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察完现场后,傅冬阳忽然提出:“上次发现尸体的那个洗手间,现在还封着吗?”
“恩,那栋楼本就已经停用了,市局直接封存了现场。”夏砚说,“想去看看?”
傅冬阳点头:“上次出现场的人不是我,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过去看一眼,可能会有些帮助。”
夏砚觉得并无不妥,便点点头调转方向朝着呈京大学开去。
距离尸体被发现已经过去四天,红楼底下拉起警戒线,并安放了“施工中”立牌,夏砚解释道:“学校正值考试季,校方怕引起大规模恐慌,就暂时以施工名义封了楼,等过段时间再出正式通报。”
路晓武积极的从侧门处取下封条,招呼二人过来:“夏队,傅医生,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年轻刑警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热忱,傅冬阳看他一眼,语气柔和:“麻烦你了。”
路晓武脸一红,险些拿不稳手里的封条,夏砚不忍直视手下队员这没出息的样子,拍拍他的肩,率先朝楼上走去。
整栋教学楼依然静寂无声,六层的Omega洗手间门口缠着警戒线,夏砚挑开一条侧面的塑带,示意傅冬阳先进去:“在这里等你?”
傅冬阳点点头,他顺着夏砚拉开的缝隙弯下腰,西装裁剪极为合身,他纤细的腰身在动作中快速扭转而过,人就从这窄窄的空隙中钻了过去,轻松进了现场。
偌大的洗手间尽头是那间抑制剂临时处置室,这样的配置对于傅冬阳来说很熟悉,他踱步到处置室里,洗手池里尸体已经被运走,只余下一汪浅浅积水。这里面曾经停驻着一位少女的尸身,半年的时间,她就这样独自被困在这狭小空间里,孤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消融,成为一幅白骨。
“傅医生,还好吗?”夏砚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傅冬阳回过神来,循声走过去。
看着医生完好无损的回来,夏砚把塑带打开:“看好了?”
“看好了。”傅冬阳按来路钻出洗手间,“跟之前尸检结果一样,她是先被溺死在洗手池里,然后弃尸于此,直到被人发现的。”
“那洗手池也就一米高,是怎么溺死人的?”夏砚重新封好现场,问道。
傅冬阳面上有种说不出悲喜的神色,他便干脆停在走廊上,大片阳光晒在人身上,泛起柔和的暖意:“在医学上有种说法叫干性溺死,是因为忽然被冷水进入呼吸道,从而刺激声门关闭无法正常呼吸,继而引发急性窒息。在徐闻歌的尸体肺部虽然提取不到积液,但是她的死征却符合溺亡特性,综合现场情况来看是与我们的假设相符的。”
“冬天的晚上,封闭废弃的教学楼,一个小姑娘应该是不会独自选择这种地方寻死的,她来这里应该是为了见某个人。”夏砚沉吟一下,“然后凶手在这里杀死了她。”
傅冬阳说:“我检查过她的腺体,那段时间她应该刚好处在情热期,也许是中途来到这里注射抑制剂然后遭遇不幸,但她本身并没有成功注射抑制剂的痕迹,凶手是在她注射之前下的手。”
“而现场并没有找到抑制剂的注射器。”夏砚接过话头,“凶手要么带走了它,要么抑制剂本来就是属于凶手的。”
他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而此时傅冬阳也已经转过身来,阳光顺着他挺拔的身影,给他镀上一层柔光般的晕影,他说:“那我们走吧。”
出了红楼路晓武果然还在忠心耿耿的等着,一旁还站着个年轻的女人,路晓武显然已经与她僵持了一会儿,见他们出来忙招呼:“夏队,有人找你。”
“你是警察吗?”女人穿着件鹅黄色衬衣裙,戴一副细边框眼镜,整个人显得非常书卷气,“我是景微微的老师,我姓安。”
景微微就是前几天在明德楼坠楼身亡的那个大三女生,夏砚见此便让路晓武先带傅冬阳回车上,他自己留下来问:“景微微那起事件经过法证检验和监控调查,她应该是自杀没有疑点。不知安老师过来时想说什么呢?”
安老师看了眼四周,红楼地处偏僻,但她仍然非常谨慎才开口:“我觉得微微不一定是自杀的。”
“为什么这么说?”夏砚问。
只见女老师犹豫一下,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纸袋:“我最近休婚假,刚从法国回来,这是微微之前特意托我买的东西,说是要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她出事当天上午我们还通过电话确认这样东西,她非常期待,怎么可能忽然自杀了?”
纸袋上印着深蓝色蕾丝花纹,里面是一颗小小的银色吊坠,造型是一枚月亮,中间镶嵌着碎钻,在光照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华。安老师深吸一口气:“微微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孩,这件东西我没法亲手再交给她了,就请警官先生您代为转交给她家人吧。”
回到车上夏砚顺手把纸袋丢给副驾:“我记得之前在冯妙儿家看到过一件首饰,傅医生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牌子的东西?”
傅冬阳打开纸袋,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恩,是星愿绳的吊坠,他们家每季都会推出各种新款设计,买家会根据自己喜好DIY一串属于自己的手链。这个月亮应该就是今年的新款。”
夏砚见他确认了,便拨通手机:“鹿鸣,帮我查查景微微、冯妙儿还有徐闻歌之间有没有什么交集,对了,顺便帮我查另一个人,洛玉弓。”
那头鹿鸣答应一声,他单手拨动方向盘,将车开出停车位。
一个穿白裙的姑娘出现在红楼前,阳光灿烂,照得她整个人像朵花一般盛开,她眯了眯猫似的大眼睛,伸手拉住不知何时坐在水泥台上的女孩。
“阿玉,你今天上午没去上课。”何遥眼里有些担忧,“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洛玉弓静静的看着前方杂草丛生的庭院,似乎在思考什么,许久她才回过神来:“阿遥,听说你申请了澄海大学的天文研究院考试。”
何遥笑了笑:“对啊,我也没想到会通过初审,本来还说只是试试看呢。”
这快乐的笑容落在洛玉弓眼中却显得很刺眼,洛玉弓皱了眉:“你这是想要摆脱我吗?”
“怎么会啊...”何遥没想到她这么不高兴,“我只是申请了学位,又不是要一直留在澄海了。”
而她的好朋友显然不这么想:“那为什么不申请呈京大学的研究生呢?留在这里,难道不好吗?”
何遥的大眼睛里显出一些柔软的悲伤:“因为我太害怕了啊,阿玉。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害怕,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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