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左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
长在眼尾正下方,特别美。
当时打碎梅花瓶的时候,与公子第一次打上照面的时候,
廖皖就一直盯着那颗泪痣看…
真是的,连痣都那么会长,
公子果然是从天上来的仙子,不是凡人。
确实,那颗痣的存在让公子本就脱尘绝世的容貌更加惊艳了。
廖皖凝望着他,凝望着那个“恰到好处”的“瑕疵”。
心里难以平静…
心中的某一处魂魄似乎被那个小小的黑点给彻底钩了去。
让廖皖的心中永远有了那一方耀眼的明日。
廖皖刚想到明日,就听到身边的公子突然说了话,
也这么提到了“明日”,与她不谋而合了。
只不过说的是一句,
“明日还有吗?这样的点心。”
景篥问道,突然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转过头,
望着正偷偷盯着他看的,廖皖这么说道。
虽然肚子已经饱得连放下半块糕点的位置都没有了,
但是味蕾却仍然感觉意犹未尽……
想要每天都吃到。
廖皖吓了一跳…赶紧把眼睛闭上,坐了起来。
然后把头埋进蜷曲着的双腿之间,不再看他。
脸颊红得滚烫…
一会儿也才冒出一句:
“公子若是喜欢,奴婢便日日做给公子吃。”
“你还会做别的糕点吗?要是一直吃这个,好像很快就会腻了……”
虽然很好吃,也还想吃,但是一想到整个春天都要吃这个,景篥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奴婢没有什么长处,就是对于制作糕点非常精通,世间的花种类繁多,每一种花香气和滋味都不相同,公子放心,奴婢会换着花样给您做的。”
“您若是一种吃够了,便告诉我,明日便是全新的……”
“真的?没想到你除了身怀异能,医好了我的顽疾,还会做糕点……真令人惊喜!”
“你做得很好,我想要好好送你一份礼物,你有什么心愿吗?”
公子也突然盘着腿坐起来,很认真地望着她这么说道。
有她在身边,
真是捡到宝了,
不但能够实时治愈自己身上的不舒服,
竟然还能够做出自己很喜欢吃的点心!
景篥心中对廖皖充满了感激,
方方面面都是(其实也就是治病和做糕点这两方面)
总觉得如何报答都是不够的。
所以,他很期待她的心愿,也希望自己也能帮上她点儿了不起的忙。
廖皖也就低着脑袋,不去看他,真的想了想,
说道:“景将军已经给了足够的封赏,让廖皖全家瞬间飞黄腾达,宫里人人羡慕的,奴婢已经很是感激,不需要什么赏赐,若说真要有什么心愿的话,就是希望公子不要嫌弃奴婢粗笨,让奴婢能够一直留在公子身边侍奉,就足够了。”
“所以我的心愿就是,让奴婢一直留在景府,一直贴身侍奉公子吧!”
“这就是奴婢一生的愿望。”
景篥听了廖皖的“真心话”,(廖皖,引号表示强调!)
心里反倒有些不悦,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心愿?
哪有人的愿望是要给人做一辈子奴婢的!
要是真是如此,反而就是自己又要欠她一份人情了,
于是抱怨道;
“这算是什么愿望呀!总觉得我倒是又要麻烦你了。”
“公子,您不懂,这就是奴婢一生的愿望,若公子答应了,奴婢此生别无他愿,会幸福一辈子的。
奴婢往后余生都听公子差遣。”
廖皖说完,站起来,跪下来,朝着公子磕了一个头。
“幸福?为奴婢哪来的幸福?”公子刚想再这么问一句。
但是看到廖皖眨巴着眼睛,满脸的笑意,像是真的很幸福的样子,就闭了嘴。
而且特别真诚,似乎那便就是她的愿望了。
于是赶紧拉她一起站起来,
说道:“那…你高兴就好,随你吧……”
他不愿再刨根问底,让她立刻说出个让他满意的足够分量的愿望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要是她不愿意在这里待着的,有了什么想法…
到时候,我便也可以成全她…
不知为何,廖皖刚刚的话其实让公子的心震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这个余生的承诺太厚重了吧。
“真的!那太好了,不许改了!可否请公子立一份字据!若公子日后反悔了,廖皖也可有个凭证。”
廖皖见公子答应了,心里很是高兴。虽然已经是一件早就和景将军敲定了的事情,
但是那句“自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的话还是从公子嘴巴里亲口说出才最妥帖!
“呃……行吧,你救了本公子的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是,你要是干得不怎好么办?”
“东家还不能辞退伙计啦?”
公子这么说,其实是想要旁敲侧击地劝谏廖皖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毕竟她厨艺很好,又有那样的“才能”,定能大有一番作为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实在是可惜!
可是廖皖根本就不想要大作为,她觉得她此生只要能守护好公子就足够了。
廖皖依然神情坚定,像是铁了心就只要做奴婢一般,
对于自己的劝谏也是充耳不闻,
他也只好应了她的这份心意。
拿起一支看起来似乎就比一般毛笔重了不少的很精致的笔,公子开始写字。
那支笔确实也特别,要比一般的毛笔重上好几倍,一开始觉得拿起来很吃力,很不好用,
写出来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手也没一会儿就酸了…
但是父亲告诉他,等到他有一日可以很轻松地驾驭这支笔的时候,
就是他能够很轻松写出一手好字的时候。
于是从小时候开始,他就用这样的笔写字。
也确实,在那些笔的加持下,景公子很快的练就了一手苍劲有力的笔法!
现在拿起来也是十分轻松。
不过,等到他写完了那份承诺,把笔顺手给廖皖的时候,廖皖差点儿都没拿住。
(公子果然并非一般人,她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仅景篥适用的方法,请谨慎参考!)
“我景篥许诺廖皖,今生今世,只要她愿意便可一辈子留在我景府,有我景府一日,便有她一日。 景篥亲书,日月可鉴。”
“怎么不写做奴婢呀?”廖皖看了字据…这般疑问道。
“谁要你做我奴婢!我可不希望你和他们一样只会说嗯,是,好的!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朋友……”
”你是救过我命的恩人呀…我对你怎么好都是不够的…”
“朋友…公子使不得……公子地位尊贵,奴婢……奴婢……不配……”
“怎么不配… 怎么又跪下来了!最烦你们这种样子,除了弯腰就是跪!能不能站直了!”
“能!”廖皖赶紧站起来挺直腰板。
“呃…你把眼睛闭上……”
“是… ”
“不许睁开哦!”
“是!”
公子大病初愈,兴致正望,
又见廖皖如今模样似乎是还少了点什么,于是便想捉弄她一番。
毛笔画在脸上,虽然很痒,湿湿的,很是难受,
但是看着公子无比认真的表情……
如此近距离地看他,更好看了…
她舍不得打扰他的雅兴…
只是暗暗埋怨自己的脸怎么这么小,让他的创作空间变得很有限,导致他很快就画完了,
景篥也感叹廖皖的脸怎么这么小,自己的脸一直都被别人夸赞说小,
甚至在某次奇怪的“比脸”大会上,自己都成功拔得了头筹,比女子的脸还要小上几圈…
可是廖皖的脸竟然仔细看来,其实也和自己差不多大…
景篥在廖皖两侧脸颊上各划了三笔,在她的鼻子中央点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在她的额间画了一朵花,在她的眉心点了一颗痣…
下巴…廖皖的下巴比较尖,也比较短,
创作空间…太小了…就算了吧…
真是的,还有…很多想画的呢!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和廖皖在一起很多时候,都莫名得很有趣。
这般过程虽然挺难受的,但是廖皖动都没动。
好让公子安心作画。
她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也被余小姐这么画过几次…
她当时用的那种墨水可难洗掉了…
不知道公子用的这种是不是…
不过,万一洗不掉也没关系!
(后来发现,很好洗掉!清水一冲就行了!!余小姐不知道当时使用了什么,自己把脸上的皮都要错掉了,才勉强洗掉一点点,洗了好几个小时才可以见人!而且不像公子,好像把自己画的很可爱,余小姐则把自己画成了“鬼”)
景篥拿起一面镜子对着她,“你看…怎么样……”
话未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最近几日来,他总是莫名地觉得很开心,
并不是因为捉弄她,而是因为,
真的,活着,太美好了!
他不自觉地每时每刻都满心喜悦,
他要把那些眉头紧锁的日子通通用笑容弥补上。
“公子画得真好……”望着镜中“已经不成样子的自己”廖皖说道。
“那你就不许擦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但是那一天廖皖真的就这样以这副样子过了一天。
别人都嘲笑他,认为是她办错了事,被主子惩罚了,
而她知道,这其实是她的奖赏,她默默惦记了他十三年的奖赏。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廖皖也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应。
哪怕是这样的一个回应,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对,并没有心满意足……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