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骁所说的反击是在三日后,这时,宋必群借受封之名觐见天雍帝,定南王的人马也在之后进军了都城。太子跟他们一处,他暗中将自己的兵力调往皇宫,他们将在不日之后发动政变,而谢谙城也奉了赫连骁的旨意秘密将自己的人马混进他们的人马里。
六月末,山中的气候愈发炎热起来,伴随着阵阵蝉鸣,寺里又来了几个借宿的人。
高侑终于来到了广寒寺,他以江湖郎中的身份借住在寺里秘密同赫连骁见面。赫连骁有病在身,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
“那老夫就先给公子号上一脉。”
梅清佯装出去打水,屋子里只剩下赫连骁和高侑两人,高侑适才给他行礼却被赫连骁拉了起来。
“高将军不必多礼,这回是骁麻烦将军了。”
来意已明,高侑尚有疑问:“那老夫如何将人马调往京中呢?城里和皇宫都被他们包围了,我们的人马也不好直接进去啊。”
“这个将军放心,骁已经安排好了。南魏近日有商队入城,到时候你只需将人乔装成商人就行了,其他的事就由骁来解决。”
南魏和齐虽然跟襄国有过节,但各国之间并不阻碍商队的来往。太子的政变尚未爆发没有理由封城,只要在此之前将商队引进城里就成。晏子乾已经协助他截住了南魏的商队,到时候只要以他们的人马易之那么进军襄都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老夫就先引部分人进去,留些人驻扎在城外,到时候太子逃脱时也能让他束手就擒。”
这么多年行军打仗,高侑还是积攒不少经验的,赫连骁也和想的一样,城里城外都是兵,太子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两人默契的商议之后高侑很快去掉派人手了,青衡半夜又溜到他这里来,赫连骁却暗自有了一个想法。
“你明日就回戚王府去,待在府中不要出来。”
“为什么?”青衡以为他又要离开自己了,于是,抱着他死活不撒手,“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为什么要赶我回去?”
她好不容易相处几天,她才不要离开他。
“乖,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有些事我们要速战速决。”
青衡依他的意思回到了戚王府,王府闭门好多天,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刚放下包裹荆绮绮就冲了进来。
“他呢?你找到他了吗?”
青衡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表情失魂落魄地,“没有,我找不到他。”
荆绮绮闻言仰天大笑后亦痛楚地离去了。青衡趴在桌子上,胸中舒了口气。
“是你叫我骗人的,这回可不怪我。”
赫连骁叫她回来就是要为了演一场戏,他要太子相信他已经离开人世了。不仅青衡回来待命,就连府里的人都要待命,入夜,他们将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太子得知赫连骁死讯的时候正和应梵优哉游哉地坐在茶楼里喝茶,应梵成功进京后这里就成了他和太子会面之处。应梵对此事将信将疑,来人却报:“属下们特意去王府看过了,那尸体是赫连骁的没错,连胸口的刀疤都分毫不差,不会有误的。”
太子冷哼一声:“他以前让那个傻子顶着张人皮冒充他,现在也会找个死人用同样的方法代替他。你确定你看清了?怕是和我一样,也是假死的吧。”
那探子匍匐在地:“属下揭了他的脸,丝毫没有粘连的痕迹。王府的人已经将死讯报告给宫里了,现在整个戚王府都在着手丧事!”
应梵闻言眉眼一挑,“他的那个王妃呢?她反应如何?”
“昭和公主自赫连骁失踪后就一直闷在屋子里,属下见到她时她已神情呆滞,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毫无精气,所以属下猜想,赫连骁的死怕是真的。”
太子的心微恙,稍稍被皱了丝波澜,他冷声道:“你且再去打探消息,给本太子盯紧了,有什么蛛丝马迹立即呈上来。”
“是!”那探子走了几步,又回头拱手,“属下还有一事请奏。”
“报!”
“荆姑娘,她也在戚王府里!”
太子猝然将手中的杯子扔出去,“滚出去!”
那探子吓得赶紧逃出去,应梵不甚在意:“一个女人而已值得殿下这么在意吗?”
“普通的女人就算了,她…居然敢欺骗本太子!”他咬牙切齿道,“敢欺骗本太子,本太子也要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他是在前不久才知道荆绮绮是赫连骁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他本来对她心生哀怜想要好好珍惜她,没想到一腔情意的背后居然是这种惊天的背叛。他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她,没有到她却躲进了戚王府,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过她了,他一定要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他对狠恶地对应梵说:“甭管那野杂种真死假死了,这次,我们一定要逮住原青衡!你叫宋必群也动手,到时候我们要来个一箭双雕。”
戚王出殡的日子襄都城跟一月前一样白花漫天、全城缟素。青衡坐在灵车前方,木讷地抱着怀里的牌位,身后跟着的荆绮绮也像失了魂一样神情恍惚。长街被官兵们拦成了一条道,百姓们纷纷跪在两侧哭着送行。
灵车不久行到了城南,这是一片茂盛青葱的树林,在它对面的高山上,是襄国的皇陵所在,行至此处,他们尚要接受一系列丧礼。
青衡在此时下了车,和众人一样她也需跪在地上受礼。
太监才将手中的圣旨打开,林中响起一阵马蹄之声,数百道剑光向他们袭来。侍卫们随即将众人拦在身后,林子里呼天抢地惊叫不绝。双方纠缠之际,对方却扔了无数火炮。
滚滚白烟中,整片竹林陷入恐慌,等烟全都散了,却发现青衡和荆绮绮不见了。
她们二人是被挟持到了皇宫,翊德宫里,等二人被人泼醒时才发现太子和郑皇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太子上前就踹了荆绮绮一脚,然后蹲下捏住她的下巴,“敢欺骗本太子?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本太子今日就要好好处置你!”
荆绮绮接连被踹了好几脚,青衡看的惊心动魄,她冲他们喊道:“赫连勋,你不是人!你有种就冲着我来!”
郑皇后拔起头上的簪子就往青衡头上戳,“要不是留你这条贱命还有点用,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青衡瞬间咬住她的手,唇齿间沾满了血,“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开石盘吗?别做梦了!你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那把宝剑!”
她其实觉得太子好笑,直到现在他还执迷不悟!要不是时机未到,她真想告诉他们那个传说是假的!赫连骁全都告诉她了,她真不明白太子为何这般执着,一个谎言而已,他居然拿它当真!
太子转瞬将她踹到地上,然后踩上她的背仔仔细细厉道:“敢跟本太子作对!你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等本太子登上皇位,别说你了,就连赫连骁那个野杂种本太子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他假死本太子不知道吗?哼!别开玩笑了,本太子跟他斗了多少年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那你还中计!”
“中计是为了引你出来,王府戒备森严本太子才不会笨到到那里劫人!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们一并上钩,不是更好吗?”
“卑鄙!”躺在地上的荆绮绮啐他一口,“你以为你的阴谋能得逞吗?哈哈,真是异想……”
郑皇后狠狠扇了她两巴掌:“你这条贱命,本宫可留不得!”
她抽出刀子欲杀荆绮绮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太子和郑皇后惊得面面相觑,照理说这个时候宋必群应该挟持他了,他怎么可能还能到这里来?
郑皇后瞥了太子一眼,“先带她们藏起来!”
太子听后就将二人拎到了屏风后,这时候,大门正好被推开。
“儿啊!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啊!”
郑皇后又装疯卖傻地扑到天雍帝的怀中,天雍帝迎住她,略显心疼道:“皇后,是朕啊是朕啊!”
郑皇后眼底闪过厉色,佯装神志不清地摸上他的脸,两只眼里尽是渴望:“不!你骗我你骗我……你是勋儿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随行的太监立即将她拉起,天雍帝叹了口气,“也罢,这样活着受罪倒不如早些赔勋儿去!”他柔声问皇后:“你不是要见他吗?朕就让你去见他好吗?”他迅速板起脸,“来人,将鸩酒呈上来,即刻就送皇后上路!”
“不要!”
郑皇后看到太监将毒酒递来,惊恐地想要将它推开,她的哭号声传到翊德宫里,可宫里没有人出来救她。太监们将酒强行灌到嘴里,她全数吐了出来,等她挣扎着扑到天雍帝的怀里时,天雍帝却从袖底抽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正好刺中她的腹部。
“这么多的荣华富贵了你还是太知足!看来朕应该好好责罚你,免得你到阎王那里领不上罚!”
午后的天空,头顶的云簇集在一起,它们的颜色深沉不一随时变出更诡异的形状。翊德宫外疏影横斜,同那具尸身一样,静谧得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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