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首郡

翌日一早,江迟砚和林邬玦率先到了山门,纪昭离不会御剑,纪惟得去接她,二人便在山门前等着。

倒是碰巧,遇到了俞令晚和其他几个元婴期以上的同门。

“俞师姐。”江迟砚主动上前打招呼。

俞令晚有些惊讶,随即笑道:“真难得能在这个时辰碰着你,这是要去哪?”

“青首郡,一个小城。”江迟砚说,“师姐这是往哪去?”

“常丰城秘境即将开启,师尊派我等前去历练。”俞令晚笑容温和,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看来你们等的人到了,正巧,我们也该出发了,两位师弟,再会。”

“师姐等等!”江迟砚连忙拦住她,递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玉牌,“这是师尊派我转交给你的护身玉牌,请师姐务必随身带着。”

“师尊让你给我的?”俞令晚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江迟砚一脸真挚,坦然回望,“对。”

俞令晚接过玉牌,温声道:“多谢你转交,我会贴身佩戴的。”

江迟砚拱手与她道别,转头看到不知怎么拌起嘴的俩兄妹。

纪惟愤愤:“纪昭离你真的够了!我好心带你御剑!你还敢嫌弃?你有良心吗?!”

纪昭离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无辜道:“可是我真的有点头晕诶。”

纪惟依旧生气:“我看你就是被惯坏了!娇气!”

纪昭离委屈地瘪瘪嘴,从储物戒中祭出一辆豪华马车,有多豪华呢?车体宽六米,长九米,车身由红木打造,镶金佩玉,车顶覆盖着一层柔软的羽毛,边缘缀着精致的流苏,随风摇曳,尽显奢靡。

她娇俏地眨眨眼,朝纪惟做了个鬼脸:“三哥教训的是,既然三哥不娇气,那就自己御剑吧。这辆照着虞归大师打造的马车,只能我和两位师兄享用了~”

纪惟瞪着豪华马车,脸色瞬间变了,他堆起笑容,一脸谄媚:“哎呀好离儿,哥哥跟你开玩笑呢!你高大威猛力大无穷一点都不娇气,娇气的是我,我一碰就碎,吹不得风……”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马车挪去,趁纪昭离反应不及迅速钻了进去,喟叹一声:“啊!舒服!”

纪昭离抬起下巴冷哼一声,转而走向江迟砚和林邬玦,俏皮地眨眨眼,“两位师兄好久不见!离儿修为低,此行就有劳师兄们多出力啦!”

江迟砚笑着摆手:“好说,保证不让公主殿下受一点伤。”

林邬玦站得笔直,疏离地朝纪昭离一点头,默默拉开距离。

那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他曾偶然听到过纪昭离和江迟砚的对话——

“江师兄。”纪昭离偷感很重地瞅了眼四周,很小声地问,“你平日里和林师兄相处最久,会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不远处的林邬玦霎时定在原地,他听到江迟砚说:“没有啊,和他相处,你会不舒服吗?”

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林邬玦稍微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他在哪儿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除了为保护他而死的父母,每个人都能将恶意肆意发泄在他身上,没有人喜欢他,就连最好相处的纪昭离也不例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纪昭离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我对他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很奇怪,可林师兄分明没做过什么。”

林邬玦自嘲一笑,也许他天生就是被人讨厌的命。

“也许是磁场不合吧。”江迟砚安慰道,“很正常,我也有一见到就不喜欢的人,远离就好了。”

纪昭离似乎在思考,声音有些闷:“好吧,看来注定没办法做朋友,我尽量少和林师兄见面吧。”

此后三年,纪昭离果然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刚巧遇到,也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番对话,林邬玦根本察觉不到她伪装起来的厌恶。

但他有自知之明,每次都会主动保持距离。

“林师兄,你怎么不上来?”纪昭离站在马车上朝他招手,笑容甜美,隐藏得很好。

林邬玦挤出个苦涩的笑:“我就不上去了,马车太闷。”

江迟砚听到动静,抬眸望过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探究。

纪惟纳闷:“他一直这么孤僻吗?”

林邬玦的确很孤僻,每次出门都会自动成为背景板,总是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不参与任何对话。

除了在和江迟砚单独相处的时候,会表现出一点真性情。

江迟砚随便给他找了个借口:“他昨晚激动地一晚没睡,应该是想醒醒神吧。”

纪惟啼笑皆非:“至于吗?这么激动。”

江迟砚老神在在:“年轻人没见过世面,没什么稀奇的。”

耳边传来熟悉的对话声,是林邬玦终于想起要找系统套信息:“青首郡发生什么事了?”

林邬玦紧跟在马车旁边,距离够近,江迟砚听的一清二楚。

系统回答得很敷衍:“到时候就知道了。”

林邬玦好一会儿没说话,正当江迟砚快睡着时又开了口:“你说你带人攻略了江迟砚九次,那么之前九次,你们有来过青首郡吗?江迟砚有在这里入魔吗?”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他,隔了很久才说:“来过,差点。”

言简意赅到林邬玦一时没反应过来。

“差点?什么意思?”

系统似乎被问烦了,命令道:“闭嘴,不然掐死你。”

林邬玦:“……”

全程偷听的江迟砚:“……”

这也太敷衍了吧!

青首郡是座小城,纪昭离的豪华大马车停在城门口,不出意料地引起了一阵骚动,作为领队,江迟砚端着高冷的架子,第一个下了马车,迎着围观百姓好奇的目光,向守卫解释了来意。

守卫确认了无界门的令牌,立刻恭敬地将四人带去郡守府。

郡守府的管事眼巴巴地守在门口,见人来了,赶忙上前迎接,“哎呦等了半日总算是把仙长们盼来了!诸位快随我来,陈大人就在前厅等着呢!”

陈郡守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体型微胖,面容憔悴,显然被鬼宅一事困扰已久,一见他们便立马迎上来,大倒苦水。

“仙长你们可算到了!这几日又闹出了人命,可愁死我了!”

江迟砚最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毫不犹豫把纪惟推了出去。

纪惟暗暗瞪了江迟砚一眼,熟练地从郡守嘴里套话:“大人您别急,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事儿的,您喝口茶,仔细跟我们说说这里究竟怎么了?”

陈郡守神色缓和下来,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述:“这事啊,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月前,一名仵作在夜里杀死了自己的妻儿,经由官府审问,仵作承认自己与妻子发生口角,一怒之下砍死了她,后被儿子发现,一不做二不休又砍死了自己的孩子。

此事引起公愤,本该从重处罚,但那名仵作却自杀了。

陈郡守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只是那仵作人品败坏才做出这等事,但紧接着就又出了事,官府的几个差役不知是闹了矛盾还是怎么,大打出手,硬生生打死了三个人啊!”

“打死了?!”纪惟惊道。

“是啊,就用拳头,打死了。”陈郡守心有余悸,声音都放轻了,“后来闹事的差役越来越多,更严重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掏出刀就乱砍人!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把这些人全抓了起来,一查才发现,闹事的人都是负责看守殓房的差役,再加上之前那个仵作,我们这才确定是殓房出了事。”

纪昭离小脸一白:“殓房?那不就是……”

陈郡守沉重地点头:“就是停放尸体的地方。”

纪昭离脸更白了:“不、不会真的闹鬼了吧?”

江迟砚安慰道:“不会,应该是有人装神弄鬼。”他又问陈郡守,“那现在呢?可还有人守着?”

“哪能啊!这不害人吗?我派人封锁了殓房,又把之前看守的差役全部关了起来,本以为不会再出事,谁知道才消停几日,就又出了人命!”

纪惟“啊”了声:“这又是为什么?”

陈郡守眉头皱得更深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

“嗯,后来死的几个人,被人活生生撕成了两半!内脏全部被取走,骨头连着筋被包在皮肉里,死相极其可怖!我派人查了几日,却一无所获。”陈郡守嘴唇都在抖,显然吓得不轻。

众人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样的死法,实在残忍。

江迟砚问:“后来死的那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陈郡守道:“什么身份都有,没什么共同点,不过……”

“不过?”

陈郡守放轻了语调,咽了口唾沫:“不过他们都是在夜里死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直到天亮了才被人发现!所以我才会想……这会不会是厉鬼所为……”

“尸体在哪?”江迟砚起身,“先带我们去看看吧。”

陈郡守自然答应,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临时的停尸间:“殓房已经被封锁了,现在谁也不敢去,索性城中有不少废弃的宅子,便先将就着用了。”

一走进宅子,纪昭离便下了定论:“是魔修的气息,虽然有些不起眼,但我不会认错。”

江迟砚没敢去看血腥的尸体,目光落在穿着花枝招展的纪惟和充当背景板的林邬玦身上:“你们怎么看?”

纪惟奇道:“你修为比我高,怎么还问我?”他快速瞥了眼地上血淋淋的皮包骨,肯定道,“的确是魔修,我也感觉到了。”

相比之下,林邬玦就胆大得多,仔细上前查看,补充道:“而且不止一个,虽然死法很相似,但细节却略有不同,我猜至少有三个。”

“竟真是魔族所为?”陈郡守有些震惊,“之前坊间传言,我还不信,可我们这儿就是个小城啊,怎么会被魔族盯上呢?”

“兴许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吧。”江迟砚笑笑,道,“陈大人,劳驾带我们去殓房吧。”

殓房摆放的尸体更多,更杂乱,还有很多都是拼凑不全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江迟砚捂住口鼻,走近几步,目光逡巡在那些残肢断臂上。

他这次倒是顾不得害怕了。

“这里……比刚才的宅子还让人难受。”纪昭离停下脚步,秀气的小脸皱在一起,满脸的抗拒。

陈郡守胆子小,全程缩着头,鹌鹑似的跟在纪惟身后,眼神乱飘,突然惊叫一声,指着一棵树颤颤巍巍道:“那、那里有人!”

纪惟跟着看过去,无语道:“陈大人,那是只鸟。”

“不过这里的确有魔修的气息,而且很浓郁。”林邬玦掌心灵力流转,剑已出鞘。

“他们不会还在这里吧?!”陈郡守吓得花容失色,冷汗都下来了。

“陈大人莫怕,我们不会让您受伤的。”纪昭离看他一眼,伸手将一个小瓷瓶递了出去,“这是宁心丹,食之可稳定情绪,陈大人收下吧。”

陈郡守毫不犹豫吃了下去,果然心绪平静许多,他抚着心口,有些窘迫:“让仙长看笑话了,实不相瞒,我这人啊,最怕什么鬼啊魔啊的,一个个都跟我们老百姓过不去,偏偏我们还打不过!实在是……唉!”

纪昭离感同身受:“理解理解……不过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一说到鬼,纪昭离心里就毛毛的,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

“等等,阿砚人呢?”纪惟突然出声,看向江迟砚之前所在的尸堆,“他刚刚、是在那里吧?”

一阵阴风吹过,众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江迟砚金丹后期,不算特别强但也绝对说不上弱,按理说就算被人掳走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偏偏,他就这么消失了。

“仙仙仙仙长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陈郡守刚吃下去的宁心丹好像没了作用,他捂着心口,嘴唇都在哆嗦。

纪昭离盯着他的眼睛问:“陈大人,您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陈郡守慌乱地摇头,看起来快哭了:“我没有啊!”

这个时候,纪惟反倒冷静下来:“离儿你先送陈大人回郡守府,小林你和我一起找人。”

林邬玦顺从道:“好。”

他微微侧头,看了眼江迟砚离开的方向,脑海中系统给出了定位:“江迟砚正在往城外跑。”

林邬玦了然,故意带着纪惟去了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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