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退回去,既然章阳给你添妆,收着就是了。”姬昀在她耳旁道。
“那妾可收下了啊。要是章阳来找妾,妾可要都推到陛下身上,妾一个深闺妇人可什么都不懂。”徐玉容笑道,“让章阳大姐姐去寻陛下去。”
“那就让章阳来找朕吧。”姬昀道,“朕都给雀奴挡着。”
徐玉容被姬昀抱在怀里,她看不到姬昀的神色,只有姬昀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徐玉容同姬昀相识多年了,近年来姬昀一直是这副如玉君子的模样。但自从那场梦点醒徐玉容之后,徐玉容总认为姬昀是装的。
整个姬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可称君子的人。
姬家人来日史书工笔,也必是一句,大齐姬姓帝王,性格狠辣。
“章阳真是栽在驸马身上了,居然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徐玉容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道,“谁能想到,章阳居然会为一个男人如此行事。”
“章阳以前还教导妾,‘切莫给别人花钱,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出身富贵的女子,更应当注意。一个人身上的财运是有定数的,给别人花了,自己的就没了’”
“谁能想到,章阳现在为救夫婿,连嫁妆都掏出来了。”
“若是朕如驸马一般遭难了,雀奴会为了救朕四处奔走吗?嗯?”
“啊?”徐玉容愣住了,姬昀怎么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这让人怎么回答。
徐玉容腹诽道,你是天子,是帝王,这世间还能有让你遭难的人?若是你遭难了,我还能好好地活着吗?
“陛下英武不凡,天降神威。陛下怎么会遭难呢?”徐玉容对姬昀的这个问题很是无语,忍了忍,才婉言笑道,“若是陛下遭难了?妾难道还能保全?”
“是吗?”姬昀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在徐玉容耳旁响起。
“朕有些伤心呢。”姬昀虽然语调温柔,但徐玉容总感觉这声音阴恻恻的。
“那,那雀奴把自己的家当全拿出来救表兄好了。”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又不可能真有这么一天,徐玉容无所谓得说些好听的话。
“表兄是我的夫婿,雀奴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会把表兄救出来的。”
“那雀奴可要记住了。”姬昀收紧了手臂,在徐玉容的颈侧轻咬。
姬昀前世真的是条狗吧,怎么这么爱咬人。
中午又同姬昀胡闹一阵,耽误了清点库房的时候。待到夕阳透过椒房殿大殿门,照入正堂中,徐玉容还未清点完。
现下左右无人,徐玉容歪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翻着记册。
看着自己的家当,徐玉容还是很欢喜的。
徐玉容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自己并非多喜欢金玉珠宝的人,但也不是能过苦日子的人。
徐玉容现在的闲适慵懒的生活是建立在富贵之上的。因为足够有权势,所以可以尽情追寻自己真正喜欢的,不用附和其他人。
徐玉容一向是以自己舒适为主,参加宴会时,一贯不管长安如今时兴什么,徐玉容只穿自己喜欢的。
自前几年,吴地进贡了轻容纱之后,徐玉容夏时只穿轻容纱制成的衣裳。这种布料轻便,透气,无花纹和刺绣。
徐玉容硬是从轻容纱还未时兴,穿到长安城中轻容纱过气。
反正无人敢言她穿的衣裳有何不足之处。
“可以不喜欢钱财,不能没有钱财啊。”
这头徐玉容正一页一页地翻着记册,外头来报裕阳公主到了。
裕阳公主是姬昀的妹妹姬暇,虽然先帝身子骨不好,二十二岁就去,但生育能力显然没有问题。
先帝共有五子,二女三子。除了两个公主和姬昀外,其他两个皇子早到藩地就藩去了。现在还在未央宫中的只有姬昀和裕阳公主。
徐玉容和姬昀大姐章阳公主不算多熟,但和裕阳公主熟悉许多。
裕阳公主比徐玉容小五岁。徐玉容以前曾像带着家中的妹妹一样,带着裕阳一起玩过。
“我现在是叫你皇后娘娘?还是嫂嫂?还是表姐啊?”裕阳公主还未坐下便开始了,“成婚之后感觉怎么样?”
“……”徐玉容扶额道,“等你和傅家子成婚后你就知道了。”
“干嘛提那个书呆子。”
徐玉容看她一副头疼的样子,笑道:“现在都不能提,你将来可怎么跟他成婚啊。”
裕阳公主的母亲是世家女,是先帝育有子嗣的妃嫔中家世最好的一个。
杨妃娘家青阳杨氏,耕读传家,是传闻中族谱都好几大本的世家,几代人,代代有才子高官。
待裕阳稍长大,杨妃便找太皇太后求了恩典许给同杨家有通家之好的青州傅家。
青州傅家也是盘踞一藩的根底深厚的世家,族中子弟青年才俊不少。
“我可听说,傅家宗子诗书礼易无一不通,在人才济济的傅家也是一等一的。我们裕阳怎么就不喜欢呢?”徐玉容既和裕阳熟悉,说话也随意许多。
“你们一个个夫婿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怎么到我就是个相貌平平的书呆子啊。”裕阳对着徐玉容道,“要是皇兄相貌平平,只怕你早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求她老人家收回成命了。还在这里说我。”
裕阳气恼得很,她身边只有大姐和徐玉容两个熟悉些的姐妹,夫婿都是满长安有名的美男子,只有她要嫁给书呆子。
“他在青州寄信来给我,只会写些圣人言。”
“唉,只怕我将来是要和大姑母一样过日子了。”
裕阳的大姑母便是徐玉容的母亲姬俪。
徐玉容看着她唉声叹气的模样,心中暗叹道,只怕裕阳是过不了母亲的日子,昌德侯族中势力衰微,傅家可是青州一霸。
杨太妃是打着让公主嫁进傅家的主意的,将来,裕阳能不能住公主府还未可知呢。
“你今日来,总不能是来找我抱怨你的未婚夫婿来的吧?”
“皇后娘娘真是聪慧万分。长安城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听说唱得可好了。”裕阳拉着她的手道,“和宫里那些只会排忠臣孝子戏码的不同,听闻他们最近一出戏是《红禾娘子》。”
“红禾娘子在外闯荡,成为天下第一女富商的故事。”
“我想出宫去看看。没有手令,我出不去。”
徐玉容皱了皱眉道:“你真是出去听戏的?你什么时候爱听戏了?”
徐玉容盯着她。
她对这位表妹的性子,十分熟悉。她可一点不爱看书听戏。
“好吧好吧,长安第一公子阙经艺公子回京城了。我想去看看。传闻阙经艺貌比潘安,我还没见过。而且我也好久没出宫去玩了。”裕阳抱怨道。
“嫂嫂,你以前在宫外住,见过阙公子吗?他真如传闻中所说,如天人下凡一般?”
“曾见过几面。不过是凡人相貌。”
阙经艺回来了?徐玉容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嫂嫂,让我出宫去玩吧。只此一次。”
“好吧。”徐玉容让婢女去了一枚手令给裕阳,“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答应的。”
徐玉容看在幼时的情分上,勉强答应了。毕竟裕阳出宫次数多了,姬昀同太皇太后也会察觉到的。
“嫂嫂,皇兄对你好吗?会不会像那个呆子一样,只会说些圣人曾曰过。”达成了目的,裕阳心情好多了,也有心情同徐玉容闲话家常。
“嗯。”徐玉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陛下是个正常的男子。”
徐玉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形容姬昀是如何对自己的。
他现在对我很好,但我总觉得他会杀了我?
“嫂嫂,你不觉得,皇兄很奇怪吗?”裕阳忽然凑近了,对徐玉容低声道,“皇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皇兄总是很淡然。”
“若我是皇兄,我当夜宿花柳,这世上没人拦得住我。我要在宫外疯狂潇洒。”裕阳笑道,“什么傅氏宗子,我看都不看一眼。”
徐玉容笑道:“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话同你皇兄说,你还想出宫去?”
“那我不说了。”裕阳公主说道。
待到裕阳走后,徐玉容回想起刚刚裕阳公主提到阙经艺回长安了。
阙经艺时年二十四,是阙尚书第三子。自幼以三岁能吟诗,五岁即可写文,生得一副神仙相貌。
以前长安城有言,经艺公子不负名字,既熟读经书,又擅六艺。
徐玉容对阙经艺的过往如此熟悉,自然不是因为仰慕阙经艺的才华。而是徐玉容同阙经艺相看过。
自姬昀十五岁起,太皇太后同朝臣便在不断地同朝臣商议,皇后的人选。太皇太后当然是希望是徐玉容,高丞相同六部尚书中非太皇太后一脉的自是不同意。
高丞相几次在朝上指责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几次落败,魏国公主担心同姬昀婚事不成,耽误了徐玉容的亲事,私下里还在替相看其他人家。
其中阙经艺是魏国公主同徐玉容最满意的人选。
徐玉容想,若是自己没能嫁给姬昀也许会嫁给阙经艺吧。
月圆之夜,当漫天的云雾,遮盖住月亮。
徐玉容在梦中也不安稳,眼前是昏暗的景象,只有烛火在夜色中摇曳。
耳边是沉沉的脚步声。
“你等朕死了想纳谁进你的后苑呢?雀奴来给朕说说啊。”
姬昀盯着她,语调平缓,似在闲话家常,手却掐在徐玉容脖颈之上。
徐玉容感觉脖颈之上的手越收越紧。
“我,我。”
见她喘不过气来,姬昀终于松开了手。
见徐玉容久久没有回答,姬昀吻在她的侧颈,轻轻舔舐,上面还有刚刚未消散的红痕。
徐玉容感受到颈侧温热的触感。
“有我还不够吗?雀奴为什么总是那么贪心呢?有我就够了啊。”
“你要永远在我身边。永远这么乖顺。”
“为什么今天要看向阙经艺呢?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徐玉容感觉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双手,越来越紧。
“嘶——”
姬昀在她颈侧狠咬一口。
“疼就要记住啊。以后只许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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