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只虫

后来季轨才知道,在飞行器上的光迅是阿纳斯最近的任务。

虫星一年一度的雄虫节到了,据说雄虫节的设置是为了纪念第一位仁厚的S级别雄虫。反正在季轨看起来还挺稀奇的。

帝星到时候会聚集一些S级别雄虫,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才通知的军部。

第一军隶属于霍伦,战争平息之后,四军团一直驻扎在帝星,这次雄虫节是第三军包揽下的,第一军只是作为协助军队而已。

但即使这样阿纳斯仍然需要负责一些东西。

现在的帝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稳,四军团统帅的科莫多元帅逝世,空下的元帅位置一直没有虫去接替。与此同时,就是雄虫的暴虐正在一步步激化着虫族的矛盾,保不住有一些偏激虫借着雄虫节的机会干一些坏事。

所以这段时间,阿纳斯终究是忙碌起来了。

雄虫保护协会也不清闲,但季轨很闲。

他在信息管理所呆的相当舒服,拉兹和季轨接触之后,知道这个雄虫脾气好,工作忙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小雌子接过来,季轨时不时的会凑过去和小雌子玩。

小孩生的白白嫩嫩看起来分外讨喜,他才上大班,被拉兹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怕季轨这个雄虫,后来相处多了一些没了刚见到季轨的怯生生,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他给季轨看自己的实践课作业。

小雌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很大记录本,给季轨看了他养出来的卡米花。

这是一种被从外星引进过来花种,种植和培养都需要极大的精力,也正因为这样会被当做学生们实践课的作业。

季轨从小实践课就不行,养东西也不行,养什么死什么,更过分的是还养死了一株仙人掌,自那之后季轨就再也没养过什么东西了。

不过他特别佩服会养东西的人。

记录本上贴着卡米花从种下到现在枝叶浓绿快要开花的模样,小雌虫搁两天拍一张照,让季轨看清了卡米花成长的过程。

下面还详细到记录了日期和每次拍照长高了多少。

手残季轨啧啧称奇:“好厉害。”

小雌虫有些高兴,“我们老师说了,做实践都是要这样的。”

季轨把记录本翻完,递给小雌虫:“但你做的格外认真,给你个糖。”

小雌虫眼睛亮了一下。他不缺糖,但雄父和刻板严谨的拉兹雌父很少会给予他夸奖。

拉兹走过来,见到雌子和雄虫和平相处,忍不住说:“琼斯阁下,您将来一定是一个很好的雄父。”

这里的雄虫大多没什么对于虫子的父爱,他们讨厌虫子稚嫩的哭声和黏皮糖一样的黏劲,就像他们讨厌的异兽一样,除非是雄子才会格外特殊一些。

季轨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么夸奖,于是挠挠头笑道:“是吗?”

他倒没想过在虫族当雄父,听拉兹这么一说忍不住心里胡思乱想,给谁当雄父,难不成阿纳斯还要生一个?

他实在想不出来军雌怀孕的模样。

蓦然,他脑子里的想法停了。

雄虫一巴掌拍在了脸上,该死,他为什么要想到阿纳斯。

这一巴掌打的有点响,拉兹吓了一跳失声道:“琼斯阁下?”

季轨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摆手:“不好意思,我突然走神了。”

拉兹理解一笑。

季轨越看那个笑越觉得怪怪的。

以至于接到布鲁林的光迅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你有事?”自从那次拍卖会后季轨正式进入雄虫保护协会,并且做事对于雄虫来说让虫难以接受,怎么着布鲁林也不应该来找他了啊。

时隔好久,季轨仍旧辨认出了雄虫的声音,他似乎又在什么会所一类的地方,季轨听到他身边暧昧的声音。

“琼斯,你这做虫也太不厚道了,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多次拒绝我。”

季轨心说你这叫什么话,搞的跟我欺负你一样。

雄虫面无表情,“没有,我只是最近很忙。”

“虫神啊,你一定是把你的脑袋放在异兽口里嚼了几个来回,才会想出去雄虫保护协会工作这件事。”

“说出去简直让其他雄虫笑话。”

季轨不理解这虫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虽然摆烂确实让人沉迷,但这是一种错误的生活态度(bushi)

季轨懒得听他瞎掰扯:“没事我挂了。”

“诶诶诶。”布鲁林连忙道:“别啊,我说实话,聚会没你挺没意思的,雷托也说了让你过来玩,咱们在雄虫节前几天聚一聚呗。”

季轨不懂他们邀请他的心情,其实他每次到几乎都搅了雄虫的好心情,布鲁林还锲而不舍地想让他去。

季轨略微思索了一番,“雷托也在?”

季轨在抑制器这一条线索断了之后各种头绪都处在一种明了而未明了的境况。

他确实需要接触到雷托甚至是纳克隆。

布鲁林无知无觉地回道:“是啊。”

季轨问:“什么时候?”

布鲁林打了个响指:“两天后,老地方。”

季轨下班后,用自己的星卡买了一些东西,有自己想要的,还有给阿纳斯的,季轨合理分配,买的相当起劲。

阿纳斯到家之后,注意到了沙发上堆放的东西。

季轨并不在客厅,别墅里灯光开着,电视光屏也是打开的,似乎在放着星际世界。

阿纳斯脱掉军装外套放在一边,他走到沙发旁,拿起一个沙发上的纸盒子仔细打量。

是季轨买的一袋卡米花种子,被放在盒子里精心包装着。

季轨洗完澡从楼上下来,就看到阿纳斯站在沙发旁边,垂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季轨见到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拉兹说的话,顿时耳尖一红。

“您想种这个了?”

季轨刚洗完澡出来,他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睡衣,长袖长裤,身上带着一点未完全散去的潮意,湿漉漉的黑发擦了半干,发尾缓慢地往下滴水。

“嗯,突然感兴趣。”

其实是看到小雌虫养的卡米花养的那么好,自己心里痒痒,种植基因顿时被激发出来了。

季轨说:“期望它能在我的手里活过一个星期。”

他还记得自己养什么死什么的特异功能。

阿纳斯忍不住松懈了眉眼,他摘掉季轨搭在肩头的毛巾,帮他擦拭着未完全干的头发。

季轨一顿,“我自己来。”

阿纳斯动作虽然温柔,却不容抗拒:“抱歉雄主,最近没能很好的陪着您。”

他让季轨坐在沙发上,自己则站在雄虫的身后动作温和。

季轨闻言啊了一声:“没有啊。”

相反,阿纳斯一直都是很辛苦的那一个。

不仅要顾着军部,有时候还要照顾他。

季轨微微抬头,阿纳斯手指下意识地顿住,让季轨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下淡淡的青。

他仰头伸手碰到阿纳斯眼下,好像有些责怪地说:“你眼下都青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军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握住季轨的手腕,然后低头,和季轨正好对视,眼尾有些发红。

气氛一顿,连季轨都迟钝地觉得自己这个行为不太好,他连忙收手,想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雄虫黑眸微动,干脆从那一堆的东西中扒拉出一个盒子,冲阿纳斯招招手:“你来。”

阿纳斯顺从地走过去,坐到季轨身边,雄虫身上带着淡淡的冷香,并不刺鼻,这意味着雄虫和他用了同样一种清洁浴,这个认知让阿纳斯虫核颤抖了一下。

季轨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个很好看的袖口,银灰色并不多夺目,设计却很精巧,季轨看到这个的第一眼就想起来了阿纳斯。

阿纳斯一怔,很少有雌虫能从雄虫手里收到礼物,那些重欲暴虐的虫子仿佛像是荒星未开化的异兽一样,不懂什么叫做温和和柔情,

军雌手指出了一点汗,被他隐晦地擦掉。

雄虫歪头,眉眼舒展心情很好的样子,“喜欢吗?”

阿纳斯目光从袖口落到雄虫脸上,灼热的目光仿佛野兽一般一寸寸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喜欢。”他眉骨微动,喉结上下滚了滚,“谢谢您。”

他把袖口盒子接在手里,发誓一般:“我会好好保存的。”

闻言季轨笑了一下纵容道:“好。”

“不过作为回报。”季轨勾了一下阿纳斯的发尾,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陪我一起把卡米花种了吧。”

但被触碰的发尾还是被阿纳斯感受到了,军雌呼吸一顿,不甚清楚的感知牵扯到发尾,像是羽毛一样扫在心核上。

阿纳斯薄唇殷红,眨了下眼,他说,“好,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

季轨该准备的花盆和土壤都已经准备好了,他平时种花都是挖个坑把种子放里面就行。

不过这次他准备认真了。

雄虫神色认真,“我们需要看一下教程。”

军雌挑眉,看着季轨熟练地切换光屏上的节目。

卡米花作为帝星大部分小孩的实践课作业,相关视频在动植物研究频道都能找到。

前面是一些科普视频,内容还算有趣,季轨就带着阿纳斯一起看。

虫星的生物研究和地球略微有些不同,甚至还有机会无法理解的生物,比如能够吐出五彩泡泡的食肉植物……

季轨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现在正在介绍一种新发现的生物,奇怪的是它们习惯将别人的幼虫作为自己的幼虫。

真是大公无私的生物。

季轨问:“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

阿纳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金眸冷冷地注视着光屏,像是在看什么极其荒缪的笑话,听到季轨的声音,薄唇微动:“大概吧。”

季轨在上学的时候倒看过一篇文言文,和这种生物很像,不过却是假的,于是忍不住感慨道:“星际真神奇。”

等节目放完,才轮到卡米花的种植教程。

季轨看完之后才跟着阿纳斯一起动手。

花盆,土壤,营养剂,种子,小铲,水壶全部准备完毕。

他们在阳台上摆弄起卡米花。

季轨按照教程珍而重之地把花盆摆好,调整角度,阿纳斯忍不住道:“雄主,您不用紧张。”

季轨哦了一声,手下再度调整了一个角度:“我觉得这样吸收日月精华能吸收的更多。”

阿纳斯看出来这虫的种植天赋几乎为零,于是让他去给水壶接水,雄虫丝毫没有被指使的羞恼,很开心地提着水壶走了。

阿纳斯心想大概全星系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季轨这样的虫了。

等季轨回来,阿纳斯已经种的差不多了,本来种植卡米花都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反而季轨一板一眼的太耗费时间了。

季轨蹲在阿纳斯身边,手持喷壶兑了点营养剂给土壤上喷了薄薄的一层,又害怕不够,又喷了一些。

雄虫脸上透着认真,阿纳斯握住他的手腕,温声道:“不需要喷太多。”

季轨:“啊?那会不会营养不够?”

军雌身上的衬衫袖口挽起来了一些,他将种好的卡米花放在通风口,闻言摇头:“并不会,如果喷太多,反而会破坏它的种子。”

季轨哦了一声,凑近看了看。

然后将光脑调出来给卡米花拍个照,“第一天。”

阿纳斯偏头看着他,金眸浸润着淡淡的清润,殷红的薄唇微抿,“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

季轨闻言,有些高兴,他收回光脑。把卡米花当做虫崽的实践作业不止是因为想要培养他们的动手和耐心,也是因为卡米花是四色花瓣,据说开花的时候甚至还伴随着神秘的香味。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

刚刚一直都是阿纳斯在动手,季轨自知帮不上忙,提前给阿纳斯准备了手巾擦手。

阿纳斯见状并没有接过,而是把手伸了过去。季轨也没怎么在意这些细节,仔仔细细地把每根手指都擦干净。

军雌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又不显得羸弱,手上还带着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茧。对比之下,显得季轨这双养尊处优的手格外娇贵。

阿纳斯却知道,当他暴动期来的时候,雄虫那双漂亮温和的手指就会变得格外有力,会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滚烫的指尖抚平每一处躁动。

军雌呼吸一顿。

季轨松开他的手,这段时间阿纳斯的状态平稳了很多。季轨只给雌虫做了偶尔几次的安抚,现在军雌忙于工作,看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于是随口问道:“暴动期还好吗?要不要再试一下。”

他也做好了被雌虫拒绝的准备,但不同的是,军雌说:“麻烦您了。”

季轨:“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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