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大殿里霎时鸦雀无声。

一直没说话的凤璟此刻开了口:“验身确实不妥,若验明无误,此举便是伤了两国体面……”

“那你说怎么办?”凤峥打断凤璟的话,“大哥,你这么帮他,难道是收了他的好处?”

“闭嘴!”凤翎低喝着止住了凤峥,才对着凤璟缓声道,“大哥说得虽然有理,但是如今要知道沈斌的话是真是假,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凤璟闭口不言,却另有几名大臣站了出来,都在附和凤翎的话。

宁绾心视线一一扫过那些大臣,“你们想验身可以,但若验明无误,你们又当如何?”

凤峥不耐烦道:“验就验,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宁绾心缓步到了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一双眼睛,“若我并非女子,今日受此大辱,我要齐王殿下当着诸位大人和凤国陛下的面亲自向我赔礼道歉,齐王敢不敢答应?”

“我有什么不敢的?”凤峥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衣服。

凤璟大跨一步拦在他们中间,阻拦道:“即便是要验,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凤峥眼睛一瞪,又要跟他吵,却听永安帝道:“惠王所言有理。阿福,你带质子去后殿。”

宁绾心于是去了后殿,在福公公的注视下解了腰带。

大殿上,凤翎将沈元书从地上扶起来,轻声安慰:“舅舅先起来,等查明了假质子的身份,表哥就能大仇得报了。”

他那天就看出了沈斌对宁国质子志在必得,只是没想到这其中会藏着这样的秘密。

想来沈斌是看破了这个假质子的身份,想在赵雍回国之前跟假质子好好戏耍,所以约对方去了瑶台。本以为即将迎来一场风月,却没想到会是那样的下场。

只是,这个假质子到底是怎么杀的沈斌,却又是一个谜。

罢了,等一会儿再好好逼问假质子就是了。

凤翎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耐心等待着,终于看到福公公从内殿出来,快步去了永安帝身边,低声跟永安帝汇报着结果。

他不知道福公公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永安帝的神色颇有些惊异。

凤峥没他这么好的耐心,急道:“父皇,现在可以将那个假质子赐死了吧?我要绞死她为沈大人报仇!”

本以为此言会得到永安帝的大力赞赏,却被永安帝瞪了一眼。

凤峥有些不明所以,凤翎却已经看出来了什么,问道:“父皇,不知结果为何?”

永安帝默了默,才道:“沈斌所言不真。”

“不可能!”凤峥吼道,“沈斌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宁国这个质子是女人扮的,他就是看破了才会……”

福公公道:“齐王殿下,质子真的是男子,殿下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后殿看看。”

凤峥当然不信,甚至来不及请示永安帝,撩起衣摆就往后殿去,凤翎和沈元书问过永安帝之后也跟了上去。

后殿里,宁国质子只穿了一层单衣负手立在窗前,似乎是在等着他们。

凤峥依旧不信,几个大跨步上前去撕扯他的衣服,可将衣服前襟撕开了,确实和福公公所言一致。

“怎……怎么会这样?”凤峥喃喃道。

沈斌不可能有错的。

宁国质子将他一把推开,穿好自己的衣服,大步出了后殿。

百官看着宁绾心神色自若地从后殿出来,又见凤峥等三人俱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大半:沈斌信上所说果然荒诞无稽。

宁绾心向永安帝拜了一拜,“我已经验过身了,请凤国陛下还我清白。”

永安帝脸色十分难看,敷衍道:“今日之事让质子受了委屈,朕不该轻信他人所言……”

凤峥见永安帝居然和宁绾心说了软话,当即喝道:“即便他不是女子,那沈斌的死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凤璟道:“仵作验过,沈斌死于溺水,他落水时宁国质子已经回了枫林别苑。四弟,你别胡乱攀咬。”

凤峥:“我胡乱攀咬?他昨夜和沈斌在瑶台见面,瑶台的人可以证明他们发生了冲突,谁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杀了沈斌?”

凤翎:“父皇,四弟所言字字属实,瑶台的伙计已经在殿外,他可以做证,质子昨夜和沈斌确实有过冲突。”

沈斌是沈元书的独子,又是沈贵妃的侄子,他的死确实要彻查,永安帝于是让瑶台的伙计进殿做证。

小伙计初次进宫面圣,十分紧张,哪怕是低着头也被门槛绊了一跤,跌跌撞撞才到了大殿上,也不敢乱看,跪下就磕头三呼万岁。

永安帝:“昨夜在瑶台伺候沈斌的人是你?”

伙计不敢抬头,颤颤巍巍道:“是……是小人。”

永安帝:“沈斌都见过谁?”

伙计:“除了我们楼里的人歌舞伎,就只有一位戴着面具的公子去找过沈公子,但是没多久就和沈公子先后脚走了。之后小人去收拾竹字号,见里面桌椅翻倒,显然是发生过争执的。”

凤峥:“你好好看看,昨夜去见沈斌的人可在这大殿上?”

伙计这才大着胆子抬头,视线一一扫过殿上的人,等看到宁绾心,他赶紧又低下了头,指着她道:“就是这位公子,他戴着面具,小人记得。”

凤峥像是抓到了宁绾心什么把柄,问她:“说吧,你昨夜和沈斌在瑶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绾心没看凤峥,反而是去看沈元书,“沈相要我实话实说吗?”

沈斌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元书心知肚明,最近沈斌茶饭不思,也跟他提起过几次宁国质子的事,他已经猜到了沈斌约宁绾心去瑶台是为了什么。

但毕竟是个他国的质子,玩了也就玩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哪怕此时听到宁绾心的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道:“当然要实话实说!我要知道我儿子死之前发生了什么!”

“好啊,既然沈相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宁绾心嘴角轻轻扯了扯,又对着龙椅上的永安帝拜了拜,这才开口,“陛下,昨夜沈斌邀我去瑶台,是要轻薄我。”

她说得太义正严词,没有丝毫羞愧,让大殿上的人都十分意外,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异常。

宁绾心视而不见,续道:“我自然是不从的,他便出言威胁,说沈相位高权重,他的姑姑又是陛下宠妃,即便是要了我的命,宁国也无可奈何,我因此才和他起了冲突,之后就不欢而散。他曾经放言,若我不从,必定让我受尽侮辱而死,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荒诞幼稚的方式来污蔑我,甚至将宁国也牵扯进来。”

说着,她甚至笑出了声,往沈元书看过去,“沈相真是好家教。”

沈元书老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只能又对着永安帝跪下,“陛下,斌儿不是这样的人,他……”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凤璟却已朗声道:“永安十九年八月,沈斌看上了一名商户的女儿,将其骗到家中□□,商户到顺天府告状,当晚他断了一根手指,第二天就去撤销了诉状。永安二十年五月,沈斌在南风馆导致一名小倌身死,给了二十两纹银平息。永安二十年十月,沈斌……”

“惠王殿下!”沈元书实在听不下去,高声道,“斌儿已经不在了,你还要这么污蔑他?”

“是不是污蔑,沈相自己心里清楚。”凤璟对着永安帝道,“父皇,儿臣说这些并不是要对沈斌落井下石,只是想证明沈斌其身不正,质子所言并非为虚。”

沈元书:“你又怎知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凤璟:“宁承玺一国皇子,若非真有其事,他怎会用这种不光彩的事来攀诬沈斌?”

沈元书被噎住,只能去看永安帝,“陛下……”

他本是想求永安帝做主,却听永安帝道:“朕体谅丞相丧子之痛,丞相先回去好好操办沈斌的丧事吧,丧事未完之前,不用急着上朝。”

沈元书的话被堵了回去,知道永安帝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纠缠,只能先告退。

凤峥不忿道:“父皇,难道沈斌之死就那么算了?”

宁绾心:“我已经说过了,沈斌之死和我无关。倒是齐王殿下,您什么时候跟我道歉?”

凤峥:“道什么歉?”

宁绾心:“我们刚刚说好了,若我并非女子,齐王殿下要当众向我道歉。难道堂堂凤国皇子也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举?”

听到前面半句,凤峥还想反驳,可是听到后面半句,他又不敢说反驳的话,生怕丢了凤国皇室的脸,便只能去看永安帝,却见永安帝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怒意,似乎是在怪他过于冲动,让皇室蒙羞。

他紧抿着唇,又去看凤翎,见凤翎微微点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宁绾心一拱手,“是我错怪你了。”

他这态度实在敷衍,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宁绾心,宁绾心本想说不作数,龙椅上的永安帝却开了口:“质子今日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

宁绾心不好拂了永安帝的面子,只好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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