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下所有女使均是一愣。
李柔倒是不意外。
耶律真通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明知道让这些姑娘把衣服脱了比杀了她们更难受，却还是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她们舍弃羞耻心。
这样才能更好的被驯化。
果然，女使们开始窃窃私语，听到她们在小声讨论，耶律真通眉间皱起。
“怎么？”他细细把玩着手里桃枝，冷然瞥向殿下的女使。“你们不愿？”
他一身白衣，明明是纯洁的白，此时却像地狱无边的血，令人害怕。
有几位经不住事的女使已软下身。
“我愿意。”
就在这时，殿下有道温柔女声开口，众人不禁望去，连耶律真通眼底有兴起玩味。
李柔有些讶异。
她看向说话的薛紫楹——她此时正在解下身上衣衫，如此直接让众女使都为之惊愕。
不一会儿，她已褪下身上所有衣衫，如玉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耶律真通来了兴致。
薛紫楹看向他，柔声道。“桃花。”
“桃花？”耶律真通目光毫不忌惮，他悠悠欣赏起薛紫楹。“你的资质，堪得桃花。”
薛紫楹柔顺低头。“谢谢巡游大人。”
“你过来。”耶律真通像招狗一样，朝薛紫楹招了招手。“让我好好看看你。”
既定事实不可变。
李柔就这么看着薛紫楹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到耶律真通面前，蹲坐在他身侧。
耶律真通依旧凌然高傲，他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女子，瞧她低眉顺眼，心底起了波澜。他轻佻的抚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只一瞬，他方寸荡漾——
她长得漂亮，但都比不得她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这么深亮、令人着迷。
耶律真通不禁瞧的有些痴了。
“桃花，你这双眼睛很合我意。”
“大人喜欢就好。”薛紫楹抬眼看向他。
可就在那一刹那——
“去死！”
一声怒喝响彻大殿。
李柔率先注意到，方才引众女使进来的那名青衣娘子双眼赤红，发疯的朝那里扑去。
她去势疾快，在场之人根本没想到，也想不到她能对耶律真通动手，竟一时愣住！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紫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耶律真通，自己迎了上去。
匕首眼见就要刺入她胸前！
倏地，那耶律真通长臂横来，一把拉过桃花，随手丢出手里桃枝，竟硬生生的打落女人手里那把匕首，并贯穿她纤细的手腕。
再一招，女人便如断线的风筝般，整个人被打的往后直飞，最后撞倒在大殿柱子上。
他出招起止皆在瞬息之间。
李柔怔住。五年前的耶律真通，怎么和五年后差距那么大？
这场动静起的太快，止的太快，以至于守在殿外的人根本都未察觉。女使们从未料想会出现这种局面，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事还未了，耶律真通恍若鬼魅，瞬时闪现在女人面前，目光触及她被桃花枝贯穿的手腕时，便对她刚刚的行为了然于心。
“你吃了蛊？”
“为了杀我。”不是疑问。
耶律真通抬眸。“我待你不好？”
女人看向殿内的女使，目光停留在薛紫楹身上，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
李柔觉得那眼神太过复杂。
“待我好？你待我好，就是让我掠夺我的姓，我的名，让我成为日月神山的桃花？”
“你待我好，就是把我献给那些畜生让他们糟践吗？你待我好，就是这般糟践我还不够，还不让我随姐姐去死，甚至留我到现在，两年了，两年了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我这两年间，无时无刻不活在地狱里，我看着你就想起那日，姐姐是怎么在我面前死的！那些女孩又是怎么被你毒哑的！”
耶律真通面色冷了下来。
“这些女孩恐怕不知道，自己会被你献给什么人吧？”女人凄惨一笑，她朝殿下的女使看了过来，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女使们听。“这里没有日月神，也没有所谓的神迹，有的只是两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们只会欺弱凌女，只会把你们送到那些畜生床上任他们玩弄，由此来获得财富权势。你们被利用完了之后，就会被毒哑，变成服侍女使们的青衣女！”
“这就是日月神山的真相，是这位左巡游的真面目！”
女人字字震耳，句句掷地。
微微敛目，耶律真通却不恼怒。
“说完了吗？”
女人朝耶律真通那里望了一眼，缓缓闭上了眼。“杀了我吧。”
“杀你？”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白衣忽而一笑。“我为什么要杀你？”
接着，耶律真通看回女人，道。“我要谢谢你，对她们说了这些话。反正到了神祝那天，她们就会知道，现在知道也好，见识到你的下场之后，我想她们……”
耶律真通唇角微勾，看了一下殿下众女。
“应该会更听话吧？”
“你——！”
“来人。”他轻声召唤。
“在。”
两个青衣大汉从暗处现身。
“把她抬下去，好生照顾。”耶律真通转身，意味深长的笑笑。“让她尽快好起来。”
“是。”
那两个青衣大汉抱着女人很快离开。
“她真的好笨，真以为我会看重什么桃花的吗哈哈哈哈哈哈……”白衣捂着肚子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殿内格外响亮。
无人敢问。
这个耶律真通，竟是如此轻蔑人命。
笑了一会，耶律真通才止住笑意。他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接着，他不悦看了一眼殿下的女使，冷淡的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女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敢动。
“还不下去？”白衣男人冷然又一问。
见状，女使立马转身离开。
李柔又不能动，只能和薛紫楹一起待在殿内。这时，薛紫楹轻柔喊了一声。
“大人。”
“你以为我救你，是看中你了？”耶律真通笑着，他伸出手来，不轻不重拍着她的脸。
“在我眼底，你们并无区别。”
他指了指殿下散落的白色衣衫。
“拿上衣服，滚。”
薛紫楹脸色霎白，双眸涌有水意，却也只能忍住。“谢大人。”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向殿下，随便套了内衫，便仓皇离开。
李柔觉得耶律真通真的该死。
但，她也不能真的动手。
薛紫楹走后，她不得不跟上。
回楼路上，青衣女使倒是什么都没问，便领着她们回到楼里。一进楼，她点了几个人的姓名，那几个姑娘不明所以的站出来，李柔注意到这几位正是方才在殿窃窃私语的那几位。
青衣女使朝身后的小娘子道。
“去，把她们衣服全扒了。”
那几位姑娘脸色惨白，其中一位更是惊惧开口：“掌事姑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多嘴。”青衣女使冷然瞥向她，又指示道。“再掌她十巴掌，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青衣小娘子听令，先掌了说话姑娘十巴掌，再扒了那几个白衣姑娘的衣裳，让其罗神跪在大堂里。那几个姑娘倒不说话了，只哭着哀求，其他人当下就起了怜悯之心。
“我早说了，要听从左巡游的话，你们既然不听，那就接受惩罚。”青衣女使面色依旧冷漠，她瞥向其他人，道：“如果你们要为她们说话，我不介意也扒了你们，让你们跪在这里反思下为什么会这样。”
其他人噤声不言，也不看那几个姑娘。
“正好，我和你们好好讲讲这里的规矩。”青衣女使道。“这里的规矩很简单，只有一条。那就是进到日月神山，你们就要听左右两位巡游的话，无论他们让你做什么。”
“记着，是无论做什么。”青衣女使目光巡视众女，道。“无论是比今日更过分的要求也好，你们要做的只有服从。不服从的人，就是今天她们的下场。”她指了指那几位。
“扒光衣服，只是最基本的惩罚手段，我还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你们不信尽管来试。不用想着自杀保全什么清白之身。”顿下，青衣女使道。“我保证，若你们敢自杀，你和你们家人很快就能在地下见面。”
众女为之一惊，青衣女使拿出手册，道。“我看过你们的记录，你们的家人要么老残、要么弱小，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他们见阎王不是什么难事。”
“知道的就上去休息吧。明日，我会来看你们的。”甩下这句话，青衣女使离开。
大堂里仍跪着那几人。
没人敢对那几个人说话。
薛紫楹也没说什么，她老实上楼。李柔也跟着回房。房间里，青衣女正在帮薛紫楹收拾房间，见她回来，很是开心给她比划。
“谢谢你。”虽然青衣女没有名字，薛紫楹仍开口感谢。
回房后不久，薛紫楹就脱下了那套白色外衣，房间交给青衣女收拾，她起步走到窗前。
李柔隐约听到她在说话。
“三。”
“二。”
“一。”
最后一声落下，楼里便响起数道啜泣声。
李柔看到薛紫楹流了泪。
但，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