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待兴。
阮枳被一阵猛烈的窒息感惊醒。
“咳!” “咳!” “咳......”
急促的咳嗽声吓醒了屋内屋外一众服侍的下人,乌泱泱的人群围上来:“侧夫人,侧夫人醒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去禀告夫人。”
阮枳不觉所以,只觉得周围凑得太近,她有点呼吸不上来。
她记得自己睡前吃了一粒褪黑素,没怎么喝水,怎么醒来会呛成这样,就刚刚咳起来那一会儿,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不适感消退了一些,阮枳微微睁开了眼睛。
......
一方天地里,眼前的景象着实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正直女青年,床边围得怎么全是一群扮成古代模样的小女孩,看起来年龄也就约莫在十四五岁边上。
“你们这是......主题聚会还是cosplay?”阮枳试探着开了口。
离她最近的那个双垂髻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刷的干净,说话时还带着哽咽。
“还......好嗝..侧夫人...醒...过...来...了,不然......我也不活了......”
哭腔揉碎在嗓子里,阮枳有些怀疑自己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总不能告诉我现在是穿越了吧?
她表面沉默,内心却抓狂的要命。
【叮咚!触碰关键词!触发任务!】
忽然,刚刚还在她面前乱成一团的小丫鬟全都静在原地,而阮枳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行白框蓝字。
【宿主您好,欢迎来到1010世界,我是02号系统,你触发的任务是攻略宋府主母——鹭清雾,当前进度:
0%。】
一个绿的鲜亮的小笋子跳到了阮枳面前,它纵身往前一跃,从不知道哪里拉出一块白板,上面......赫然映着鹭清雾的资料。
阮枳伸手去捞那只努力踮脚的小笋子:“你就是刚刚播报的系统02?小竹子,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穿越的吗?”
可她怎么伸手也碰不到它,而系统也像看不见她似的自言自语讲起来。
像是他们俩并不在同一个时空似的。
【鹭清雾,早年跟随舅舅晋国公上前线,边境苦寒,贵族士子们能撑过月余的都是少数。
可她却屡立战功,年过十四便率一方军队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军中将帅提起鹭将军,无有不称赞的,都说她是天赋异禀,运筹帷幄,用兵天才,能用最少的人数打最漂亮的仗。
回京城后还被殿下亲自接见,并特意将她纳进长公主的伴读里。
一时之间,在京城,鹭家和晋国公陈家风光无限,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来踏这两家的门槛,说媒的都跑断了腿。
可时不随运转,胜仗打少了是错,打多了......何尝又不是错?
当今陛下多疑。
晋国公在边境的美誉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京城,口口相传也变了味,最后进到陛下耳朵里的,就只剩下了四个字:
功高盖主。
边境近些年安宁,没有仗可打,且朝堂中可用之人不是只有他晋国公一人。
因此....陛下一怒之下...陈家男丁流放,女眷贬为庶人。
而鹭清雾,也在这一场变动里,成了全京城女儿郎的谈笑的话头。】
【风波过后,鹭清雾也没再被召见进过宫,到了及笄的年纪,嫁给了商贾之家——宋府。
宋府人丁稀少,到了这一代,只剩独苗宋寻旭,此人痴迷生意账本,加冠后迟迟拖了两年才开始说亲。
婚后第二个月,阮枳就进了府。
可没两天,宋寻旭说北洋有生意可做,留下阖府拜托鹭清雾照顾,就再没见过人影。
宋家关系简单,鹭清雾的生活也算平静。
她和阮枳相处的也算和睦,原主体弱,鹭清雾作为主母,也是流水一般的补品往她房里送。】
资料放到这白底蓝色倏地结束,小竹子转身就消失,没了身影。
而天色渐晚,宋家府院里,一点不似往常的平静,慌慌张张的侍女冲进了鹭清雾的院子。
“夫人,侧夫人她醒了!”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捧书的手指一顿,她身着一袭靛青裙衫,裙摆处用同色细线绣着暗色梅花,朵朵盛开在裙裾下,柔美中又显端庄,外披素色锦织披风,衣襟处环以白狐软毛,一头青丝垂落在腰间,发间一支素色玉钗,更显其肤白胜雪。
可若往上瞧,她早年在战场度过数年的气质还是掩盖不住,一双狭长而媚的眼眸,深邃的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周身的气质饶是谁见了,都不难想称一句将军。
此时她注视着慌乱的侍女,声音竟算得上冷静:“何时醒的?可派人去找张大夫了?”
“回夫人,阿昌去找了。”
“好。”鹭清雾放下手中的书,微微朝后偏了点头,“晴儿,去查查侧夫人落水是真的失足,还是有人在府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眼眸狠厉,再温婉的表象,都断不掉府中下人对她俯首听耳,晴儿立于后侧,将腰间一把短柄刀向后遮了遮,俯身说:“是。”
“走,随我去看看侧夫人。”
她双手放于腰前,脚步不快,裙角并不随走动而飘荡,走的极轻却有分量。
一旁的芪梨苑。
阮枳还浸在自己不过是在家闷了两天,想着出门买瓶酸奶,怎么推开超市的门被一阵强光刺眼。
再有意识,就是扑面而来的一阵窒息感。
等再睁开眼,她就……穿越了?
刚刚这一会儿,面前梳着双垂髫的这个小女孩叫双儿,她断断续续的哽咽着说了好些,她才终于搞清了状况。
原主和她名字一样,叫阮枳。是个身份十足凄惨的主,家境贫寒,父亲愚孝,母亲偏疼胞弟,因为买不起弟弟上街时想要的那一根糖人画,父亲母亲商量着要把她卖给顾府家做奴婢,来换些银子来用。
也算她运气好,路上碰见了宋家的人。
双儿说,那天夫人上山礼佛,路过看见衣服单薄,寒冬里只穿了一双草鞋的阮枳,当下心不忍,以两倍的价钱从阮枳父母手中把她带了回来。
“侧夫人第一天进府,就可黏着夫人,处处跟在夫人后面,连就寝都是要跟着进夫人房里的。宋家长辈对此颇有微词,说既不想要侧夫人作下人,也该给您个合适的身份,不然在府里住着,实在是不像话。
夫人和主君商量下,就让您作侧夫人,不过主君不常在家。
我们常常打趣,侧夫人比起主君,可是黏夫人更紧呢。”
双儿说着说着又开始笑起来,刚刚哭过的眼睛通红,正是爱漂亮的年纪,连忙拿手帕遮了遮自己的脸,“侧夫人体弱,变天时常生病,夫人对您,都是操碎了心,这次……
侧夫人要去湖里捞鱼,也该跟奴婢们说一声,您自己一人,失足掉到湖里,若不是阿昌受夫人之命去湖边巡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您让我们怎么活……”
说着说着手帕又移到了眼睛处……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阮枳哪见过女孩哭成这样,一时手忙脚乱伸手要去抚双儿的背。
“阿枳,可还有不适?”
人群外传来一声女声,阮枳的注意被吸引过去,她手停在半空中,视线望向卧房外,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女将门打开,从外走进来的这位,身姿挺拔,脖颈修长,仪态万方,气质高雅。
刚刚围在床边的一群侍女纷纷转了身子,朝她行礼,异口同声道:“夫人万福金安。”
“免礼。”
“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吗?”
阮枳的视线随着夫人的走近缓缓落到眼前,她呆愣愣的看痴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娘,不抹脂粉就肤白胜雪,一双眼魅惑天成,她轻俯身坐在阮枳床边时,身上一阵瓜果香传来,不似寻常香料呛鼻,只一抹若隐若现的清香。
她只穿了里衣,一手撑着床榻,被子不免从身上滑下来,鹭清雾见到了,轻皱眉头,伸手替她往上拉了拉,转头看向下人的眼神带着狠厉:“双儿,怎么照顾侧夫人的?虽入了春,天气还是凉的很,去给侧夫人灌个汤婆子来,若侧夫人冻着了,你们这个月月钱统统减半。”
“是,夫人。”
这就是我的攻略对象?阮枳呆呆的想。
漂亮,聪明,厉害,端庄,威严......
而且原主跟她这关系看起来就是什么都没有,不然相处这么久怎么什么都没发生。
鹭清雾对原主再好,那充其量也是拿她当妹妹看。
人家好心好意收留带她回家,现在怎么说......
这怎么可能完的成......
阮枳绝望的在心里嘶吼。
“阿枳、阿枳......你想什么呢?”
阮枳回过神来,正好对上鹭清雾看过来的眼神,关切的感觉竟让她熟悉非常,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没什么,就是这次落水有些被吓到,有时一时反应不过来了......”阮枳微微低了低头,轻声说。
鹭清雾眼波微动,神色忽然晃了一下,顿了顿,稳住声音说:“那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午饭后我带你去长公主府上玩,你不是最喜欢找公主玩了吗?”
公主?
阮枳有些发愣,想来应该是原主总是缠着鹭清雾带她去公主府吧。
于是她笑着点头:“好,多谢夫人。”
鹭清雾朝她展开笑靥,明媚敞亮,阮枳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横生出来某道河流,正被光烤得咕噜咕噜冒着泡。
她目送着鹭清雾起身出了寝房,暗暗有些发愁。
在原世界她从没跟谁有过亲密关系,更别提关于喜欢,关于爱的事情了。
现在要让鹭清雾爱上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试了。
阮枳想着出了神,思绪越发跑远,等双儿将温热的汤婆子塞进她的手里,她才突然想到了刚刚一时忘记的事情。
屋外梨花被风吹的遍地,像是初冬浅浅盖了一层雪似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某年初雪,她好像见过一个和鹭清雾眉眼极其相似的女人,不过那时只是擦肩而过。
现在想来,她第一次见到鹭清雾就觉得好熟悉,大概就是因为她曾经在街上碰见过和她长得像的人。
不过......
梨花不是雪,旁人也不是鹭清雾。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早的完成攻略任务,不然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侧夫人,今日穿这件缨络裙可好,鹅黄色可衬得侧夫人出水芙蓉,温柔可人呢。”
双儿提了件罗裙,声音轻柔,侧夫人最爱鹅黄色,她也觉得侧夫人穿鹅黄色好看,不过若是夫人和侧夫人站在一起,无论是什么颜色,那当真都是绝佳的视觉盛宴,所过之处无有人不偏头注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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