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如隽下意识要挣扎,眼神触及宁浮蒻苍白的脸色,便忽然顿住了。
他依着她的力道上了软榻,虚虚侧躺在榻沿,半边身子都悬空着挨不到实处。
宁浮蒻往他怀中挤了挤,如同收起翅膀的倦鸟偎进巢穴里,十分契合。
漆如隽还是想躲避。
可思及宁浮蒻这两日遭了罪,便怎么都心软了下来。
罢了,再过分的事情两人都做了,屡次推却只会显得他矫情又不识抬举。
伸手环着宁浮蒻的后腰,他将人彻彻底底地拢进自己的怀抱里。
宁浮蒻称心如意,思绪瞬间活络,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手指贴着他的衣襟缝隙缓慢往内探入,像一条生出自主意识的藤蔓,绞缠上去,挣脱不得。
漆如隽身子一僵,“殿下,你尚未痊愈,仍需静养。”
话落,他按住某人作乱的动作,迫使她的手指无法更进一步。
“知道我身体不好,那你合该来伺候我。”
她说得理直气壮,抬眼去瞅他,眸光隐着笑和玩味。
深幽瞳孔好似雪山之巅的一汪冷湖,冰层下是毫不掩饰的波澜和欲念。
漆如隽被她盯得后背发凉,错开的眼神宛如墓前飘渺起伏的萤火,找不到归处。
“漆如隽,本宫不想重复第二遍。”
她凝眉,表情微变。
暗含威胁的言语,对漆如隽很有效,纵然他不愿意,还是垂眸看向了她。
软榻不比床帐,没了遮挡之物,光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使得漆如隽能清晰打量宁浮蒻。
她太瘦了,额发蓬松,愈显得脸颊窄小,下颌绷出凌厉弧度,唇色都泛着白,无端惹人爱怜。
温软如云朵,漂亮似珍珠。
偶尔炸了毛,语气不好,却又很可爱,漆如隽本就喜欢她,哪怕是缺点,落在他眼底都成了星光。
天际燃出连绵的火烧云,熔金一般,霞光万丈,从窗棂外溢进来,扑了两人满身。
漆如隽垂首凑过去,帽勒抵着她的额头,有些硬,绣纹凹凸不平,像连亘的山岭。
他温柔地亲着她的唇角,一点点挪正,好似在盖戳,轻轻呷吻着,呼吸却逐渐沉坠。
正欲退开,宁浮蒻抬手一把扣住他的后颈,扯着人交吻。
舌尖探出,舔舐着他的下唇,磨磨蹭蹭,不轻易放过。
这次漆如隽倒是学会了换气,没被憋的眼睛通红,只从脸颊蔓向耳后的绯色却如何都止不住。
宁浮蒻的表情堪称冷静,亲吻中还有遐思去解漆如隽的腰带和衣襟的暗扣。
漆如隽察觉到了,再次去阻止,刚有动作,冷不丁地被她衔着唇角咬了一口。
细微刺痛唤回理智,在宁浮蒻沿着他的下颚骨吻至喉结之际,漆如隽出声道:“殿下,我来。”
宁浮蒻听见这话,不禁挑了挑眉。
锋利齿关含着喉结轻磨两下,耳边传来他加重的呼吸后,才张嘴放过。
“当真?”
漆如隽被反问一噎,好不容易冒出头的想法险些悉数缩回去。
他咬着腮肉,闷声不语,只钝钝地点了点头。
宁浮蒻神色狐疑,仰起脸去观察他的表情,“你莫不是在诓本宫?”
漆如隽听罢,无奈一笑,“奴才何时骗过殿下?”
他不再动摇,偏过头,亲在她搭于自己颈侧的手腕上,那里有一截微微凸起的骨头,像他的喉结。
亲吻缠绵,恍如裹着蜜糖,一点点从手背印到了她的指尖。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去圈着那一截纤瘦伶仃的腕子,像握着一段精致的玉器,拇指扣在掌心,食指挨着手背,全然把控的姿势。
宁浮蒻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又瞥到搁在软榻旁的食盒,打开盖子,入目便是洗净后的嫣红樱桃。
她捻起一颗,喂进漆如隽口中,在他合拢齿关欲咬时仰着脖子亲了上去,樱桃微酸,混着亲吻,就都全变了甜。
漆如隽眸光发沉,长指顺着她的手腕,掠至锁骨处。
因着养病,宁浮蒻被拘在院子内不能出去,故而穿的格外素净,外面披着藕色衫子,内里就一套软绸中衣。
丹曦怕她被风吹着会冷,藕色立领长衫夹着薄棉,待在屋子里就刚好合适。
掀了长衫的襟口,被月白中衣覆着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宁浮蒻抖了抖肩膀,想完全脱掉外衫,漆如隽不允许,单手把快要滑落的衫子给提了回来。
“脱掉更方便你的动作啊,为什么不让脱?”
她皱起细眉,状若恼怒,固执己见地要把衣衫褪去。
漆如隽看她执意如此,没再阻挠,“那去榻上,这边靠窗,有风。”
“有风就有风,反正很快就热起来了。”
话中狎情,听得漆如隽耳根子如火烧般滚烫。
他抿唇,想说什么又生生克制住了。
掌心托住左侧绵软。
隔着薄薄中衣,恍若肌肤相触,彼此的热源都清晰无比地传递给了对方。
领口稍稍扯开,露出刺眼的润白。
那处皮肤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诱人轻尝。
五指并拢,正正好能包住。
小了些。
是生病的缘故吧。
漆如隽心存爱怜,动作愈发轻柔。
像嵌在手心的面团,催使着人去轻揉慢捻。
霞光偏移,缓缓往窗外撤离,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宁浮蒻昂着颈子,小口呼吸着,嗓音不自觉带着点黏糊,“亲亲它。”
漆如隽听话地低了头,一吻落在赤色之地。
她惊喘一声,不自觉挺起腰腹。
唇瓣张开,又合拢。
吮咬数下,恋恋不舍。
仿佛汲取甘甜汁水。
宁浮蒻抓着他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晕了白。
吻势未歇,衣摆被撩开,最终印在她平坦小腹上。
宁浮蒻情不自禁地“唔”了一声。
嗓音虚弱,短促得像在撒娇。
她哑着声音唤他名字,“漆如隽......”
他的手摩挲在她的腰侧,是在安抚,却更像点火。
“漆如隽。”
渐渐下延的吻不再受人控制。
洇湿的水痕极其浅淡,他探身倾盖。
姿势如匍匐在花枝下的兽,却无形中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灼热的吐息堪比能燎烧万物的烙铁,花瓣与枝叶都不禁蜷缩起来。
到底是男子,挺拔颀长的身量将软塌之上逼仄的空间占据了大半,也顺势成了那个控场之人。
宁浮蒻微微屈着腿,中衣沿着绷出的弧度叠皱在一堆,像漫卷的云,触手温润。
白皙脖颈拉长到骨节突出,淡青色的脉络交错起伏,呼出的每一次喘息都仿佛用尽了余力。
凌厉下颌线之下,是不断滚动的喉结。
唇舌轻轻摩挲。
水迹勾连。
漆如隽鬓角乌发濡湿,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虎头茉莉的香气萦绕成浓稠的一团,氤氤扩开。
随着她翻身的动作,又骤然炸裂,迸出软塌,浸满了他的嗅觉。
纤薄身姿突然紧绷,旋即又软了下来。
宁浮蒻侧身躺着,罗袜悬在赤踝上,将坠未坠。
藕荷的立领长衫几乎完全褪下,从榻上胡乱拖曳至地面,宛如鲛人上岸前,抛弃于海水中的鱼尾。
潮水上涨,又缓慢回涌。
搁浅的那一方成了被桎梏的鱼,他喉咙紧涩,抑着呼吸,每一次都得来不易。
眼前盛景早已深刻印在漆如隽的幻梦中。
仿佛大逆不道过上百次,神思虚迷间,总觊觎着不属于自己且不该被自己亵渎的人。
倾身俯下,细碎的吻从纤瘦伶仃的蝴蝶骨舒延到瓷白的后腰。
蜿蜒起伏的线条是匠人以工笔所描摹出来的世上最细腻的技法。
“既说了伺候本宫,合该更进一步。”
宁浮蒻偏头去看他,眼睑半阖,浓密挺翘的睫羽拢着意味深长的眸光。
旖旎之气被这句话带走几分,漆如隽缄默未语,低着头,用亲吻回应着她。
见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顾虑良多,即便是为了她暂且退让,但终究恪守着本分和底线。
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碎,开了这个头,便再难收手。
良久的僵持让宁浮蒻险些冷笑出声,事已至此,居然还妄想着一切能回到正轨。
她抬手攀着漆如隽肩膀,一勾一扯,他就倒在了她身上。
“装模作样,与其浪费时间纠结和犹豫,还不如趁早遂了我的愿,伺候好本宫就是天大的事情。”
“还是说……你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又凭什么不愿意?”
她敛了笑。
适才欢愉带来的痕迹已经快要尽数消失,除了眼角眉梢蕴着春情和薄红,嗓音和表情都略显沉冷。
“你到底在担忧什么呢?害怕事情泄露,我会受到惩处或遭人诟病?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更不会畏惧。”
“有我挡在你面前,无需害怕。”
大约是被漆如隽主动伺候的行为打动,她心情愉悦,总算舍得出言去宽慰这个被自己拽向深渊的人了。
话说的直白,贯入漆如隽耳中,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抚过,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比谁都清楚,宁浮蒻对他的‘觊觎’根本不是源于喜爱。
只是当作一件玩物,亦或是趁手的器具罢了。
她不爱他。
所有举动皆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占有欲和难以启齿的探索心。
这个事实令人开怀,但又悲哀。
漆如隽更该庆幸,她未曾抱有跟他相同的心思。
回圜的余地在于最关键的那一步。
荒唐归荒唐,说再多都无法让他不顾一切的抛却枷锁与之共舞。
尖刀林立,鲜血、疼痛和他的理智都仍然存在。
见漆如隽仍久不作声,宁浮蒻心知肚明三两句话不可能使他转变想法。
毕竟前世的他也如此固执,守着心底爱意数十年没有吐露出半分,心性坚韧,胜于常人。
有无数次能将手中利刃挥向她,有太多机会能不动声色地反杀了她。
但他没有动手。
无穷无尽的恋慕裹挟着漆如隽,相伴的七年成了他秘而不发的软肋,相处的年月融成了带毒的鸩酒,他舍不得饮下,却日日饱受着毒药摧残的滋味。
“殿下,您和谢大人订了亲,切莫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此话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听得她冷笑连连。
“什么意思?嫌弃我?还是说……你巴不得现在就把我送上谢鸣章的床?”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我嫁去谢家吗?”
“漆如隽,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敢抱着我的尸首痛哭流涕剖白心意?”
“哦,不对,漆如隽,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自卑到根本就不敢告诉任何人你在心中爱慕着我。”
语气逐渐高亢尖利,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发起火来。
抬脚狠狠一蹬,踢在漆如隽腰侧,险些将人给踹下软塌。
他稳住身形,探手扣住她脚踝,扼制了乱踢的动作。
宁浮蒻的脾气来得很突然,明明前一瞬还能好声好气地讲话,下一秒就跟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殿下,臣从未有过您话中所言之意。”
“那你什么意思?”
正值气头上的人听不进任何带有解释或辩驳意味的话,宁浮蒻在那一瞬间回到前世,遭受背叛的痛苦席卷而至。
她如惊弓之鸟。
被蛇咬了一次,便畏惧着手中攥着的井绳也会变成毒蛇,生出二心,扭头再咬她一口。
耐心告罄,宁浮蒻冷下神情,“滚出去。”
她需要独处,需要找到症结。
而漆如隽,在片刻间从治愈她的良药变成了面目可憎的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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