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浮蒻歪着脑袋,将下颌卡在漆如隽的颈窝间,细碎喘息断断续续,清晰无比地都收进了他的听觉中。
侧目看向漆如隽,她眸底染着光。
稍有动作,就像夏季夜晚从草间飞出来的萤火虫,铺天盖地且避无可避。
濡湿的睫毛垂着,鼻尖上不知是沁出来的细汗,还是荡漾飞溅的泉水。
将腰微微拱起,明明是想逃离的姿态,却一次又一次地贴近了作乱者……
脊骨与腰腹都紧绷出如拉弓搭弦的弧度,偶尔颤抖着,像找不到方向般,慌乱又无助。
她浑身的筋骨都仿佛被抽掉了,若非他用臂弯托住,早就软的融进了温泉池水内。
漆如隽将左手按在她的后背上,掌着腰,是滚烫的温度,握紧时快要将肌肤灼烧。
力道明明很轻。
但克制的那股力量越发深入。
骨节坚硬,指尖搅动,温泉水浮动不止。
宁浮蒻的呼吸全乱了。
她又故技重施,伸手想去解开束缚着的禁锢。
漆如隽侧身躲开,声线喑哑:“殿下不必管我,奴才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的话,为什么它会回应我?”
“殿下是在说笑吗?若不回应您,大概就要去抓药了……”
漆如隽衔咬着舌尖,暗骂自己失言。
散乱的乌发掩着薄红的耳垂,手上力气始终不敢太过放肆。
害怕她疼,时刻顾虑着,结果这人反倒还精力来打趣他。
越过某个边界后,宁浮蒻突然展臂抱紧了漆如隽。
内侧的肌肤很软,仿若一阵迎面吹来的风,贯穿了漆如隽的身体,只剩下勾人至极的香。
他低头看着怀中神情难耐的人。
像看见了夏日垂挂在枝头上熟透的桃子,还残余着一丝收尾的青涩。
等人摘在手中,稍稍用力攥紧,嫣粉的果皮被戳烂,顺着指尖,就会溢出满手粘腻的汁水。
宁浮蒻平复之后,不满于此,想要索求更多。
漆如隽却没让她得逞,只轻声哄道:“殿下乖些,等回去了再说,这里荒郊野外,不行。”
宁浮蒻口中轻哼,身体还微有战栗,“就要在这里。”
话落,她的手又如脱缰的马一样,不受控制。
摸索下,觅得刑具。
她嗓音仿佛呷了一口蜜水,黏黏糊糊的,“松开……进来。”
漆如隽摇头,伸手去挡。
宁浮蒻冷嗤一声,半眯着眼睛看向他,“那就不进去,你先松开。”
漆如隽面露狐疑,显然并不愿意相信她。
宁浮蒻心生恼怒,手上力道偏了分寸,重得漆如隽骤然蹙眉,低低闷哼一声。
“放出来。”
宛若刑具,常年被拘作一团,很不好受。
加之现在被人诱哄,疼麻交加之下,他还是移开了挡住的手。
宁浮蒻这下开心了,赏赐般给予他一个亲吻。
漆如隽微偏着头,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难以遏制,情绪饱胀,致使脸颊和颈子都全红了,又觉可耻,极度煎熬。
宁浮蒻很是好奇,垂眼注视。
束缚下的东西,居然有些可爱。
颜色漂亮。
可尺寸骇人。
稍稍比量,半微蓬勃的状态,已近她小臂的一半。
她扬唇浅笑,声线里夹杂着轻喘,尾音上挑,好似横空贯出的一把无形小勾子,勾得人心神俱乱。
动作轻缓地握了握,像是在拆解某种稀罕的物件,又顺着从底往上。
漆如隽难以克制地想逃。
刑具变成玩具,三五抚弄,堪比折磨。
泉水像煮沸了,热气氤氲,烫的人心乱如麻。
动作毫无章法,时快时慢,生疏得紧。
他仰着头,腰背隐没于池水里,恍如一柄缓慢拉开的弓。
宁浮蒻仰面去亲他嘴角,目光垂落,又盯着紧窄的腰看。
平日他穿着绯红掌印服制,瞧着清瘦,如今衣衫解了,却也不瘦。
薄韧肌理绷出明显的起伏弧度,淡青的脉络游离于皮肤之下,像舒展的靛色印纹。
箭矢被捏在手中,搭在弦上,随着拉开的弧度而逐渐走向难以承受的极限。
潺潺水声,淅淅而落,漾开一圈圈旖旎的波纹。
他伸手去扣住宁浮蒻的腕子,压着嗓子说:“殿下,够了。”
眼睛红的似要滴血,喉间情不自禁地哼出几声轻微且压抑闷声。
水雾上涌,几乎将他脸上的表情都融化了。
犹如钝刀子割肉。
初次尝试,快意甚少。
漆如隽心底更多的全是某种违拗内心和背负罪恶的愧。
他思及刚才,立在影壁后的谢鸣章,还有宁浮蒻身上的婚约......
可他又阻止不了意识的沉沦。
眼前眩出阵阵斑驳白光,思绪几近沉溺在这一池温泉中。
身躯化为一片鸿羽,被热气带着往上升,不断上升,又轻飘飘地旋转落下。
宁浮蒻松了手。
转而挪着身子往上坐了坐。
漆如隽迷醉的思绪瞬间清明,他牙关紧阖,猛地抬手揽住宁浮蒻的腰,掌心触及细软的肌肤,又忙不迭换了个位置。
清晰下颌线勾勒出略显冷硬的神情,他问:“殿下要言而无信吗?”
宁浮蒻眼神晦暗地盯着他,唇角上翘,挂着两分傲慢的意味,“我言而无信又如何?你不是也很想吗?装什么。”
被一语道破心思,漆如隽面色泄出两分难堪与无奈。
他咽了咽喉头,颅内天人交战,恨自己没有定力,事情都到了此种地步,还缘何故作矜持?
炽烈的情绪开始冷却,理智占据上风。
漆如隽忽视她话中明显的玩味和隐晦的情.色,“不能就是不能。”
他很少会对宁浮蒻说出这般强横且不容拒绝的话。
宁浮蒻不买账。
脆弱的茉莉……与灼人的刑具相接。
磨磨蹭蹭,来来回回,互相折磨。
漆如隽额角全是汗水,心中测算着时辰,明白再耽搁下去是真的要出事了。
他忍了又忍,终是败下阵来,“用手,行吗?”
“刚才不就是……”
“那便僵持着罢,殿下,时辰不早了。”
“你威胁我?”
“......”
漆如隽有苦难言,眉间忧愁又浓又深,无尽的痛苦隐隐浮出。
他希望宁浮蒻能怜悯他几分,不要随他堕落。
最后还是宁浮蒻妥协了。
他今日的行为早就离经叛道蔑伦悖理,再步步紧逼,她都担心他回去后真的要请罪自尽了。
反正时间还多,过了这个店还有下一个村。
“行吧。”
听到她退让,漆如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池水摆荡,怀中的人紧紧依附着他。
恰如一匹抖落舒展的丝绸,又好似一条皓白稚嫩的幼蛇,缠住他的手腕,令人心生怖意的湿热。
温泉泛着淡淡奶白色,宛若月半素魄,沉浸水底,无垠起落。
他垂首去亲吻她的脖颈,吻痕绵延,顺着微微凸出的脊骨落在那片红印上,似抚慰,更像无声的疗愈。
上岸拾起微微被泉水沾湿的衣裙时,宁浮蒻腿脚发软,是温泉泡太久了,脑袋都晕晕乎乎的。
她半靠着漆如隽,谛视着他神情平静地替她更衣。
后背擦了药,凉丝丝的,疼痛却更为清晰。
“你在怪我?”宁浮蒻的嗓音残留了两分沙哑,但语气发沉。
漆如隽讶然,垂眸与之对视,“未曾。”
他怎么会怪她?
只会怪自己,但怪谁都没用,还不如谁都别怪了。
宁浮蒻‘哦’了一声,没再继续揪着不放。
她其实想开口说点什么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把话都咽回去了。
宁浮蒻不太擅长去处理此类之事,既然做了,说什么都好像于事无补。
更何况漆如隽不是恋慕她吗?
既然他爱她,那他的人和心都该属于她,无一例外。
迟早有一天,宁浮蒻会光明正大地告知所有人,能陪在她身侧的人只有漆如隽。
只有爱她爱到不顾自己生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她的丈夫。
而不是那个被全王都捧上天、被众人交口赞誉为世家子最标准的典范的谢鸣章。
重活一世,宁浮蒻早就抛却了那些刻入骨髓的规训和妇道。
她就要剑走偏锋,就要张狂恣意。
所有的污名和偏见,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会在她登顶之际烟消云散。
“对了,这两日我要去做一件事,你身边是否有多余的暗卫或武功高强的人?”
宁浮蒻摸不准杀死天道宠儿的难度,但三五个就差不多了。
毕竟并非人越多越好,有时候更讲究运气。
惴惴不安的点在于上辈子那人一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步步高升,扶摇直上,畅通无阻到视阶层和皇权为无物。
所有人都是他向上的踏板,棋局再险,都能次次独胜。
纵然偶有失手,但很快就重振旗鼓,倍道而进。
这种存在恐怖到宁浮蒻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人弄死。
但不管如何,都要放手一搏。
成了,便是首战告捷,预示着她的重生确实是为拨乱反正而来。
败了,就只得另寻他法。
她不会轻易放弃,人弄不死,弄残也未尝不可。
打定主意,宁浮蒻精神抖擞地回了郁瑕苑。
余晖拖着残霞映染西穹,天色渐暗,满目的金光糅杂了浅浅的青灰和墨色。
丹曦忙了一天,刚坐下,就听见宁浮蒻归来的脚步声。
她起身相迎,目光瞥向宁浮蒻背后,没瞧见望舒,不由多问了一句:“殿下怎得一个人回来了?”
言罢,她看见宁浮蒻陡然扶额,面上疑似露出错愕的神情。
“我把人给忘在猎场了,她不会还在原地守着等我吧?”
宁浮蒻简直哭笑不得,她是从温泉那边抄近道回的郁瑕苑,时辰太晚,还以为望舒早就自己先回来了。
丹曦一听,跟着无可奈何,苦笑道:“她就是这样的,殿下吩咐了什么就去做什么,从不会变通。”
“既如此,我去接她回来。”
宁浮蒻说完这话,转身又往外走。
在温泉消磨了时间,当时还不觉得,现在的宁浮蒻才察觉自己早就饿了,肚腹空空,闹起了脾气。
她想着快去快回,到了猎场后,就又去马厩那边牵出一匹马来。
正巧旁边还有几个内侍留守,一人拿着册子,另外几人好像在对照名字和马匹。
宁浮蒻翻身上马,拽着缰绳欲离开,思绪一动,扭头问他们:“你们是在计数马匹吗?”
一内侍回:“是。”
“出什么事了?为何要对统计这个?”
宁浮蒻奇怪,平白无故地去数什么马?
内侍摇头,“是谢御史吩咐的,他今日入猎场,发现一匹无人乘骑的马,恐数量有异,遂命我们重新比对。”
宁浮蒻锁眉沉思,心中疑云更重。
谢鸣章这是什么意思?
春泉行宫的马可不归他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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