐福仪式。”

“赐福……”

因着前两年没有宫妃,这事便省去了两年,今年既有,自然该按历做起来。

“嗯,初一那日在百宁塔和陛下,亲王等迎新祭祀祈福完毕后就要游街赐福于百姓了,以前这些事本是由皇后娘娘带领,有凤临凡间,母仪天下之意,但如今暂未定皇后,听说是让……让莹妃娘娘带领呢。”

沈潼将金钗一放,转身坐下,陷入了沉思。

果真,有些人想避是避不开的。

想求做个默默无闻空气人还真是难。

浮翠在一旁窸窸窣窣说了一堆,沈潼听了个大概,赐福百姓,也便是由皇后带领各妃,在年前摘来迎春百花,并亲手装点在糯米糕点上,然后在初一那日带出宫,经祈福仪式过后游街抛洒给百姓。

这事寓意好,沈潼也蛮好奇,想来不错,但这样的活动繁杂之余规矩还多,她心头始终有一团迷雾难以散开。

最重要的是,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社恐……

死是死麻了,她不惧什么,但老是以死亡回溯来规避一切也不是个事。

这些日子沈潼过得忧心忡忡,每日迎合完李辕态就搬了张椅子坐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合穗堂里来来回回打扫装饰的宫人,浮翠打趣她像个望归游子的孤寡老人,沈潼寡淡一笑,懒得理。

她也实在没心情理,数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只盼年后继续蜗居在合穗堂里装病博取李辕态的惜美之心,说说沈家好话。

一日,一个老太监带着一个小太监笑脸盈盈走进合穗堂里,对着椅子上嗑着瓜子的沈潼行了一礼。

“沈贵人安。”

沈潼眼睛一抬:“什么事?”

老太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沈贵人,宫宴之日将近,老奴来问问沈贵人,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沈潼蹙眉,她能有什么事,无非那天吃好喝好,努力什么岔子都别出就是。

正要如是说时,浮翠小声在旁提醒:“小姐,这是管宫宴布置的何管事,妃子们的技艺展示需要准备的,都是这位管事负责。”

闻言,沈潼算是明白了,宫宴不止有吃的喝的,还有妃子们的才艺表演秀呢!

按理说,这是博得皇帝欢喜的不容错失的良机,可沈潼回忆自己的一生,唯一的技艺就是大学时学的视觉设计,擅长画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二次元画作,哪能搬上宫宴啊。

亦或者,她会演些苦情戏,当着这么多人表演小品?就算其他人敢看她还想在宫里保留些脸面呢。

沈潼抿唇,眼巴巴盯着小太监手里的簿子,道:“给我看看上面写什么呢。”

小太监为难,看向何管事,何管事但笑不语,眼睛一斜,小太监便将簿子交给了沈潼。

沈潼翻阅,半晌,目光停在其中一页上。

姜修仪——

需长剑一柄,红白轻容一套。

沈潼默然,归还簿子。

“给我桌上多布些肉菜就行了。”

何管事一愣,着小太监记下,怀疑地犹豫地离开。

“小姐就光吃呀?”

沈潼依旧沉默,得见前方走过一道身影,她忙提着襦裙小跑过去,拦到那人跟前。

“贺兰珩,你会可射箭?”

越九珩被突然冒出来的沈潼惊住,反应过来后回道:“嗯,会一点。”

沈潼抓住他的胳膊,满目期许,认真道:“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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