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穗忽然倾身凑过来,一把拽过谢枕年的手,紧紧攥住。
谢枕年轻叹口气,扯了扯嘴角:“这便是你理解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夏穗,你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夏穗的嘴唇便朝着他靠过来,在他脸颊上用力啄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夏穗刚亲完,谢枕年的耳朵便如火烧云一般红了起来。
她亲完后,挺直了脊背,坐得笔直,眼睛亮亮的:“这样证明,可以吗?”
谢枕年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
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似乎还留着一点湿润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看着夏穗“完成任务”般理直气壮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不够。”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夏穗,这样不够。”
这下,轮到夏穗愣住了。
“啊?那……我还要怎么证明?”
谢枕年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他把书一丢,站起身走过来,手腕一转,立即反客为主,牢牢扣住了夏穗还没来得及完全抽走的手。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轻轻松松地就把她抱起来,带到了床上。
夏穗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稳稳的将她抱了起来,眼前景物一晃,整个人就贴到了他怀里。
她刚想惊呼,声音还卡在喉咙里,谢枕年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就倏地贴下来了。
他十分精准地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嘴唇带着不容置疑的热度和力道,狠狠压上她的两瓣柔软。
夏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可谢枕年似乎早有防备,他扣住她手腕的大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直接绕到她脑后,紧紧托住,断了她的退路。
她的唇瓣被强势地撬开,谢枕年的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夏穗呜咽了一声,徒劳地想合拢牙齿,却被谢枕年狡猾地捕捉到空隙,直接咬住了她的下唇。
不得不说,他的吻技确实进步了很多。
这个吻带着一种要“证明”的决心,缠缠绵绵。
他慢慢吮吸着她的唇瓣,舌尖扫过上颚,引得她一阵细微的颤抖。
两人的呼吸变得滚烫,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只剩下他们唇齿交缠的湿润声响和两人混乱交叠的呼吸声,他们才终于稍稍分开。
但谢枕年的鼻尖依然抵着她的鼻尖,轻轻蹭着,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红肿湿润的唇瓣。
他看着她水汽氤氲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沙哑:
“至少,要这样证明才对,学会了吗?”
夏穗觉得眼前一片迷蒙,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证明给我看。”
夏穗拽着他的衣领,在他微微发热的唇上落下一吻,不过相比于他刚才那股攻城略地的狠劲,她这个吻相当温柔。
她下巴微抬,带着些许小得意问道:“怎么样,老师,我学得快吗?”
谢枕年的目光从她的眉眼细细描摹到她的唇角,微微一笑:“很好。”
两人四目相对,谢枕年还想贴下来亲她,夏穗抬手覆在他的唇上,小声说道:“……太亮了。”
谢枕年抱着她,看了桌上的烛台一眼,烛芯刚好爆开一个微小的火花,发出一声清脆的“噼啪”声,仿佛是熄灭前最后的高歌。
谢枕年动作轻柔地将她身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如春水般宠溺:“好。”
他很快起身,走到桌子旁灭了几盏烛台,屋内顿时只剩下角落中一道微弱的烛火,和一片春色旖旎。
眼睛一时间还能还不能完全适应黑暗,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指腹正沿着她腕间的脉络,缓慢地、带着试探意味地移动了一寸,又一寸……
小小的呜咽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表面的平静。
夜色深沉,但夏穗能清楚地看到谢枕年那双瞳色乌黑的双眸。
他深沉的眸色也变暗了些,如同窗外吞噬了所有星光的沉沉夜幕,翻涌着她有些陌生、却又本能感到心悸的浪潮。
很快,视野开始旋转、模糊。
案几上那盏孤灯的光芒被风吹得摇摆不定,几乎丧失了它照明的作用,只投下轮廓暧昧不清的、紧密重叠的影子,映在素白的屏风上。
屏风上绘着并蒂莲,在光影的扭曲下,花瓣仿佛活了过来,紧紧缠绕,难分彼此。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床上滚落,轻轻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滚落开去,但无人理会。
夜间总是有很多声音,虫鸣蛙叫、花开花谢、还有树叶的簌簌声。但这些最终都被晚风吹散,只化为几声破碎的、压抑在喉间的低喘,分不清是谁的。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带着湿意的夜风穿过回廊,轻轻叩打着窗棂,发出低低的呜咽。
彼时,案头的烛火疯狂地跳跃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被拉长、扭曲,在墙壁上投下更加狂乱舞动的巨大黑影。
在晚风的摧折下,一滴滚烫的烛泪终于不堪重负,沿着烛身缓缓滑落,滴在案几上铺开的书上。
正好落在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瞬间晕染开一团模糊的暖红。
夜风似乎更大了些,带着一股清冽的寒意,猛地灌入未关严的窗隙。
那盏燃了半夜的烛火,终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无边无际的黑暗温柔地、彻底地笼罩下来,吞噬了房间内最后一点光影,也吞噬了所有细微的声响。
风暴过后的余波里,两人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的心跳,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无声蔓延。
一夜无话。
晨光极其吝啬地从窗棂缝隙间挤入,薄薄一层,铺在地上,切割开室内浓稠的幽暗。
空气里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暖香,混合着另一种更浓烈、更温柔的气息,围绕着两人。
谢枕年醒了。
脑袋有些昏沉,意识正在慢慢浮出的水面。
他习惯性地想抬手按一按发胀的太阳穴,但手臂却传来一阵酸麻的沉重感。
他微微侧眸,目光落在夏穗那张可爱恬静的脸上。
她整个人蜷缩着,几乎嵌进他身体与锦被围成的方寸之间。墨玉般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开,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她动了动,又朝着他靠近了些,带着一种全然的、毫无防备的信任,依偎在他的怀中。
目光像贪婪的画笔,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与小心翼翼,一点点描摹过夏穗的脸庞。
等夏穗翻了个身,微微睁眼时,偌大的床上又只剩她一个人。
她已经习惯了。
别说宵衣旰食的谢枕年了,放眼整个王府,恐怕没有人起的比她晚。
以前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夏穗还会早早起床。这段日子老夫人身体不好,免了众人请安,她一般都是睡到下午才起。
她原以为只是在起床时见不到谢枕年,但她显然想错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谢枕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府内基本上见不到他的人影。
夏穗后知后觉地盘算起来,他们每每温存过后,她好像总是要隔好几天才能再次见到谢枕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忙。
又或许,他其实是害羞,所以总要消失几天,避而不见。
既然如此,那不如久违地看看小画本吧。
她翻出压箱底的小画本,趴在窗边的矮榻上,把头尽量埋低,开始“用功”。
她一边痴笑一边翻书,肩膀时不时微微耸动。
但是在王府里看这些,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更何况,她还被谢枕年抓到过。
她当时已经在他面前承诺要改过自新了,但转念一想,她买都买了,要是不看完,那岂不是太浪费钱。
不知哪一声响动,她如惊弓之鸟般,立即合上书本,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过四周,直到确认周围没人,才把书拿出来。
但有时候,她的判断并不完全准确。
帘帷的阴影里,谢枕年正静立着。
他微微蹙眉,她这是……在用功学习?
不过看她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在看正经书。
难道是……
谢枕年忽然想起来,他曾派一个小丫鬟去夏穗的院中打探过,那丫鬟后来回来禀报,说王妃收藏了很多讲男欢女爱的小话本。
他当晚便抓了夏穗个现形,但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看到她手里的那本画册到底是什么样子。
再后来,他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刚好,此时狸奴来找她,夏穗立刻把那本书藏到了软垫下。
两人说了会儿话,狸奴又拉着她出门,谢枕年站在帘帷后,难得没有阻拦。
这恐怕是他唯一一次准许狸奴带着他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谢枕年踱步到夏穗藏书的地方,他迟疑片刻,还是将它抽了出来。
蓝布封面,无字,他随手翻开,映入眼帘的是浓墨勾画的线条,人物姿态亲昵,旁边缀着细小的文字。
果然不是在用功!
他“啪”地一声合上书本,他拿着这本书,像是拿着碳块一般,忙不迭扔回原处。
叔父和先生教养他多年,从不允许他看这种东西。
这种玩物丧志的书,决不允许出现在王府。但对夏穗来说,这条规矩有些太苛刻了。
痴男怨女们情深意重的感情,向来是寻常百姓们最为津津乐道的。
寻常百姓家里,多少都有一些这样的书。
谢枕年本想装作不知情,把书放回原地,但目光却被书上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钩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熟悉的字迹,谢枕年伸手摸了摸,墨迹未干,像是方才写上去的。
他无意识地微抬了抬嘴角,顺势坐到了夏穗方才的位置,身体陷进软垫里。
他想看看,她还写了别的什么。
这是一个了解她的好机会。
起初,他只是带着挑剔的目光快速扫视,随意地翻着,想找找她在书上留下的其他字迹。
但渐渐地,翻页的速度慢了下来。
暮色降临了,烛火不知何时添过一次油,又燃短了一截。
谢枕年一页一页读着书,浑然未觉。
外面忽然响起几人的脚步声,夏穗带着小桃推门而入。
谢枕年立刻把小画本藏回原来的地方,有些心虚地站起身。
她们抱着两只兔子走了进来。
夏穗惊奇道:“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谢枕年用手捂住嘴虚咳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夏穗抱着一只小白兔走到他旁边坐下,目光往她藏书的地方迅速一瞥,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她不敢直视谢枕年的眼睛。
“没什么,我听彦修说,你入宫去了。”
谢枕年微微点头:“是去了,刚才回来的。”
夏穗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兔子顺毛。
他挨着夏穗坐下,指着兔子问道:“这是哪来的?”
“后厨李大妈买的,本来说晚餐要做红烧兔肉,我刚才路过,看它们太可怜了,就把它们救回来了。”
夏穗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小桃就惊呼一声。
“啊,小姐!你看!”
两只兔子你追我赶,已经扭打在一起。
“同样是兔子,怎么还搞霸凌呢?”
夏穗赶紧跑过去,把上面那只兔子抱开。
但这只兔子似乎很不情愿,在她的手中挣扎着,不停地蹬着腿。
谢枕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咳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掩嘴低笑起来。
夏穗站在他旁边,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兔子欺负兔子,有这么好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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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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