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福庆楼

宋芸亭腿都软了,感觉自己的魂随着这一声小表弟飞了出去。

他不过一小小商贾,哪敢与当朝公主互称手足,可在沈周容目光威胁下,愣是喊出了表姐二字。

这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啊,他宋家今年是怎么了,之前是粮也捐了,钱也捐了,怎么这个煞神还找上门了!

身后管家一会疑惑一会震惊,脑子都快转不过弯了,可自家主子没说话,于是绷紧了身子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跟前,又有一人下了马车,不羡当即上前搀扶。

林砚之装模作样靠在不羡身上,整个人柔柔弱弱一副书生样,面色苍白的像是快要断气。

宋芸亭睁大了眼,这又是谁?!

惊疑的目光落在沈周容眼底,沈周容笑的格外放肆。

“别怕,这是你表姐我啊,从过路马贼手里抢回的小公子,你可得把人给我治好了!”

沈周容娇笑一声,揽着宋芸亭肩膀抬步往府里走。

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大群人。

围观的百姓听到宋芸亭这位表姐从马贼手里抢了一个白面书生,顿时哄笑成一团,对看起来就是练家子的‘护卫们’有了释然。

厅堂里,宋芸亭好容易屏退下人,啪叽一声跪倒在沈周容跟前。

“公……小人叩见公主殿下!”

林砚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宋芸亭,有些想笑。

宋芸亭简直都要哭了。

他就说,好好的,他那位外家表姐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找上门来,原来是沈周容这尊大佛。

可这尊大佛,她找自己干什么?!

“长青,扶人起来。赐座。”

沈周容心情颇好,说完又看向身侧的林砚之,“林大人与胡大人也莫拘着,一起落座吧。”

“谢殿下。”

于是,刚刚屁股沾到凳子的宋芸亭像受惊的猫一样迅速弹起,在林砚之和胡万庭之后,才战战兢兢坐下。

整个人吓得大汗淋漓。

“宋老板不必惊忧,此番殿下路过扬州,一是需有身份掩人耳目,二来,是有一事,想请宋老板帮忙。”

林砚之三言两语,说清了上门缘由。

宋芸亭这才稍稍放下心,只要不是来杀他的,怎么都行!

“林大人但说无妨,宋某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为殿下办成此事!”

林砚之递出一方绣帕,“麻烦宋老板,在这扬州城内寻一人。”

宋芸亭抬手接过,余光看了一眼沈周容,堂堂大安公主,不会用质地如此粗劣之物。

林砚之解释:“手帕的主人名叫冯玉秀,是嘉县治下狐儿村人,年芳十四。”

离开嘉县后,于前往扬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拄着杖的瞎眼婆婆。

身边一个约六七岁的女孩跪在边上,朝每一个过路的马车磕头,风霜满身。

“求好心人帮忙,求好心人帮忙!”

沈周容让长青递出去了十两银子,可女孩儿摇摇头,没要。

“我和婆婆不要银子,只要哥哥姐姐。”

沈周容掀开马车一角,女孩儿很是激灵,立马挪动身子,朝她磕头。

“求好心人,玉荷的哥哥姐姐不见了,好心人帮玉荷找回哥哥姐姐。”

没有听到马车迅速远离的声音,一旁的瞎眼婆婆顺着女孩儿声音,掉转过身朝马车不停磕头。

长青看向沈周容,面色为难,“怕是在洪水里……”

“不不不!”

女孩儿激动辩驳,“哥哥去求学,许久都不回来,姐姐担心,去寻哥哥后,一起没了消息,他们活着,他们活着!”

沈周容本不欲管,可眼前两人额头的血痂重新磕出了殷红,活脱脱两个乞丐,一看就没少寻人,犹豫的那一秒,动了恻隐之心。

“去问问情况。”

沈周容本是打算将此事交给嘉县县令去管,可谁知一问,两人都说这一男一女是去了扬州。

跨了地界,即便是嘉县县令,怕也难办此事,而去苏州府又恰好途径扬州,所以问了两人性命。

女孩儿大喜过望,沈周容是所有路过,第一个愿意帮她们寻人的。于是从怀中拿出一方保护的干干净净的帕子给了长青。

“这是玉秀姐姐亲自绣的,说只要带着这帕子,就一定能找到她。”

沈周容带着帕子走了,马车咕噜噜,扬起的尘淹没了两人蹒跚的身影。

“她有一个哥哥,名叫冯玉祥,曾来扬州求学。”

“宋老板若查到两人踪迹,还请告知在下,如此,林某在此先行谢过。”

林砚之起身朝宋芸亭揖了一礼。

宋芸亭受宠若惊,说话都结巴了,“大人不必如此,宋某这就安排人马上去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禀!”

傍晚的时候,庸守现身,递给长青一封密信,长青打开看过后,面色凝重的去寻了沈周容。

“殿下,我们的人去了福庆楼,没查到有用信息。”

当初在秀儿村石洞里,沈周容还问了胡万庭另一个问题。

“整个江南四巡抚,为何秦执单单要杀你?”

“或者说,秦执背后,夏杰的主子,为何只杀你!”

石洞里一片寂静,胡万庭面色凝重,半晌后,才郑重开口。

“或许,是因下官曾遇到的一个人。”

今年汛期来临前,胡万庭照例巡查治下所有区县地方河流疏通情况,于回程夜路,遇到一群作恶的贼子正追逐殴打一年轻男子。

“大胆贼子,巡抚大人在此,还不快快住手!”

领头人暗骂一声晦气,催促自己手下贼子,“快,别留活口!”

想起那夜经历,胡万庭至今仍觉胆寒。

“下官带人赶到的时候,那男子已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只留下福庆楼三个字。”

“可曾查出什么?”

胡万庭叹息,“那名被打死的男子,下官曾派人多处寻查,至今不知姓甚名谁,籍贯何处。”

“后来知晓扬州福庆楼时,下官也曾派人前来,可都一无所获,再后来,大洪泄下,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再无进展。”

福庆楼背后,一定与夏杰有着某种关联!

这也是为什么,沈周容会选择先来扬州的原因。

半路上,有人自称扬州首富宋家二房,应邵蓁蓁之诺,为她送粮。

要查福庆楼,她就不能在扬州城提前暴露行踪,所以她大张旗鼓,拿着宋家二房的玉牌,领着粮队光明正大的入了宋宅。

长青在身边问她,“殿下,不然属下去将那福庆楼掌柜抓了,严刑逼供下,定能得到咱们想要的线索。”

“非也非也。”

房门被人从外向里推开,一身长衫的林砚之走了进来。

“下官贸然进来,还请殿下恕罪。”

长青气的哼一声,若非此人之前替自家殿下挡了一箭,这般放肆,她早将人踹飞了出去。

见自家主子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气呼呼退到一旁。

“林大人。”

沈周容似笑非笑,示意来人入座。

“说说,对福庆楼,你有何好法子?”

林砚之笑的有些欠揍,一旁的长青却炸了。

“自古以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放肆!你敢怂恿殿下去危险之地!”

“非也非也。”林砚之淡笑着递了一杯茶到沈周容面前。

“福庆楼于殿下或有危险,可于西北霍三姑娘,却是一处吃喝玩乐的好去处。”

沈周容心情大好,猛一下笑出声。

长青细细想了想,此计确实不错,对于林砚之刚刚冒犯进门稍稍消了气。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长青嚯一下打开房门,徒留宋芸亭站在门前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带笑。

沈周容朝门外灿然一瞥,抬手示意来人入座。

“是有消息了?”

宋芸亭带了些微赧,“翰章书院。”

“翰章书院是扬州城较为有名的书院,曾出过不少今科士子,故而每年求学的读书人不少。”

“冯玉祥去年曾在翰章书院就读过,年底时说要回家探亲,这一去再无踪迹。”

“冯玉祥回了家?不会,若他回去过,他的家人不会说他求学后就没了音讯,冯玉秀也不会在今年冒险出门寻他。”

沈周容回忆瞎眼婆婆和小女孩说的话,否定了冯玉祥回家这一说。

定了定,又问:“冯玉秀可有消息?”

宋芸亭顿了下,说:“暂时没有。”

林砚之适时开口,“打个比方,比如,说这冯姑娘和这冯玉祥一样失踪了,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人是接触了某一个相同的因素,然后才全部失踪?”

“而这相同因素,无非人、事、物三等。”

沈周容眼底锐色一闪而逝,“冯玉秀来找她哥哥,第一要去的地方,就是翰章书院!”

宋芸亭眉心微蹙,“书院的人说那段时间正值学子返院,学院里进进出出人很是多,或许是去过又走了,实在没怎么注意。”

“宋老板以为,福庆楼如何?”

沈周容主动提起,宋芸亭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福庆楼在扬州并不出名,很多外地客商若非本地人介绍,几乎关注不到这样一座别无二致的酒楼。据在下所知,每年也只有七月初,福庆楼遍邀各界名士进行雅宴时,才会热闹上几日。”

沈周容问:“今年的雅宴可曾举行?”

宋芸亭回:“就在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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