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焐热心口那块凉。
黎沉盯着碗里飘着的葱花,忽然想起边营那次。
那时他还笑这人小气,一碗汤都舍不得浪费,现在才懂,哪是舍不得汤,是舍不得让他冻着饿着。
门被轻轻推开,赵武探头进来:“将军,楚大人走了?”
黎沉把碗放下,没说话。
方才楚玉弦转身时,他分明看见那人袖口沾了点灰,这人素来爱干净,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拂掉,倒像是故意留着似的。
“将军,您吃点吧,菜都快凉了。”李默也跟着进来,拿起筷子递给他,“楚大人特意做的,不吃就可惜了。”
“你们吃吧。”
赵武和李默对视一眼,没敢再劝。
两人拿起筷子,默默吃着菜,却也没什么胃口,方才房间里的动静他们听得真切,将军和楚大人之间的气氛,像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
黎沉望着窗外,忽然开口:“赵武,你说,一个人要是藏着秘密,会不会连自己都骗了?”
赵武愣了愣,放下筷子:“将军是说楚大人?”
“不然呢?”黎沉回头,眼底带着点自嘲,“他说在京城待久了才知道这些事,可你看他方才的样子,哪像是偶然知道的?还有他派来的黑衣人,那剑法,比咱们边营的精锐还厉害,一个礼部官员,怎么会有这样的手下?”
“或许……楚大人真的有难言之隐?”李默小声说,“就像上次我说的,怕连累将军?”
“连累?”黎沉冷笑一声,走到桌边,拿起那只小盒子,“要是真怕连累,就该离我远远的,别送东西,别派暗线,别在我面前晃悠,他倒好,一边藏着身份,一边又处处帮我,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把盒子扔了,反而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
赵武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将军,其实您心里,是信楚大人的吧?”
黎沉的手顿了顿,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只信我看到的,等我查清他的身份,要是真的算计我,我绝不会饶他。”
“那要是……楚大人的身份,比咱们想的还复杂呢?”李默追问,“比如,跟皇室有关系?”
黎沉的瞳孔缩了缩,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楚玉弦对朝堂局势的了解,对兵权的敏感度,还有那偶尔流露出的矜贵气度,都不像普通士族子弟。
可他不敢深想,要是楚玉弦真的跟皇室有关,那他们之间,就不只是身份的差距,还有立场的对立。
他在边境打了十年仗,见惯了皇室的尔虞我诈,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从来都没什么好感。
要是楚玉弦真的是皇室中人,那边营的情谊,岂不是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别瞎猜。”黎沉的声音冷了些,“查清楚再说,赵武,你去查查礼部的底细,尤其是楚玉弦的任职时间,还有他跟哪些官员来往密切,李默,你去盯着二皇子的人,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是。”两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下黎沉一人。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再次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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