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相处

天蒙蒙亮。

姜沅忽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自己喝下那碗漆黑的药,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一样疼。摸了摸额角的纱布,她长舒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看了眼,榻上楚清霜留下的药瓶,现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姜沅可不敢随意服用。

"殿下醒了吗?"春桃在门外轻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怯意。

姜沅伸了个懒腰,锦被上的金线刺绣硌得她手心发痒。离穿越成公主已经三天了,这富贵日子她还是不太习惯。

"进来吧。"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

春桃带着一众侍女鱼贯而入,捧着各式洗漱用具。姜沅注意到春桃今天特意在手腕上系了条丝巾,遮住了那被原主掐出的淤青。

"春桃,你这丝巾..."姜沅微微拖长音。

春桃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铜盆差点打翻:"奴、奴婢知错!这就..."

"挺好看的。"姜沅笑眯眯地打断她,"你到时候再去领点治淤青的药膏吧。"

春桃瞪圆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其他侍女也面面相觑,有个小丫头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自从公主昏迷醒来,除了天天把药喂狗还像点以前的作风,其他事情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沅忍俊不禁,摇摇头。看来原主平时没少虐待下人,她随口一句体恤的话,都能把人吓成这样。

以后还是多积德,免得吃的喝的有什么问题,也没人愿意提醒自己。

"今日有什么安排?"她一边让春桃梳头一边问道。

"回殿下,谢公子说见公主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特地去讨得了上好的龙井,想请您品鉴..."

姜沅对着铜镜挑了挑眉。谢云殊,那个温润如玉的首辅之子,在原著里也算为数不多对公主还比较客气的人。

虽然最后公主毒发半死不活死时,他亲手送了最后一程。却也是目前男宠里和原身关系最亲近的了…

"让他等着吧。"她随手拿起一支金簪把玩,"本宫要先吃早膳。"

早膳摆在了寝殿外的小花园里。姜沅特意选了个能看到庭院的位置,一边小口喝着桂花粥,一边暗中观察。

谢云殊已经在庭院里摆好了茶具。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青玉带钩,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风范。晨光中,他专注地碾着茶饼,修长的手指在茶具间翻飞。

——不得不说,这男人泡茶的样子确实赏心悦目。

姜沅咬着勺子,突然计上心头。

"去告诉谢公子,"她对春桃说,"本宫昨日摔伤了手,端不了茶盏。他若真有心,就...喂本宫喝。"

春桃红着脸跑去传话。只见谢云殊先是一怔,随即摇头轻笑,竟真的端着茶盏朝这边走来。

姜沅顿时慌了神。她只是想试探试探他,看这谢云殊是不是真如书中描述那样……和原身亲密非常。

但是没想让他喂啊!

“啊,那个我还是自己来吧!”姜沅忙要接自己接过去。

"是,殿下。"谢云殊轻笑,在姜沅面前站定,将茶盏放在她面前,"茶烫,臣帮您吹凉些。"

说罢,他当真轻轻吹了吹茶面,动作优雅自然,丝毫没有轻浮之意。茶香随着他的动作袅袅升起,沁人心脾。

姜沅盯着那碧绿的茶汤,想起在原著里邵阳公主死后,谢云殊却是唯一一个去她坟前烧过纸钱的人。

"谢公子。"她突然问道,"若是本宫有一天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谢云殊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茶水溅出几滴在石板地上。他抬眼看她,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竟显出几分认真:"殿下何出此言?"

"随口一问。"姜沅顺手拿过茶盏,假装要喝,实则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谢云殊眉头微蹙:"茶还烫..."

姜沅没意识到,被烫到手一滑,茶盏跌落在地,碎成几瓣。谢云殊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接,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

"你..."姜沅愣住了。

谢云殊似乎不受痛一般,只是从容地取出帕子,擦了擦手背:"可惜了…这杯好茶。"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心疼看着姜沅那微微泛红的指尖"这是家传的玉露膏,对烫伤有奇效。殿下若是不嫌弃..."

明明自己的烫伤要更严重一些吧,我也就指尖微微碰了一下……

想着,姜沅还是接过瓷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掌心,触感微凉。她突然有些愧疚似的:"把你的手给我..."

谢云殊微微一怔,还不等答复,姜沅便径直握住他那只因烫伤泛红的手,挑了点瓷瓶里的药膏,涂在了点点烫伤处。

姜沅下意识又吹了口气,心里似乎挺满意。

像是忽的意识到这举动有点过于亲密了,姜沅微微僵直身体,随后将手放开“我就是拿你试用下,看看是不是这药真如你说的般,治这伤有奇效。”说完偷偷撇过脸去,不再看谢云殊脸上变化。

"殿下……"谢云殊微愣片刻,那双温润的眸子微微弯起"倒是殿下,近日似乎变了许多。"

姜沅心头一跳:"摔糊涂了而已。"

"是么?"谢云殊轻声道,"从前殿下从不会在意下人的伤势,也不会..."他看了眼自己手上涂过药膏的烫伤处,"这样对自己身边人留情。"

姜沅暗暗感觉这话怎么怪暧昧的,却又说不出什么:"人总是会变的。"

"变了好。"谢云殊收敛起笑容,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个世道...不变才是最危险的。"

正说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一看去,是那北国质子萧临大踏步走进花园,腰间配刀叮当作响。

"哟,谢公子也在啊?"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又在给公主灌你那什么**汤呢?"

谢云殊从容起身:"萧殿下说笑了。"随后,他又朝姜沅行了一礼,"殿下,茶品完了,那臣便先告退了。"

姜沅愣了愣还没说开口,谢云殊便一挥衣袖离开了,似乎是不想和萧临待在一个地方。

还没等谢云殊走远,萧临直接大咧咧地在谢云殊的位置坐下,抓起盘中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公主,你离那家伙远点。"

"为何?"姜沅有点惊讶,萧临为什么会过来和她说这些。

按原文描述萧临能入公主府,其实是原身和他的交易,毕竟敌国质子这个身份太敏感了,只有公主这样的人设,在公主府里才能让萧临安心潜伏,什么都不受牵制。

至于原身在想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不清楚,公主下线太早了,哪怕自己在看文时,隐隐感觉这公主的荒蛮无度像是装出来的,但还没展开多少就下线了。

姜沅暗暗骂了一下原文作者,难怪后面越来越难看了,就这点剧情让自己怎么猜?

回过神来,只见萧临直接一张脸贴了过来,深邃的五官异域的帅气,让人心一紧。

"那家伙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萧临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他半夜在书房烧信,第二天就传出户部侍郎暴毙的消息。"

姜沅心头一跳,这消息不简单呐!

她便也不在意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忙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萧临耸耸肩:"没啦,就知道这么多。"又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嘟囔着“南方的吃食就是花里胡哨…”擦了擦嘴,偷偷往兜里放了几块。

对上姜沅那疑惑清澈的眼神。萧临狡黠一笑,突然伸手,在姜沅额头的纱布上轻轻戳了戳,"你这疼不疼啊?"

"嘶——你干什么!"

"看来没摔傻。"萧临哈哈大笑,"走了,记得我说的话!练刀去了!"

姜沅揉着额头,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可恶质子大步离开。这个萧临这人看似粗犷,实则敏锐得很。

他们的话怎么都云里雾里的,看来得和这些所谓的“男宠”们多接触接触,能发掘不少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知道的越多,活下去的几率也就越大!

午后,姜沅深思熟虑后。决定去探探那个神秘的暗卫统领。在现代这可是属于情报头子,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姜沅偷偷避开侍女,独自溜达到了西厢——沈夜的住处。

明面上作为姜沅男宠之一,实际上是作为公主府里暗卫统领的存在,沈夜的院子简朴得不像话。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唰唰"的剑鸣声。

她扒着门缝偷看,只见沈夜赤着上身正在练剑,汗珠顺着结实的背肌滑下。姜沅不自觉竟有点看到入迷。

这身材好的,有点让人挪不开眼啊…

挥剑到一半,忽然沈夜一个转身,剑尖直指门缝!

"谁?"

姜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门被猛地拉开,沈夜冷着脸俯视她,剑尖离她的喉咙只有一寸。

"殿...殿下?"他明显愣住了,赶紧收剑行礼。

姜沅惊魂未定,后悔来找沈夜了,这也太危险了!

而目光却不自觉被他满身的大大小小的疤痕吸引,右肩一道长长的伤疤最为明显——那是一道狰狞的剑伤。

"本宫...本宫迷路了。"她胡乱编着借口

沈夜默默披上外衣:"属下送您回去。"

回宫的路上,姜沅故意走得很慢:"沈夜,你那浑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沈夜身子一僵:"...都是些旧伤罢了。"

"看着怪吓人。"姜沅假装不经意地说,"谁这么大胆,敢伤本宫的人?"

沈夜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殿下不必挂念,都是平日里练功受的伤。"

这话鬼才信。

姜沅想右肩那条最狰狞的剑伤,画面让人挥之不去。

这个剑伤的来历她是知道的,这是沈夜入公主府的契机。

好像是有次宫中宴会,老皇帝正在兴头上,那伪装成宫女的刺客看准时机就要一剑刺过去。

这个倒霉公主刚好就在老皇帝旁边,却是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刚好一把将老皇帝撞开,自己顶了上去。

而还是宫中侍卫的沈夜反应迅速,舍身救驾。阴差阳错,救了公主一命,至此入了邵阳公主的眼。直接从皇宫默默无闻的小侍卫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府的中统领众多暗卫的暗卫统领。

姜沅暗暗赞叹,这沈夜为了顺利潜入公主身边,这个局做的真是滴水不漏,挑不出如何毛病。

不过沈夜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姜沅也捉摸不透…因为还没等动手,公主就被毒死了!

唉,想这么多也没用,只能靠自己摸索出来。趁现在多相处相处,说不定能在他动手之前感化了这尊杀人不眨眼的杀神。

姜沅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疼吗?"姜沅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沈夜明显愣住了,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一阵急促又克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殿、殿下..."一个身着靛蓝色侍从服的年轻男子在五步外站定,深深躬身。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恭敬地交叠在身前,"裴、裴公子派人来说...送、送来了南海珊瑚...请、请殿下...”

那年轻的侍从紧张到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好像意识到这样是犯了什么大错。

姜沅认出这是府里负责传话的二等侍从李四。这传话使本是个肥差,给主子们传几句话的功夫,便能拿到不少赏钱。

可偏偏这原身邵阳公主不一样,不但不给赏,遇到心情不好还经常拿他出气。

沈夜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往姜沅身前挡了半步。李四见状,立刻又深鞠一躬:“奴才该死!不该拿这些琐事烦扰殿下!”

"无妨。"姜沅摆摆手,"告诉裴景,本宫明日得空。……你去领了赏吧。"

听闻,李四猛地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是!奴婢这就去传话!"说完连滚带爬地退下了,中途还绊了一跤。

沈夜看着仓皇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之色,转瞬即逝:"殿下...你"

"你想说什么?"姜沅转身看他。

沈夜抿了抿唇,那张常年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犹豫,又转念道:"殿下...额上的伤好些了吗?

姜沅一怔,没想到这个寡言的暗卫会突然关心她。她下意识摸了摸额角的纱布:"好多了,就是偶尔还会疼。"

"属下略懂治些皮外伤...。"沈夜的声音很低,"若殿下需要..."

"沈暗卫这是在关心本宫?"姜沅忍不住逗他。

沈夜的耳尖瞬间红了,他后退半步,抱拳行礼:"属下僭越了。"

姜沅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原著里沈夜的身世——他是被人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培养杀人有关的技巧,其他一概不理,无牵无挂。

这,冷面杀手沈夜确是意外的纯情啊。

不多想,"沈夜。"姜沅轻声道,"你那肩上的伤...还时不时疼吗?"

听闻,沈夜沉默片刻,没说什么。

"为什么不同我讲呢?"姜沅似乎带着心疼地问,"以你的功劳,完全可以让我..."

趁现在,拉进一下关系先。

"属下只求问心无愧。"沈夜打断她,声音坚定“不敢奢求什么。”

姜沅望着他刚毅的侧脸,如果不是知道他真实身份和目的,都要被他那忠心耿耿的样子感动了。

…再纯情的杀手终归还是要杀人的,在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姜沅可不会信几分,都只不过是在伪装罢了。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寝殿门口。沈夜正准备退下,姜沅突然叫住他:"明日...陪本宫去见裴景,在旁边保护我。"

沈夜眉头微蹙:"殿下...这"

"这是命令。"姜沅故意板起脸。

不管如何,沈夜名义上还是得听自己的,和他单独相处还是太危险。就在人多的时候安在自己身边,能借机多观察一下这个神秘的暗卫首领了。

沈夜深深看了她一眼,“是。”就抱拳退下了。

送走沈夜,姜沅推门进寝殿,便闻到一股药香。

定眼看去,是楚清霜正在缓缓打开自己随身的药箱。这位原著女主见她进来,立刻行礼:"殿下气色好多了。"

姜沅有点惊讶,这女主每天还挺准时的。正好,借机可以套套话。

缓步走到软榻躺下,任由楚清霜为她检查伤口。楚清霜的手指很凉,动作却很轻柔。

"伤口愈合得不错。"楚清霜轻声道,"再换两次药就好了。"

姜沅躺着,却注意到楚清霜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楚小姐最近没休息好?"

楚清霜的手顿了顿:"多谢殿下关心,臣女最近有些觉浅,不碍事的。"她快速收拾好药箱,"殿下记得这几日饮食清淡些,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等等。”姜沅叫住楚清霜,"近日...三皇兄可来找过你?"

楚清霜的背影明显一顿,药箱的搭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楚清霜的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

"三殿下日理万机,怎会来寻我..."她缓缓转身,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温婉的笑容,但姜沅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哦?"姜沅假装没有察觉,"本宫还以为你和皇兄关系不错呢。"

这不对啊,按原著时间线,这会儿男女主应该已经暗生情愫,三皇子隔三差五就要找借口去丞相府“偶遇"楚清霜才是。

虽然最后烂尾得让人想摔书,但前期三皇子和女主的相处还是挺甜的。

楚清霜她低下头,长睫掩去眼中的情绪:"殿下说笑了。三皇子乃是万尊之躯,怎会与我交好…”

“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不等姜沅回应,便匆匆行礼,提着药箱快步离去了。

姜沅愣愣地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这反应...也不对吧?原著里明明写楚清霜对三皇子芳心暗许,怎么现在一提就像见了鬼似的?

"这...该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书里的剧情发生变动了吧…"

夜幕降临,姜沅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回想着这一天的所见所闻,金丝绣花枕头被她揉得变了形。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好在目前除了女主,其他几位似乎还是符合人设的,没什么大问题。

本来姜沅都只当大家都是书中角色,按照书里描述的应对就行。但现在她意识到了,这毕竟不是在看小说,这些天她接触的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她得正视起来,在自己的影响下,光女主都有这么大变化,更何况其他人,说不定故事不会按照既定发展轨迹走。

这也证明,自己不一定会死!但还是不能大意,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再回看这一天下来,不但没解决什么问题,谜团还越来越多了!说不定自己知道的剧情到现在都没多少有参考价值了…

唉难,太难了!

"啊啊啊!"姜沅抱着那金丝绣花牡丹枕,把头埋在里面闷声大喊,发泄一通,望着帐顶长舒一口气,心情算是好多了。

"不想了..."她自言自语,"自己再怎么样好歹还是个公主,总比穿成能被随意碾死的宫女强一点。"姜沅安慰着自己,虽然现在身边的每个人可能都想害她吧…

又拍拍脸颊给自己打气:"现在养精蓄锐才是正经的,额头上的伤也快好了。明日可是要去会会那奸商裴景的..."

睡觉!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枝头,将斑驳的树影投在窗纸上。那摇曳的影子,就像在榻上熟睡着的姜沅心里乱成一团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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