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连夜审查近日来与姚念安有关联的人员,待夏芷宁被审问完毕已近五更天。
她身心俱惫地踏出审讯堂,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便欲往大理寺外走。
“芷宁。”奚珣叫住了她。
“太子殿下。”夏芷宁向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奚珣神色一滞:“芷宁,你怎么突然对我生疏起来了?”
“可是遇上了何事?还是说姚小姐一事将你吓到了?”
太子言语中充满对她的关切,夏芷宁眸底晃过一抹苦笑,语气从容道:“没有,殿下贵为太子,我同殿下行礼是礼数,殿下莫要误会。”
“至于其他,殿下无需多想我的事,如今查探出姚小姐一事的真相更重要。”
奚珣还欲开口,夏芷宁抢先打断:“一夜未眠,我有些乏了,太子殿下若无要事相问,我便先回府了。”
“我……”话还没出后又被奚珣咽了下去,“罢了,等此事处理完我还有一件事想询问你,现下你快些回去歇息吧,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夏府的马车就在大理寺外,不劳殿下费心了。”话一说完,夏芷宁直径离开了。
奚珣凝着她的背影,眼眸微变,眉宇间泛着疑。
他转身往审讯堂内走,在廊道拐角处恰恰撞上一人。
“太子殿下。”
“姜姑娘。”
姜雁清轻声询道:“殿下脸色瞧上去不太好,不若唤太医前来看看,切莫伤了身子。”
“不必了,多谢姜姑娘关怀,你被大理寺传唤了一夜,太傅在府中想必担心得紧,姜姑娘早些回去罢。”
“殿下说的是,雁清即刻便回。”
姜雁清刚踏出一步便顿足道:“对了殿下,您上回写的一篇策论,祖父在家中对您此文赞叹不已,还叫雁清多与殿下学学呢,殿下今后若得空闲指导雁清一二可好?”
“太傅过奖了,太傅在此事上的造诣远高于孤。”
话音方落,一名大理寺小吏走近奚珣耳边低语几声,奚珣朝姜雁清微微颔首过后便快步离去。
姜雁清瞥着奚珣的身影,微勾的唇角渐渐平淡下去。
*
夏俞禧听怀雪说夏芷宁已从大理寺回来且用了早膳睡下了,她原本担忧的情绪也缓了不少。
她望着窗外正出神,忽地,她脑海里窜出一个想法,她寻出笔墨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半个时辰过后,她搁下笔将宣纸叠了叠塞入衣袖之中跑出房门。
“素月,怀雪,快备马,我要上街一趟。”
素月在马车上左右询问都未从夏俞禧口中打听到她此番上街想要采买什么,只见马车停在了玉如斋门前。
夏俞禧率先走下马车,二话不说便往玉如斋走。
她将袖中叠好的纸张递给东家,随即神秘兮兮地叮嘱几句便又乘上马车回了夏府。
素月与怀雪两个丫头对此皆是摸不着头脑。
夏俞禧方回夏府没多久便见几位背着医箱的郎中步履匆匆地往东院方向走去。
夏俞禧预感不安,拔腿就朝东院跑。
她方至东院便见花椒红着眼焦急地往屋内探。
“花椒,姐姐怎么了?”夏俞禧走上去询道。
“二小姐,”花椒哽咽道:“小姐一夜未归本想着歇息一会,可不知怎的她方睡下没多久便惊叫了一声,奴婢一听只觉不对马上打开屋门去查看,便见小姐她面如金纸,无论奴婢如何唤她都无反应。”
夏俞禧神情一凛,正想进屋去看看,却见郎中叹气出来。
“我姐姐怎么样?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郎中摇着头道:“这位小姐从表面看似是中了毒,可老夫几番探脉却并未发现异样,实在是诡异得很呐。”
闻言,夏俞禧跑入了房内,她走近床榻边查看着夏芷宁。
她的脸色与花椒形容无异。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
原本被她强压下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
不对,不对劲。
她取下身上净石放在夏芷宁枕侧,片刻,净石毫无异样。
难道她猜错了?
想了想,她转身快步走出东院再次乘上马车朝淳王府驶去。
“奚辞州。”
夏俞禧一路跑至他的院落,可寻了一圈仍不见他的身影。
夏俞禧心中愈发慌乱,一想到夏芷宁躺在床上那副半脚踏进鬼门关的模样她就惴惴不安,鼻头酸涩。
“怎么了?”奚辞州的声音从后方传入她耳中。
夏俞禧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奔向他,语调急切:“我姐姐出事了,我觉得不太对劲想请你去看看。”
奚辞州鲜少在她脸上见到此番惊慌的神色,轻抚着她的脸道:“好,别急,我跟你去。”
两人一起回了夏府,奚辞州用符纸在夏芷宁周身探了探,符纸未燃。
思忖一瞬,他又将夏芷宁的眼瞳、脉象皆查看了一番。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夏俞禧问道。
“有,”奚辞州沉声道:“如郎中所言,她表面看起来像是中毒,观察脉象却没有任何不妥。”
“她的眼瞳看起来也无甚异样,但我方才开了天眼去看发现你姐姐她——”
“体内少了一魂一魄。”
“少了一魂一魄?”夏俞禧愕然:“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可有办法恢复或者寻到失去的一魂一魄?”
“有,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从未施展过此术,也不确定是否能顺利追寻到她魂魄踪迹。”
说罢,奚辞州开始画符摆坛,拈符念诀。
一炷香后
“果然不行,”奚辞州道:“御踪术需要道法高深之人才可施展成功,普天之下我所知晓的只有我师父启真道人。”
夏俞禧顿时垂头丧气:“可是你师父他不是云游去了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望着床上脸色越来越差的夏芷宁,一股无力感顿生心头。
夏芷宁往日待人温和友善,并未结过怨。
到底是谁会对夏芷宁下此毒手?
奚辞州边往外走边宽慰道:“别灰心,我现在就回真云观一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救你姐姐。”
“好。”
奚辞州去真云观的时辰里,夏俞禧一直守在夏芷宁床边,她轻握住夏芷宁的手忍不住忧伤愁闷。
夏芷宁手上的温度越来越凉,夏俞禧命人在房内生起了炭火。
如今已入夏,屋内燃着炭火令夏俞禧汗如雨下。
可对夏芷宁来说似乎毫无作用,她的体温还在一点一点降低。
“姐姐,”夏俞禧搓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是……我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回家?
等等,回家?!
对啊,夏芷宁是原书女主,主角一般不是都有主角光环吗?
按理来说,夏芷宁肯定会没事的。
之前过于着急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嘶,按照小说套路,女主角危在旦夕的时候一般都是男主角现身相救的吧。
对,男主,她得去找找奚珣,他那肯定有办法。
夏俞禧乘着马车到了大理寺,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去便听门前守卫道:
“殿下一早便出了大理寺,至今未归。”
“你可知殿下去了哪?我有急事找他。”
“殿下行踪,我等不曾知晓。”
夏俞禧再次泄了气。
奚珣不是要查姚家的案子吗,难不成是在姚家?
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姚家府门前,姚府守卫亦说不知奚珣身影,未曾来过姚府。
这关键时刻男主居然没了影?!
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打探不到奚珣的消息,夏俞禧只得作罢,重新回了西院陪伴在夏芷宁身侧。
她坐在床沿脚踏恍恍惚惚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她揉了揉眼睛给夏芷宁掖好被衾,随即摸了摸她的额头,情况好像更严重了,连呼吸也十分微弱。
奚辞州去了真云观这么久都没找到法子吗?
奚珣也一直没有出现。
她怎么隐隐感觉整个剧情的发展变得不太一样了。
夏芷宁她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夏俞禧在房内踱着步,忽听素月于屋外道:“小姐,世子来了。”
夏俞禧喜出望外,她刚一打开门便见奚辞州还有……一位陌生老者。
“这是我师父,启真道人,他今日方回京。”奚辞州道。
“您就是启真道长,太好了,您能救救我姐姐吗?”夏俞禧激动不已。
启真道人捋着长须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夏俞禧,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困惑不解。
“道长?”见启真道人盯着自己出神,夏俞禧又唤了一声。
启真道人方回过神道:“姑娘放心,老道会尽力而为。”
说罢,他走入屋内将夏芷宁细细观察了一番,在此期间夏远及刘氏亦闻声而来。
“禧儿,这位道长是?”见启真道人在夏芷宁床边挥动佛尘,夏远疑惑询问。
夏俞禧解释道:“这位是真云观的启真道长,也是世子的师父。”
“原来是启真道长,好啊好啊,”夏远只觉终于有了希望:“宁儿定会化险为夷的。”
“师父,如何?”见启真道人查看完毕,奚辞州上前询道。
“你的描述没有错,这位姑娘的确丢掉了一魂一魄,且夺她魂魄之人所施邪术诡异至极,如此邪术骤然横生于京城,看来卦象所示之日不远了。”
夏俞禧对他后面的话听得糊里糊涂的,什么卦象,什么不远了,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但她明白,现在若还没有法子救夏芷宁,她恐怕真得完蛋。
她道:“道长有办法救我姐姐吗?”
“姑娘且放心,老道自然有办法救这位姑娘,只是需将她带至真云观内才便于老道布坛施法。”
“好,我陪姐姐过去。”
夏俞禧正欲吩咐人备马,一奴仆猝然于外禀道:“老爷,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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