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

陈隅忙得像新修了两个学位。

他一直陪祁颂待在家里,除了陪他就是自学一些心理学的书,不然就是在跟心理医生求教,再不然还是跟心理医生求教。

一个是原先的心理医生,一个是因为有其他预约病人不能及时回复的第一位心理医生推荐给他的,俗称两班倒。

还有营养师。

酆都的播放节奏很快,一天两集,两周就结束了。

祁颂除了开播前发布会没有出现在任何宣发场合,粉丝虽然已经对接安抚,但剧粉和一部分粉丝尤其是新粉并不买账。

抓着这波节奏,很多家都下了黑稿。

【祁颂这是没拿奖给观众甩脸子吗?】

【酆都播完这么多意难平,祁颂就发几条官方花絮照售后?这很难评。】

【见过拿奖飘的没见过不拿奖飘的,祁颂以前虽然也长时间不营业过,但剧播期间他都是很敬业的吧?你们知道陪看直播间主演不在,其他人还要一起夸祁颂,这有多诡异吗?】

【别人是不让配角上桌,你们酆都是直接把主菜端走?祁颂咖位是升无可升了吗我请问?看不起电视剧粉去电影圈混。】

【众所周知,祁颂不敢,怕票房打脸。】

【新粉哭了,祁颂好高冷的媚粉方式。】

【就我一个人觉得祁颂最近几年越来越没有灵气了吗?感觉全靠天赋撑着,本人也有种商品感,离神可能不近,但离活人是很远了。】

田希舆控做得很好,酆都播出期间工作室一直有放拍摄期的花絮和物料,各个平台宣传也很积极主动。

但祁颂本人没有出镜实时配合宣发这也确实是事实,辩无可辩,只能往“关注艺人作品”上引导。

田希把情况汇报给陈隅,她问:“祁颂的情况好些了吗?”这都已经又快二十天过去了,“他总不能一直不跟人交流吧?”

现在是下午三点,祁颂在房间睡觉。

从医院回家以后,陈隅就搬到了主卧。

起初他发现祁颂居然可以不靠药物睡超过八个小时,觉得这是好事,但慢慢的,祁颂白天睡觉的时间也增多了。

祁颂每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陈隅身边若有似无地暗示要他陪自己去躺一会。

睡眠过多也是睡眠障碍的典型表现,相比于从前他的睡眠状态,说不上哪个更糟糕。

但心理医生说,他有这样的转变一定是有原因的。

结合其他表现,尤其是祁颂拒绝和除陈隅以外的其他人沟通这一点,他显然并不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况且陈隅和祁颂之间所谓的“沟通”,大多只是简单的社交回应。

祁颂全无例外地给所有人划了条拒绝的线,陈隅的那条划得也很明显,祁颂并不就任何稍深的认知层面的想法向他倾诉。

比如:祁颂会和他说晚安,会告诉他吃完这些东西想不想吐,但从来没有提过发布会那天发生了什么,陈隅要问,他也只是沉默。

生物节律失衡,清醒时疲惫感不减反增,很容易引发恶性循环,这是表像,医生说深层原因很有可能是祁颂对某种情绪或者痛苦的回避。

【按您的描述,他的阻抗意愿非常强烈,会特意隐瞒情况,当前最重要的,要先确定他是否有自残自杀倾向。】

【他需要尽快接受系统治疗,我指的是经过专业评估后的抗抑郁抗焦虑药物治疗,药物能帮助他调解情绪。】

病人拒绝沟通,更别提接受用药,心理医生能提供的帮助很有限。

“病程”“阻抗”“自残自杀倾向”

这些词在陈隅的眼前和祁颂渐渐关联起来,寰星那天他猜测的是最不好的情况,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祁颂之前表现得还算正常,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陈隅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是有侥幸心理的。

陈隅有时候看着乖乖吃饭睡觉的祁颂,再想到他颤着手跟自己说他做不到时的痛苦,甚至会有一闪而过的念头,不然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陪他待在这个小房子里。

创造一个对于祁颂而言,世界除自己即陈隅的环境,一个陈隅能掌控的绝对安全的环境。

但他不能,这是不对的。

“陈隅。”田希见他很久没答,稍扬声提醒,“你有听到我说话吗?我想了解一下祁颂最近的情况。”

“不太好。”陈隅压着声音道。

“其实我建议你强制把他带去医院,当然我说的不是你一个人,是我们。”田希很理性,“一个生病但是不想去医院的病人难道就可以不去医院了吗?那要家属做什么呢?你希望他好就应该做最有利于他的决定,不是吗?”

“我会考虑的。”陈隅回她。

“好。”从祁颂胃出血那天,陈隅的表现一直在田希意料之外,单看目前陈隅如何对待祁颂,田希暂且放下了那些对还未发生情况的偏见,“我认为应该告知他的父母,最近我也咨询了一些人查了一些资料,家人的社会支持很重要。”

田希当然看得出陈隅对家人的不喜。

除了祁愿在身边,田希带了他五年,没见过他主动提起家人,也没见过他回家过年,但不排除解铃环需系铃人的可能。

“先等等。”这次陈隅拒绝了。

“好,那先这样。”田希尊重他的想法,但不会将祁颂全权交付给他,她得时时关注着。

打完这通电话,陈隅轻轻推开卧室门,躺在祁颂身边抱着他。

祁颂迷糊中感觉到了,去搂他的腰。

遮光窗帘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屋内一片黑暗,祁颂有些分不清日夜,“几点了?”

“下午三点二十分。”陈隅把他的被子稍微往下拉了拉,露出下巴和脖颈,“我好想你。”

“嗯?”祁颂睡眼惺忪,思维有点跟不上他,“你出门了?”

陈隅笑,“如果你说的是卧室门的话。”

祁颂偏头打了个哈欠,“这话很做作。”

“这话很真实。”陈隅和他对视,“我现在抱着你,但不妨碍我还是很想你。”

祁颂抬眼,点了点头,有点阴阳怪气,很缓很缓地讲,“烂俗台词。”

“是有一点。”陈隅认可,拍了拍他的后背,半撒娇道:“我去切水果,想你陪我。”

“可以。”

陈隅下床,祁颂坐起身,陈隅先一步单手把人将床上抱起,平稳地放在地毯上。

祁颂一惊,站直之后还在发懵,他拍了下陈隅的手臂,“你别把我当女生!我男的!”

“男的怎么了?”陈隅看他有点窘迫又有点害羞的样子,觉得可爱,带他去穿拖鞋,“行,我下次注意,下次公主抱。”

“你真是……”祁颂咬牙切齿。

“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个好玩的事。”陈隅把人逗炸毛,又连忙哄,“你还记得你带我回家那天吗?你问我是不是暗恋你。”

“所以?”祁颂挑眉问。

陈隅说:“我跟你说我铁直,我这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gay呢,结果上次司离生日,我发小让我给他介绍男朋友,全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反正谭畅性向是公开的,充当下哥们和喜欢的人聊天素材应该没问题。

“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想象了下陈隅那个呆子画面,祁颂唇间扬起几分弧度。

陈隅现在想来纯是自己粗神经,他带着祁颂去挑水果,“其实我以前还好奇来着,青春期的时候,我哥耳提面命和我说让我洁身自好,说很多人别看表面风光霁月,私生活乱得要死。

然后我当时还多关注了一段我几个发小,想着他们要是有变坏的征兆,我怎么也得提醒提醒,实在不行就及时止损不要这个朋友了,结果他们都挺正经。”

陈隅又继续说:“后来我进圈,我们全家人尤其是我姐耳提面命,说圈里乱,敢不学好就打断我的腿,然后……然后我并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这很好。”祁颂有些欣慰,“你被保护得很好。”陈隅能养成这么好的性子,一定是在很多爱里长大的。

陈隅点头,重复他的话,“是,我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没有物质烦忧,父母恩爱,有哥哥姐姐在,他甚至不需要承担家里的责任,可以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让他很多想法做很多事过于天真理想。

以至于错过了祁颂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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