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愣?”柳沐泽盯他好一会,以为他害怕又安慰说,“厉鬼生前大多都是可怜的人,很多时候只是需要有人把他们从怨恨中拉出来而已。别怕,走吧。”
“鬼可怜?”叶景安从小到大听他老爸和爷爷说的都是厉鬼害人,要除掉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鬼可怜,要帮厉鬼。厉鬼是可怜之人,那柳哥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叶景安的思绪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散。
他打开手电,发现鬼屋的环境与白天完全不同,空间也比白天鬼屋小很多。这里好像是一个家,有沙发、电视各种家具。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女儿,另一只手搂着妻子,笑容看起来很是幸福。
房间的装修是北欧风格,装饰色调就浅色调为主,配的卡其色的家具,客厅还摆放着给音儿用的玩具,宁静又温馨。只不过这些家具上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薄雾,给人一直很不真实的感觉,像是梦里的世界。
客厅白色的地板上有一大滩血液,细碎的肉和内脏分散在血泊中,有一条像弹簧形状的血迹横在客厅中间,原本温馨的氛围被这血腥的场景打破。
“这什么情况。”叶景安胃里犯恶心。
“这里是那鬼造出来的世界,小心点。”柳沐泽将叶景安拉到身边。
“我靠,它还能造世界?我也想造个!”叶景安已经想好自己世界的大概样子。
柳沐泽一懵。这孩子脑袋里想的东西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他无奈的看着叶景安说:“这是它用怨气幻化出来的,范围越大、细节越多所需要的怨气就越多,不是什么好事。”
“哦,那我做梦想想就好。”叶景安晃着手电筒看周围环境,照到一个福尔马林泡的女尸头,“我滴祖师爷!”
柳沐泽顺着手电的光看去,电视柜上放着一个木制的摆架,上面放着个死人头,还是个长头发的女人,说巧不巧,发型还和他今天扎的一样半束着。
“那死人头是你祖师爷?”柳沐泽握紧拳头,沉声问道。
“啊?我不是这意思。”叶景安解释说,“我滴祖师爷是一个感叹词,相当于我滴天老爷,祖师爷在我这里就是天。”
“哦,你刚感叹啥?”柳沐泽微微勾起嘴角。
“她刚眨眼了!”叶景安还给他演示一遍怎么眨的。
柳沐泽走过去看人头,做的很是精细,脸皮肤的细节都清清楚楚,这需要花费大量怨气。为什么要做这人头,又为什么放在这里?
“柳哥,这人头好像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叶景安手电打在家庭照上。
“嗯,这地上的血应该是她的。”柳沐泽躬身打量人头,“这怨气不属于她,这里还死了其他人。”
“还死……”话没说完,鬼屋楼上传来小女孩的笑声。叶景安跟被定住一样,只把眼珠子移向柳沐泽,缓缓把后半句话说完,“……了谁啊?”
“走。”柳沐泽紧紧抓住叶景安的手腕。
鬼屋里时不时会传来一个小女孩的笑声,隔一会又会变成哭声,两人顺着声音找过去。到二楼走廊,三个洋娃娃手拉着手靠在墙边,两大一小,看样子也是一家人。
叶景安正准备拿起来看看,被柳沐泽拉住:“那是人皮。”
“哇靠,剥人皮做娃娃,丧心病狂。这种人就该死!”叶景安蹲在地上挪动步子看娃娃。这三个娃娃做的很精致,可能是用得人皮,它们就像有生命的孩子一般。
叶景安用力揪自己的手皮,想估计一下剥皮有多疼。他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自己若是被人剥皮做娃娃,肯定也会变成历鬼,回去报仇。
他想起柳哥说厉鬼大多都是可怜人,突然觉得鬼也不是很可怕。他伸出一根指头触了一下小娃娃的脸说:“哎,下辈子当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娃娃吧!”
叶景安蹲在地上看了一会,站起身叫柳沐泽去前面房间看看,发现他不见了。
“柳哥,你跑哪里去了?”叶景安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刚准备往回走找,却听见柳哥的声音从前面一个房间传出来。
叶景安双脚一僵,这种情况好像和秋子慕遇见的相似,立马就警惕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缓缓走去。
他握住门把手,慢慢往下一摁,打开一条门缝。这个房间铺满了粉红色的墙纸,还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娃娃。柳沐泽正坐在床边,轻轻摸着一张人皮。
这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柳哥,柳哥刚刚都阻止他摸人皮,现在怎么可能自己伸手摸,还摸得特……情真意切。而且柳哥的坐姿也很奇怪,居然还在轻轻晃着脚尖,看起来有股小孩子气,怪违和的。
叶景安心里好笑,这也太假了,柳哥要是知道自己形象被这样破坏,肯定会被气死。不过细细一想顶着柳哥这张皮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怪吓人的。他悄摸摸关上门怕惊扰到里面那位,打算往回找柳沐泽。
门关上的那刻,他头一昏,失去意识。
“叶景安!”柳沐泽扶住他。从娃娃那里,柳沐泽就发现叶景安跟魔怔一样,怎么喊都不答应,看他起身往前面的房间走去,进门站了会,一出来就昏倒在地。
“叶景安,醒醒。”柳沐泽没能把他叫不醒,立马抱起他往楼下走。
“别离开这,求你。”叶景安猛地抓住柳沐泽的手臂。
“你是谁,给我出来。”柳沐泽语气很是冰冷。
叶景安又没了动静,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
“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柳沐泽冷笑一声,抽出张符对着叶景安刚进的房间打去。
在符生效时,叶景安表情变得很痛苦。
“叶景安!对不起……”柳沐泽收回符,“这是共情?”
柳沐泽重新画了一张符,想将叶景安的意识拉回来。让柳沐泽意外的是,这符对他居然不起作用。
“你怎么共情都和别人与众不同啊?”柳沐泽不知道叶景安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再出手,怕影响到他的神志使而永远困在共情中,只好在旁边等着他共情结束自己醒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景安的表情变的越来越害怕。
“别怕,共情结束就好了,我在这。”柳沐泽轻轻地喊着叶景安的名字,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不要啊!”叶景安大喊一声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开始发抖,眼泪水浸湿了衣服,哽咽的喊着,“啊啊……好痛!”
“别怕,我在这。”柳沐泽给叶景安搂紧了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给他擦掉眼泪。虽然不知道叶景安在共情里到底看见和经历了什么,但痛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柳沐泽的命是叶宸一换的,他放弃飞升留着人间,保护叶宸一的家人,一代又一代,早已将叶家人当做亲人看待,又怎会忍心看着自家孩子受这种痛苦。
“不能让你继续下去!”柳沐泽换其他方式,试着将叶景安从共情中拉回来,可只要他一动手,叶景安就会变得更痛苦。他不敢再尝试,只能看着叶景安越陷越深。
柳沐泽知道共情会真真实实经历一遍别人的遭遇,清楚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和绝望。叶景安痛苦的样子,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进他内心深处,曾经的那种无力感一股脑的涌出来。
飞升为仙,却救不了他在乎的人。现在成为地仙,依旧没办法将这个孩子安全地从共情幻境中拉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经历不属于自己的痛苦。
神仙、地仙到底何用?
让人永远活着,一次次被掀开伤疤?
这就是天道给予的馈赠?
柳沐泽苦笑一声,叶宸一告诉过他要喝下忘忧,他没喝而已,自己选的怪得了谁。可喝下忘忧,就会把叶宸一忘记……
忘记叶宸一,成了无忧无虑的神仙,又如何?
柳沐泽握紧拳头,指甲已经陷到肉里,渗出血来。
进入共情的叶景安,醒来发现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居然还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周围都是粉嫩嫩的,墙纸上挂的是小女孩的照片,桌子上和床头摆满漂亮可爱的小玩偶。
叶景安感觉这里的布置很眼熟,刚刚那假冒的柳哥好像就是坐在这个床边,原来这里是小女孩的房间。
“咚咚咚!欣欣,快开门啊,妈妈没有钥匙。”
“是妈妈回来啦!”叶景安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他感觉到很高兴。
她妈回来关我屁事,我高兴个什么劲?
叶景安不受控制的拿着一个小玩偶去开门。
门外站在一位年轻的女士,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气质优雅端庄。此时的她神色慌张,双手紧紧揪这裙子,眼眶湿湿的,脸上的妆也有些花。
叶景安见过她,福尔马林里泡的那颗人头就是她。
“欣欣,快跟妈妈走。”小女孩妈妈抱起她往铁门跑去。
她们家是一栋很大的别墅,进别墅大门和铁门间隔着一个很漂亮的花园,漂亮的凤蝶在波斯菊上轻摆鳞翅,尾突扫过花瓣,挑起淡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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