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大梦一场,程拙醒来被气得肺都要从头顶蒸发出去了,这两个神经病,兜兜转转逮着自己一个人霍霍!

他自己也是个绿帽侠,活该!明明知道吴进陶和景赢有一腿,在景赢出国之后,吴进陶追求自己,竟然脑抽答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压不住自己的脾气,立时就起身想去主卧,进去直接扑到景赢身上,又抓又打!不料起身动作太大,他脚不吃力,摔到了地上,打翻了水杯。

啊——

紧接着是一阵锐痛袭击了他的脑袋。

他抱着头缩在地上。

熟悉的眩晕,一直持续。

玻璃杯没碎了滚开了,水洒在地上,一汪滞在那里,程拙用手指破开,划了一道,水就跟着来,水跟着他引的方向走,程拙画了个圆,水也跟着轨迹汇到了原点。

他泄了气,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他习惯盖着被子吹空调,此时此刻才感觉冷,抱着膝盖蜷起来,愣愣地看着门缝。

他清醒了不少。其实现在回头去看,当年那些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个崆峒的深柜忽然听到自己的兄弟是穿裙子的变态男同,还天天被他黏着,觉得恶心也正常,但后来景赢也来找过他很多次,站在景赢的角度,他连自己哪里惹到程拙了都不知道,就被断崖式绝交。

程拙叹了口气,只是他自己太年少,心智脆弱又幼稚,才单方面记恨了景赢那么久,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

程拙以为景赢把他带回来是想趁机羞辱他,但现在看来,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

说不准人家就是好人,看在干爸的份上,又念及年少时那仅存的一二分情谊,便伸手帮了一把,带他回来,也是看他没地方住,索性送佛送到西了。

不如多想想今后要怎么办,欠景赢的钱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妈妈的医疗费、程总的官司、他的学业……

程拙越想越沉郁,默默将脸埋进并起的手掌中,试图放空大脑。没过一会儿,他听见房门被人犹犹豫豫打开的声音,然后啪的一声,大灯打开,有人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程拙”

程拙浑身一轻,景赢把他打横抱起,坐在沙发上也没放开,抱着他头的仔细检查,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有,又三两下撩起他的裤腿,一处一处仔细检查。

程拙没闹,被他晃晕了,只能闭着眼,任他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已经没了,房间白色大灯很亮,铺在程拙身上,让一切纹理都无所遁形,让他看起来像无机质的大理石雕像。

没有人说话。3D金鱼在角落的电脑显示器上游动,没有生机的鼓眼睛,冷眼旁观着这一室低沉。

景赢声音还是沙哑,“别哭。”

程拙茫然地抬头,方觉尴尬,快速眨了几下眼,试图掩藏住眼底的一点湿润,“没有,灯光太刺了”

景赢搂过他的脑袋,叹口气,一次说了很多话:“程拙,你和我说话好不好,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你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不说话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程拙垂着眼,景赢知道他晕着,便大大方方的看他,两个月了,程拙从来都没真正和他交流过,虽然每天还是笑笑的,但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是沮丧。

景赢没逼着他,转移了话题:“今天想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吗?还是去医院看看伯母?”

程拙看上去好像更茫然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去看看我妈妈吧”,他顿了顿又说,“学校课程跟不上了,工作室也不行了,学这个还不了什么钱的,我以前……确实不成熟……”

说到这里,程拙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他妈妈是个很有名的雕塑艺术家,后来患了双相障碍,自杀未遂,脑缺血太久了,落了个植物人。

他小时候就觉得学艺术就能更接近妈妈的世界一些,但程总在妈妈的事上有心病,一心只觉得学艺术容易迷失陷入疯狂,没意识到妈妈生病的时候需要他更多的耐心和关注。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执意要报S大艺术系,为此被赶出程家,说好的独立自主,但他这些年有恃无恐地去追求他要的艺术,不也是因为有程家的财力和背景给他傍身吗?

景赢闷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天马行空,很恣意又坚强,认定什么就不管不顾,每天身上滋滋往外冒能量,发光发热,吸引人的目光。

什么叫我就是这样的?我就是这么不理智又不成熟?程拙郁郁了大半天,听到这句话心头的火气又冒出来了,他下意识瞪了景赢一眼,这人说话怎么老听着阴阳怪气的?

景赢莫名其妙被程拙瞪了一眼,心头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无奈,程拙真的讨厌他,但他心里又有点高兴,觉得这样才是程拙。

起码没有一个人发呆了。

当天两人哪儿也没去成,因为程拙又磕了脑袋,这颗头多病多灾,吃过早餐又想吐,只好呆在家里。

程拙:“我脑子里的豆腐脑都快磕成豆浆了”

景赢:“不会”

程拙:“我晃一晃,你听听有没有水声”

景赢:“别闹”

景赢难得的休了两天,两个人窝在房间里各干各的事,到饭点了,景赢围着围裙做饭。

盛夏多雷雨,天气转阴,闷雷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模糊地响起,没别好的铁院门“啪”的一声,被风吹得合上了,几片叶子簌簌地飘落在地,空气润润的,连带着房间光线也昏暗,唯有温馨的暖光从厨房漏出来,照着景赢的背影。

程拙打了个哈欠,趴在沙发上撒癔症,嘟嘟囔囔:“景赢,我这几天画了几幅画,你帮我卖了吧……”

“景赢我隔几天可以出去上班”

“以前程总让我学经管,我学了艺术;让我相亲,我交男朋友;让我从集团部门里选一个,我说要游乐场……”

“……总之我已经接受自己延毕的事实了……算了算了,我这个学术废物还能奢望什么呢,不过是多搞几年……”

“欸……忘了告诉你,我昨天在门口逗猫被抓了……作为代价,我右拐了它。”

啪,景赢放了刀,快步走过来:“哪儿被抓了?这附近没人养猫,打疫苗没有?”

“你别闹,我头晕”

程拙被他弄醒了,说管家带人来打了疫苗,又把猫的照片给他看。

好家伙,是只狐狸。

景赢是真笑了,放了条毯子在他身上,“保护动物,你还敢右拐,快给人放了”

假期结束后,景赢也没对程拙提出什么要求,他不能出门,工作室倒闭了,展览延期了,有关他自己的事全部停摆了,他干脆休学一段时间在家画图,两人各忙各的,等景赢休息下来,又过了半个月了。

这天吃过早饭后,景赢提出今天休息,带他去医院,程拙想了想,表示可以打车自己打车去医院,就不麻烦了,景赢却说他也想去探望伯母。

庭院到地库,短短一段路,程拙不情不愿地走完了,停在了地库门前,朝后面叫了声“景赢”

“嗯?”,景赢跟上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包,眼镜书折叠软凳伞水药小毯子……全是程拙这个伤号要用的东西。

程拙闭上嘴,看着景赢的背影,脊背慢慢放松下来,靠着身后的兰树,小声地说:“吴进陶是母亲的主治医生,你是想去看吴进陶吧……”

太阳**裸的挂在天上。

一辆迈巴赫 GLS 600上了高架,开得很霸道,引擎轰鸣像野兽低吼,窗外的标志化成虚影,看不出原貌。

车内饰极致简洁一体纯黑,挂件是块墨绿色的木牌,裹在黑色络子里,间隙里散发着温润的油光,像被缚住的墨玉。

安安静静。

这是程拙的车。是程拙四年前的车。高三毕业之后,程拙的第一辆车,当时正是张扬的时候,买了一辆到处跑,过了新鲜感之后,程拙嫌它大了,碰上自己和老程决裂,索性卖了,正好碰上买家要车,开了高价。

这根络子是他亲手打的,木牌是他亲手刻的,显示盘上的里程还是卖的时候那么多,连车里的皮坐垫都没换过。

程拙撞坏了脑子,但不是傻的。如果景赢帮他的原因真是大发善心或者因为吴进陶,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程拙沉默了一路,直到到地要下车之际,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收购这辆车,景赢高二就出国了,直到上个月才回来,怎么会收购自己的车,保留这么私密的饰品。

有一个离谱的想法在眼前流星般的滑过……

景赢不会是喜欢他吧?

这个想法刚出现一秒就被他否决了。先不说他和景赢这些年鲜少见面,见面自己也是不给他好脸色,就是当年也是没认识多久就闹掰了,就但但是景赢手上的戒指就不可能。

景赢看他警惕的样子,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快到医院的时候,才说:“碰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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