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试探

江迟砚躺在床上,心想他必须得到林邬玦的信任,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但想要取得林邬玦的信任,江迟砚只想到了两种方案——对他好,以及英雄救美。

林邬玦就是那个“美”。

前者还好说,江迟砚多多少少有点经验。但后面那一条……

想要实施,就务必找人配合自己演戏。江迟砚不由得想到了某些剧情中,男主为了获得女主的好感,找小混混配合自己演戏欺负女主,自己再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成功获取女主好感。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欺骗良家少男的渣男。

狠狠唾弃自己两句,江迟砚暂时放弃了第二种方案。

“还是要循序渐进啊。”他咕哝一声,困倦地翻了个身,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迎新会持续五天,江迟砚却再没光顾过,林邬玦更不用说,一连几日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非必要不会踏出房门半步。

只是偶尔,江迟砚能听到系统安慰的话,她明显是不会安慰人的,只反反复复说些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自责。”

“与其自暴自弃,还不如想办法查明真相,你也不想再失去理智吧?”

然后是林邬玦丧气的声音:“师尊自会派人调查,我去了只会添麻烦。”

良久,系统又不死心地问:“你那日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后,江迟砚再也没听到谈话声。

“啧。”江迟砚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眯着眼盯着头顶上的树梢,脑中思绪万千,最终定格在一个“酒”字上。

他蹭的起身,径直奔向山下的客来堂。

“老板,来几壶酒!”

刘老板顶着张凶神恶煞的脸,笑得十分灿烂:“成,要几壶啊?”

江迟砚大手一挥,豪放道:“越多越好!”

回去途中,恰巧遇到俞令晚,她似乎在找人。江迟砚想起调查的事,也顾不得打扰,停下搭话:“俞师姐,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俞令晚看清来人,笑起来,一边脸颊有些鼓:“好巧,我正好找你。调查的事没有任何进展,但师尊让你去后山找他。”

江迟砚:“……师姐你说调查没有进展的样子真是好坦荡。”

俞令晚失笑:“那不然呢?总不能因为一时挫败影响了自个儿的心情啊,诺,吃点甜食吧,心情会好。”

江迟砚手里多了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冰糖。

无界门中有一个榜单,名为“未解之谜”,榜二就是——问:俞令晚俞师姐究竟随身带了多少冰糖?为什么每次去找她要她都能拿出来?

这个问题成功激起大家的好奇心,也不乏有关系好的去问本人,俞令晚每次都笑得神秘:“你猜。”

想到这里,江迟砚不由失笑,收起木盒前去后山。

微风徐徐,宗主负手立于竹林间,听到动静他头也没回,声音被风吹散,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严肃:“上前来,陪为师过两招。”

江迟砚一愣,下意识想拒绝,却见宗主转过身,一双眼睛沉静穆然,没了往日的亲和,倒多了几分肃杀:“用不着武器,让为师试试你的身手。”

这一刻,江迟砚清楚地意识到,宗主是认真的,不容拒绝。

他深吸口气,不动声色地将高品阶的瞬移符藏在袖中:“师尊,弟子准备好了。”

准备好跑了……

早在决定从宗主那里赢下奖品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离开无界门的准备,眼下的局面他早有预料,只不过推迟了几天。

“那好,接招吧!”

面对宗主来势汹汹的一掌,江迟砚全力格挡,灵力在掌间流窜,他毫无章法地回击,被轻松化解。

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宗主大概是放了海,才让江迟砚输得没那么难看。江迟砚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心中意外他竟然没下重手,但还是佯装不解地问:“师尊,为何突然要……切磋?”

说是切磋,其实就是碾压,绝对的碾压!

“没什么。”宗主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笑眯眯地道,突然扔来一个东西,“接着!”

江迟砚连忙接住,打开一看,是一瓶丹药。

宗主却在这时“咦”了声:“小江啊,为师记得,你是左撇子吧?怎么接这丹药时先伸的右手?”

江迟砚僵住,一滴冷汗滑落。但他反应很快,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弟子生来便是右撇子,但不知听谁说,左撇子会比常人聪明。自那之后弟子便有意练习左手,对外也说是左撇子。”

嗯,这说辞还挺符合他的人设。

“这样啊。”宗主似乎信了,摆摆手道,“好啦,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想试试你们的实力。”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你……也别太惰,强身健体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弟子明白。”江迟砚面上恭敬道,心中却讶异,他知道,以宗主的性子,这事算是翻篇了。

但……为什么?

宗主这么心大的吗?

离开后山,江迟砚从木盒子里拿出一块冰糖扔进嘴里嚼吧,一路上想了各种可能,终于确定,宗主他是真的不打算干预。

至于原因,江迟砚已经完全不想猜了。

他挑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把林邬玦从房间拎出来,将他按在院中石桌前,大手一挥豪气万丈:“来,陪师兄喝两杯!”

林邬玦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要干嘛,本能拒绝:“师兄我不会喝酒……”

江迟砚才不管他会不会喝,不会喝更好。他强硬地塞了酒杯给对面少年,pua他:“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又不是酒精过敏不能喝。乖,别扫兴。”

这话说出来江迟砚自己都心虚,林邬玦不过十四,都还没成年,江迟砚却要把他灌醉。怎么想都很……缺德。

任他怎么在心里唾弃自己,手上还是给林邬玦斟满了酒,自己也不含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直勾勾盯着林邬玦看。

林邬玦:“……”

从小的逆来顺受教会了他服从,于是一杯酒下肚,林邬玦面容扭曲,胃里一阵火辣。

酒杯再次被斟满,江迟砚笑着和他碰杯,眸底闪过一抹精光:“接着喝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快郁闷死了!”

林邬玦顺着他的话问:“是谁惹师兄不高兴了吗?”

江迟砚不语,只是一味地叹气,然后喝酒、倒酒,循环往复。让他现场编出什么糟心事,也挺为难人的。

一连几杯酒下肚,林邬玦大脑有些混沌,眼前的江迟砚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恍惚中他想起在书院外听过的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他感觉酒就是那个“道”,生出了无数个江迟砚。

头有些晕,他想回房躺着,刚站起来又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把,脚步踉跄地倒了下去,后背抵上温暖的怀抱,下意识蹭了蹭身下的衣料。

林邬玦闭着眼,耳边是某人絮絮叨叨的话语:“唉,你不知道吧?其实那天我压根没有看到魔修,而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我对他们有点……嗯,算是阴影吧,一看到就忍不住想揍人,所以才对同门出了手,不过我可不敢告诉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们念念不忘呢。你不想说出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根本没看到什么魔修?”

林邬玦开始头痛,他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又听到一声询问:“我果然没猜错,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看到了什么……

林邬玦不由回想起那天的事,上一秒他分明看到晏星去抱地上的小白狐狸,然而下一秒,晏星成了他自己,而他怀里的白狐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他看到自己将女童推入湖中,然后不受控制地冲了上去,朝过去的自己挥拳。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彼时林邬玦九岁,他和平常一样待在自己的小破院子里,却意外迎来了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女童长得可爱,一身白色狐裘,甚是讨喜,她不认得林邬玦,只口齿不清地叫自己“哥哥”,拉着他的手让他陪她玩。

林邬玦知道她,这是林夫人最小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被哥哥姐姐们捧在手心里长大,要什么给什么,是林邬玦最鲜明的对照组。

他没见过她,但却暗暗羡慕着她。

许是那天天气太好,又许是女孩的笑容太过纯真,林邬玦鬼使神差地跟着她离开了院子,听着女孩的笑声,他也不由自主弯了唇,沉郁的心情变得明朗,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所以当女孩伸出手臂让他抱的时候,他没能拒绝,但伸出去的手不知怎么没有落到女孩腋下,而是发狠地推倒了她。

女孩短促地叫了一声,跌进湖中,那时正值深秋,湖水冰冷,好在被仆从及时救起才没有丢了性命,但即便如此,她也落下了病根。

也正因如此,本就对他不喜的大伯一家更加厌恶他,就连唯一对他有好脸色的林夫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仇恨。

这都是应该的。林邬玦无数次盯着自己的双手,他不觉得大伯一家有错,只恨自己失控。

从那以后,他再没出过那方小院,直到系统找上他。

“所以……你把自己关在房中,是怕再次失去控制伤到别人吗?”江迟砚的声音很轻,轻到哪怕林邬玦离他这么近也没能听清,发出一声含糊的,“嗯?”

“没什么……”盯着林邬玦遍布泪痕的脸,江迟砚久久不能回神,“我还以为,你看到的是欺负过你的人……”

林邬玦幼时丧父丧母,受尽冷眼与欺辱,江迟砚一度认为,他心中的结会是欺辱打骂他的兄弟姐妹,没成想,竟是只见过一面的女童。

恨意易解,但愧疚难消。如果是前者,大不了让林邬玦揍一顿解气,但若是后者……

江迟砚想到什么,放下心来,他知道林家早晚会有一场劫难,那或许便是消解心结的最好时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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