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罗跪在地上,细葱般的指甲深深剜进肉里:“太子还真是处心积虑,既找了制药师制酝秋碧?为何还要芊罗去找?太子的两步棋走的还真是周密啊!”
她早就知道太子勋已秘密派制药师制酝秋碧,可他还是叫她去偷,他这般滴水不漏的心思难怪会顺风顺水地走到今天,天下之人看来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被说中了心思,太子勋反而冷哼道:“那是本太子在给你机会,成全你想活的心思。”
“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芊罗轻叹一口气,心中无限酸楚,她最后仍抱有期翼地问他:“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太子还会不会对芊罗下毒呢?”
茶楼对面的欢声笑语声不绝,与这里的气氛形成极大的反差。久久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芊罗自嘲地笑了笑,可这笑,却比哭还要苦涩。
太子勋紧握双拳直到指节发白:“你也不明白…我自始至终都没对你下过毒。”
“我”的谦称,无可奈何的语气,太子勋匆匆下了茶楼。芊罗望着外面碧蓝的天,一滴泪终于落在了地板上。阳春三月,莺歌燕舞,一切好像从原点开始,一切又好像终于原点。
竹韵将刚刚在茶楼看到的情况禀报给蓝衣男子,男子蹙着眉站在桃花树下手中反复掂量着那根素雅木簪,半晌,一片桃花落在他的手上,他轻轻地将它镶在簪子的镂空处然后拿起举在了日光下。
“公子,太子捉了王妃,要是咱们再不动手,他估计就要实行他的计划了。”
萧璞尧闻声摘去刚刚的花瓣将簪子重新覆在手上:“怎么?你很担心?”
面前这条城河清澈见底,河的对岸有孩童在玩耍。萧璞尧将目光烙在那几个小孩身上,表情冷淡乃至冷漠。
竹韵斗胆说道:“公子明明就很关心王妃,为何当日要任凭她被抓走?太子和郑皇后都是奸诈之人,王妃在他们手上恐怕很难……”
“竹韵!”她还没说完萧璞尧就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我对你太纵容了你说话越来越挑战我的底线了?很多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想你也应该有自知之明。”
“是。”竹韵讪讪地闭了嘴。
萧璞尧将簪子收到袖口里,竹韵倾刻汇报了查探到的事。
“荆姑娘的毒已经解了,太子现在不准任何人接近她。另外,晏二当家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江涣正联合庄凌远准备一举歼灭松平寨,二当家的意思是问您要不要做个正当防卫?”
江涣虽拿青蘅当朋友可失去挚爱更令他痛心。他终于采纳端落晚的建议了,不仅将事情原委告诉给将军府更是想打着朝廷名义集结人马剿灭松平寨。爱情的力量是可怕的,江涣早已陷入了这魔瘴的爱情之中。
反观萧璞尧,并没什么大的变化,他镇定地问竹韵:“齐国的人马还有多久到达襄都?”
竹韵奇怪他的无动于衷,但也只能有问必答:“大概还需三日,三日后的下午就能到皇宫了。”
萧璞尧掐指勾唇道:“三日?绰绰有余了!”
总之,他这副欣喜的样子竹韵是很久没见到了。霎时,风化桃雨红妆艳艳,对面的孩童还在,她站在那棵桃树下,却早已看不见身旁的蓝影。
青蘅翌日中午在饥饿中醒来,第二次了,她第二次琅铛入狱。说之前罪有应得也就罢了,偏偏这次还是被人诬陷的,士可忍孰不可忍,她抓着铁栏杆大喊几声后却听到周围传来的都是女子的声音。
“别喊了,省省力气吧,这里不像邢部大牢一日三餐都能供上,你还是坐下来歇息会吧,晚上就有饭吃了。”
皇后太奇怪了吧,怎么会把她押到这个地方?这里空间狭小很多人被关在一起,只有她一个人被关一间,难道这也要分特殊待遇?
刚刚那个说话的是对面的妙龄女子,她身旁还错错落落地坐着几个人,那些人盯着她看,她们大多年纪轻轻。
青蘅将头挤在栏杆间呵呵笑道:“几位姐姐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像都是女人……”
那边有个人嗤笑:“连这里都不知道,看来你是新到宫里当差的。这是宫里关押犯错宫女的地方,每天都要不少人被送到这里,等主子哪天心情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宫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青蘅匪夷所思道:“不是有宗人府吗?怎么会把人关在这里?”
刚刚回答的人笑的更大声了:“宗人府成天处理不少案子还来不及哪有闲空处理我们这些人?所以皇后娘娘才奏请陛下另设一间牢房处理我们。”
“那太监之类的怎么没被关进来?”她记得上次那个小顺子不是被抓到大牢里面去的嘛。
“哼!阉人!嬷嬷们可不会对付他们!”
这句话让青蘅听得毛骨悚然,这里该不会是要叫嬷嬷们滥用私邢吧!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怎么说她也是堂堂一个王妃,杀人这种事肯定要让宗人府过问的吧。想到这里一种可怕的念头接踵而来,只有一个可能,皇后不想让人知道她被关在何处,她对她另有企图。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的嬷嬷要按罪大小处罚哦!”
都说最毒妇人心,皇后表面名声在外,想不到这么蛇蝎心肠,滥用私邢,亏她想的出来。
“哦,得罪了赵婕妤就被关到这里来了!”谁叫她看赵妋不爽,就暂时再败坏她的名声好了。
有个小宫女缩缩肩,看来她真的是因为赵婕妤被关到这里的。
“她啊,得罪她的话恐怕要被关的久一点,接下来嬷嬷们可要好好‘照顾’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反抗哦。”一人说完,另外几个人都跟着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青蘅怒嘴,觉得她们都很可恶。
“照顾”总是来的如此之快啊,当晚她吃过晚饭后就被一个老嬷嬷带出去了,她本来还想办法怎样跨过第一道难关时,那个嬷嬷竟什么也没做。她把她带到湖上的一处凉亭后就甩手走了,晚上凉风嗖嗖的她对着水面看,水面显出光亮后她着实吓了一跳。
“谢大人,你怎么来了?”
她转过身,谢谙城正穿着侍卫的衣裳,他手中的灯笼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谢谙城不太懂得如何展开话题,他把该说的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买通了人,你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我们。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接下来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叫刚刚那个嬷嬷传给我。现在我还不知道皇后的目的,没有办法替你翻供,但你放心,我谢谙城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清白之人蒙冤。”
青蘅心里生出一股温暖,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谢谙城出现了,他不仅替她办妥了事情,还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她觉得很感动,当下红了眼眶。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没杀人,要是我真杀了她怎么办?”风催化了眼泪的流逝,青蘅感觉脸颊凉凉的,幸好是晚上,不然她脸上的痕迹要被谢谙城看得清清楚楚。
谢谙城如实回答:“那个宫女虽死于匕首,却不是一般匕首,而是一种波浪状匕首。先皇在世时,扶城慕容家打造了两把这样的匕首,后来礼部方侍郎将它们全都上贡给了朝廷。陛下将其中一把赏给了镇国将军庄凌远,另一把则赏给了我爹。如今,这两把匕首正好好地保存在他们手里,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怀疑当时慕容家打造了三把匕首,还有一把藏在人间?”他没说完青蘅就明白了,除非出现第三把匕首否则根本没有可能割出那样的形状。
谢谙城点头思索:“其实我也在想会不会有人偷了它们或者模仿那匕首做了另外一把……后来想想其实根本没有那种可能,庄凌远那把一直随身佩戴,我爹那把他把它给了我。至于模仿更是天方夜谭,慕容家铸剑天下无双,如今家族败落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偷师它的技艺?”
“也许,他们家还有后人……”青蘅不禁大胆揣测,只有这样一切才说的通。慕容家打造了三把但只拿出两把上贡,把另一把留给子孙也不无道理。
谢谙城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是有后人,不过不是正统的后人,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媳妇。当年‘文字狱’案断送了整个慕容家,但却没连累到尚在出嫁路上的新娘。那新娘从云国嫁来,也许慕容家出了这样的事后她也没有颜面回去所以一直留在了这里。我想,我该从她查起。”
谢谙城如此神速这么快就查到了遗漏之人,看来他查明真相是指日可待。青蘅对他的景仰之情更甚,她之前误会他这么久真是良心不安啊。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准备放弃了。”戚王府到现在没有动静青蘅真的要绝望了,回想起萧璞尧抱起荆绮绮的瞬间,她心上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狠狠痛剜着,一刀一刀直将它剜地千疮百孔。她可以忘记他不承认时的冷酷模样,却无法忘记他当时抱荆绮绮的紧张以及埋怨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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