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气哼哼的厉害。
“黎姐姐,你真厉害”方才的女子扬声。
她说:“我就瞧不得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过是一样的身份,她算个什么东西。”
“姐姐,可别让她听见”
“怕什么”
不远处的沈清然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执着一杯热茶在喝,她磕了磕眼。
“姐姐——”
沈清然循着声源就看到一位豆蔻少女。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各怀心事的院中,眼前这位少女也算独一份了,那份单纯青涩都挂在了脸上,满是明媚张扬。
她说:“桑碧,我的名字”
少女笑意飞扬说:“我叫阿萝,还有几日就到了十六岁生辰了,桑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怎么来了这里当舞姬?”桑碧问她。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卖了,一直在舞坊长大,因为我舞跳的好就被选中,”她眼中满是好奇,亮晶晶的,“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东宫呢!”
“听说很是金碧辉煌,要是能见一见太子殿下就好了,听说太子殿下长的堪称绝色”
“姐姐,你想见太子殿下吗?”
桑碧喝下杯盏中的最后一口茶水,轻抿了下唇视线定格在她脸上,点头回应:“你也听见方才她们二位说的,所言不差,我自然也是想的,不然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
什么??
阿萝抬头仰视着她,眸中满是好奇。
“越是华丽的外表越是毒呢,巍巍高墙,困守人心,宫门不是那么好入的,”桑碧浅浅一笑,“说不定咱们会被轰出来的,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
“桑姐姐你别那么悲观,凡事往好了想嘛!”
“好。”
.......
东宫大殿,灯火通明。
描金点漆的黑金宝座上一男子端坐在上方,莲花团图案,内呈白,外袍暗金色,丹凤眼微翘,姿容出挑,修长的手随意的搭在身前,根根手指细长如竹节一般。
下方是东宫的门臣、朝中官吏、太子詹事。
门臣黄琅从正五品官员,负责州级事宜的管辖。太子和三皇子一直是水火不容,多少明争暗斗,大人物的斗争往往牺牲的都是小人物,位高权重的人最是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黄琅是个十足惜命的人。
三皇子私底下走私盐,盐运使便是他的人。黄琅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前几日有了些头绪,自以为是的抓着了三皇子裴骁的证据,巴巴的带着人赶过去,之前还好一番密谋,但裴骁又岂是那般愚蠢之人,和裴颂斗了这么久,折在一个小人物身上。
黄琅在裴骁那里露了脸,自己伸长了脖子往刀子下递。
黄琅也不算太蠢,好歹手上得了些有用的证据,这也算是裴颂能保他的底牌。
大殿中管乐声声,十来名的江南舞姬依次入殿,步步生莲,身姿婀娜,臂弯处的披帛飘扬,裙袂翻飞,露出来的四肢纤细、雪白,视觉上的感官很是养眼,十来位江南瘦马容色出挑,那种江南女子的柔情似水在她们身上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媚眼如丝.........完美的舞姿,柔软的身体。
跳的是江南的名曲——裳华十二曲。
她甩着长长的披帛,不断的变幻着动作,抬头看了眼坐在宝座中矜贵非凡的男子,当朝太子:裴颂,字景霁。
他用手揉着眉心,连眼都未曾抬一下。深邃的眸漆黑,鸦羽般的长睫遮盖住眼睑,让人瞧不清情绪。突然,睁开眼睛锁定在下方,右手虚撑着额角,姿态慵懒随性。
鹰隼般的目光仿若无意般和一名舞姬对上,对方慌不迭的错开。
“我看那个就不错”
“我看那个就不错,边上那个”
正在跳舞的江南舞姬被人比较着,毫不加以掩饰**裸的目光往她们身上落,最后一个拍子落下,她们做了个收尾的动作.........
一名官吏带头鼓掌,目光在黄琅那边聚焦:“春来桃花面,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他继续道:“太祖皇帝臻宁十二年二下江南,曾经作了一首诗,赞誉江南女子的温婉美丽,朝中一位大臣当殿弹劾太祖皇帝,认为其荒废朝政,沉迷美色,甚至二下江南,实为不妥。”
东宫一位幕僚言:“此人叫察林,从翰林院编纂,文官,也算是有些实绩的,在朝中也是一股清流之风”
方才的官吏继续道:“都说江南姑娘柔情似水,如今吾倒是有些苟同的。”
这时候黄琅站起身,微微倾身揖礼:
“太子殿下,这些江南舞姬是臣为您进献的礼物”
空气中很是安静,黄琅一直弯着腰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裴颂的意思,深深的闭了闭眼,后背出了冷汗。
倒不是怕。
只是.........
他怕是要和这些舞姬同进同出了,第一次放低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筹码寄居于卑贱低下的几个舞姬身上,倘若太子殿下接受就代表了可以庇护他,若是拒绝了........
黄琅其实也在赌。
这些年太子和三皇子两人多少的明争暗斗,他太蠢,太过于急功近利,所幸抓到了一份有用的证据,但他拿不准这份证据在太子这里的份量。
“铿锵——”
一道银光闪现,其中一名舞姬持刃而出,朝着裴颂的方向而去。
方才跳舞的舞姬吓得花容失色,有的跌倒在地上,有的三两报团退至一旁瑟瑟发抖,一个两个看着这个女刺客,心道一声“完了”。
怎么会有刺客?
怎么会有刺客呢??
这下她们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同谋给杀了,他们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啊。
太子身边的侍卫邵临当即出手,持着长剑和舞姬旋斗开,一路武功诡谲莫测,身形快的不行,她明显落了下风。从腰间摸出暗器甩出去,邵临侧了侧身子,三两下便擒了舞姬,长剑抵在她的脖颈。
“嗬......”她咬破齿中藏着的毒药,鲜红色的血顺着口中流出,缓慢的倒在地上。
邵临看向上方的人,摇了摇头。
“殿下,臣是冤枉的........”黄琅扑通跪倒在裴颂面前,抖得不行。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本是抱着献礼的心思求得裴颂的庇佑,现今这种情况......和他脱不了干系了,他不被降罪就烧香拜佛了。
地面上的一众美人吓得花容失色,之前的心思也早就没有了,先前想要留在东宫的念想多大,现在就有多么迫切的想要离开。桑碧半跪在地面上,表现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邵临按剑在侧,下颚微抬:“黄大人,难不成这些舞姬是他人进献的?”
这也算是打脸了黄琅之前的话,颇具嘲讽之意。
邵临一身黑色衣衫,人生的高大威猛,跟在当朝储君身边做事自有几分威严森冷的气质,手中也沾了不少的鲜血,是裴颂的得力干将,底下的人见了都要尊敬三分。
邵临自小就跟在了裴颂身边。
立过功,皇帝封赏,二等侍卫,正四品。
官阶小的还需称呼一声邵大人。
黄琅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嘭、嘭、嘭 ”为自己辩解 ,但显得如此的无力。
“把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裴颂的眼在前方扫视了一眼,更是直接给邵临一个指令。
“太子殿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呀!”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大人,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冤枉的。”
一众舞姬被拖下去,纷纷喊着冤屈,声音一点点的拉远了。黄琅颤抖的双手交握在前,抬头:“殿下,臣是冤枉的,人是臣亲自献上的,又怎会愚蠢至此刺杀您,给臣几日时间,定查个水落石出,给殿下一个交代”
偌大的殿上无一人敢开口,大气都不敢喘。
“你打算几日?”裴颂反问,拖腔带调的更像是凌迟处死般。
“十.....十日,”黄琅看了男子一眼,额上、颈子的冷汗往下落,哆哆嗦嗦说,“不,三日”
“邵临,这三日你就同黄琅一起查清案件”裴颂下达命令。
“是,殿下”
一场宴席很快散去,该离开的离开。
黄琅许下三日之期查清刺客之事,被扣在东宫,率先便去了地牢,邵临跟在其身后。在去的路上仔细一想,也算是得到了东宫的保护,心情也不算太过糟糕,因为太过迫切想要查清楚刺客之事,必定还有同谋,他便有些急惶,还在半道中因为太过急的步子,差点拌了个自己个跟头。
邵临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表情无甚波动。
内里却骂了句:“蠢东西”
裴颂十三岁入东宫,地牢是后来重整修的。冷色月光不吝啬的洒落在琉璃瓦上,树影婆娑,一进去就能感到里头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留的血腥味很浓,门口处有东宫的侍卫把守着,黄琅掩鼻遮挡,脚步加快。
黄琅来时,里头正在挨个审讯。
十六岁的小姑娘拧巴着一张脸,哭的委屈,急得牙齿都打颤了:“大人,我跟此事真的无关,我不是同谋、我也不认识她,我就是春雪楼的舞姬”
“啪——”男子一巴掌扇上去,“嗬”的一下阿萝跌倒在地上,男女力量本就悬殊,这下姑娘的脸直接肿了起来,身子抖得不行。
“冤不冤枉由不得你说,问话你便答”
“是”她舔舐着齿间的血腥味儿,喉头犹如利刃剐的疼痛,暗自咽了一口气。
..........
黄琅守在一边看着审讯了一个又一个,掌正和黄琅说着每一个舞姬的底细,黄琅询问了和那个女刺客相熟的舞姬,又问了些别的,后又一一提审了有嫌疑的舞姬。
没用的信息倒是一大堆,弄得黄琅火冒三丈,脾性俨然压制不住。
很快到了桑碧:沈清然。
身后的人一推,被绑着的她便踉跄上前,双肩被压下,双腿跪在血淋淋的地面,因猛地一下,膝盖狠狠的撞击在地面上,狠狠的拧着黛眉。
诸事不顺,真倒霉。
她内心气的想要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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