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以防萧贵妃发现镯子不见了，贾尘另放了一只进去。
琅妃问：“她为何要偷我的镯子？”
贾尘想了想，妃子宫斗和秘卫府的招数应该也差不多……
“下毒？”他说，“或许是瞧你总戴着，以为是什么易于怀孕的偏方？”
“你闻到麝香味没有？”他问。
“一点点？”琅妃也不确定。
本来她很有冲动戴着镯子去萧贵妃面前晃一晃的，但是贾尘劝了两句，她就收起来了。
为一只镯子下这些功夫，萧贵妃真有点笨笨的，倒不如等她确定怀上了，直接对着胎儿下手。
她这样想着，顺口说出来了，还以为贾尘会说她心思歹毒，没想到对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你这想法很有秘卫府的风格。”他说。
“我？”琅妃笑，“我和太监又不一样。”
说完她有点后悔，太监最忌讳别人说“太监”……
不过贾尘丝毫不介意，只是微笑。
琅妃开口：“贾公公。”
“诶。”
“你是真太监吗？”
不仅是绿竹，她也好奇。
贾尘笑：“我哪里不像吗？”
说罢他转了过来，紧盯着琅妃。
“真亦假时假亦真，”他说。
“假太监又怎样，只要不是真男子。”
这话说的有点古怪，但是月光下凑近的一张脸，剑眉星目，薄唇微启，甚是英俊……
对视久了，怕是要掉进这双眼睛里，她索性先转移了视线。
每夜都能和贾尘在屋顶见面聊天，虽然只有一刻钟，却是沈玉琅进宫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她的好心情写在脸上，去给皇后请安时也没有平时冷淡了。
即使皇后再和她不对付，也说了句：“琅妃妹妹最近好气色。”
萧贵妃接话：“听说妹妹又开始画画了。”
琅妃喝了口茶，起身行礼。
“谢谢皇后娘娘关心。最近皇上身体见好了，是内廷之大喜事。臣妾突然想起之前皇上赏了几把团扇，就这么放着也是浪费了，就在团扇上作画。”
她对绿竹点头，绿竹呈上一只团扇。
“臣妾特意画了龙凤呈祥的图案，祝皇后娘娘和皇上伉俪情深，和和满满。”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怀疑。
大概她也想不到琅妃突然送礼物是为哪般，兴许是在扇子上洒了麝香粉什么的。
扇子就是扇子，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检查，粗粗看过一眼，让丫鬟收了。
“妹妹有心了。”
琅妃又说：“若贵妃娘娘不嫌弃，臣妾愿意画一个带牡丹图案的扇子送给娘娘。”
萧贵妃哼了一声：“琅妃妹妹好有闲心，不像本宫需协助皇后处理内廷事宜，忙得都顾不上这些。”
“贵妃娘娘辛苦！”琅妃说，“这天气也渐热了，有一把团扇在手倒是凉快点。”
“也好给娘娘降降火。”
再说下去要打起来了，老好人琼贵人赶紧说：“姐姐有心了！赶明儿有空了给咱们姐妹也做一个。”
“那是自然，妹妹喜欢什么花样和我说就好。”琅妃笑笑。
“娘娘真是好兴致！还和萧贵妃斗上嘴了。”绿竹说。
琅妃低头写字。
“随手画个扇子做人情罢了。”
偷我的镯子，还能一直让她挤兑我啊，琅妃心想。
“你去给本宫找个东西，”琅妃道。
“一把折扇，入宫前父亲给的，扇骨是象牙做的，扇柄上有个吊坠，玉石做的蝴蝶……”
取了扇子来，她在手里把玩。
绿竹仔细观察琅妃表情，说：“娘娘好兴致。”
“嗯。”琅妃试着转了转。
绿竹却怎么瞧都不对头。
自从天泽寺祈福之后，自家主子和贾公公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
虽说两个人回来之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绿竹就是觉得不对劲。
“娘娘怎么突然想要扇子啊？”
琅妃停下了动作。
“原先在府里的时候，老爷少爷都没有收藏扇子的爱好，皇上倒是喜欢在扇子上写诗画画，可是也没见娘娘特别上心……”
话说着绿竹又看到旁边的玉兔灯。
这玉兔灯做工精巧，灯芯是一颗小夜明珠，触碰一下会发出微弱光亮。
“还有扇子，扇子是精髓。”小元子原话。
想来想去只能是贾公公了！
从来只听说内廷寂寞，宫女和太监有“对食”之说，从没听过妃子和太监还……
她也不愿意这么想……
自家娘娘之前一直都很乖，这叛逆期来得太是时候了吧！
都赖贾公公。
死太监！
带娘娘出去玩，又放天灯又送礼物的，看着眉清目秀，一肚子花花肠子！
小元子肯定撒了谎，贾公公对乌拉拉公主肯定也使了什么伎俩，要不人家怎么会连皇上都不嫁了？
绿竹：“娘娘，奴婢有一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琅妃不玩扇子了。
“娘娘，内廷之中处处是眼线，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祸端。皇上的恩宠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因一时之乐而玩火**。奴婢恳请您以大局为重，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说完绿竹就跪下了：“奴婢多嘴！娘娘恕罪！”
琅妃似乎在思索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道：“你是本宫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为了本宫好。”
“起来吧。”
前一天夜里闲月阁屋顶。
二人盯着贾尘手里的盒子。
终于！
琅妃：“翅膀动了。”
时辰已到，羽化成蝶。
贾尘：“碰一下。”
“嗯？”
贾尘拉过她的手去碰蝴蝶。
琅妃快速碰了一下又抽回，咬紧下唇，看上去既紧张又期待。
蝴蝶翅膀轻轻颤动，蓝色的斑纹在月光下闪烁，然后微微倾身，翅膀加速拍打，翩然飞向空中。
“好美。”琅妃叹道。
好像是有灵性一样，蝴蝶先是停留在琅妃的指尖，又绕着琅妃飞了几圈，才终于离去。
琅妃目不转睛，明亮的瞳孔里映着一只飞舞的蝴蝶。
梁山伯：“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闲月阁的屋顶，月光倾泻而下，琅妃指尖上一只蓝色斑纹蝴蝶，她背后的皇宫那么大又那么小。
义父问：“你觉得琅妃美吗？”
是的，贾尘认为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琅妃，直到蝴蝶飞走，琅妃抬眼，他才转过头去。
琅妃悄悄回到了睡房，和以往一样，下人们睡得沉，无人发现她和贾尘的“夜会”。
躺在枕头上，抬抬手指，仍然能感受到蝴蝶振翅带来的一丝微风。
“太美了！”她说。
贾尘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蝴蝶又看向别处。
琅妃想问蝴蝶是哪里来的，总不能是深更半夜随手捉来的吧，可是贾尘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绿竹尚且知道不可玩火**，贾尘好像没有这个担忧。
内廷的日子即长又短，沈家和秘卫府都各自有打算，琅妃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因此她不愿意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可是她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二日后夜里子时，累了一天的她在屋顶等了一阵子不见贾尘来，只好回到睡房。
床上端坐着一位身影。
“娘娘。”
是贾尘，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子柄是玉石做的蝴蝶吊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