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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云麓湾。
陈隅名下所属的那套顶层大平层里,祁愿签好字,带着祁业、于思蕴、周锋他们赶到。
这套公寓没人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很多家私崭新没拆封,都盖着白布。
陈隅搬了把椅子坐着,正对面是盖着白布的黑色沙发。
“隅哥。”祁愿开口打破了沉默。
“去沙发上坐。”陈隅视线一抬,招待客人般开口。
祁业他们一头雾水,但在此气氛下又不得不听他的。
他们在酒店待了两三个月,有人看着,哪里都不能去,但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便以为陈隅只是给他们个教训。
现在突然被叫到这里来,也以为就是个结束,他们已经想好了,周锋的事一直没爆出来,看来祁颂对他们也是有几分看重的。
终归是一家人。
白布被收起,尘埃漫天。
他们四人坐在沙发上,祁愿坐在祁业旁边,周锋坐在于思蕴那边。
“那个……隅哥。”周锋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打个招呼,“谢谢你没让戴震东把那些东西发出去。”
“不用谢。”
周锋尴尬扯了抹笑,有种跟哥夫说话的感觉。
“你之前说……”陈隅看向于思蕴,“祁颂姥姥生病,你离婚分钱救她,是吗?”
于思蕴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但点了点头:“对。”
“这么看来于女士算得上孝顺。”陈隅扯了抹笑,评价道:“不过既然是这样,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和祁先生也早就离婚了,也对,祁愿那个时候都快十岁了,所以你们离婚,祁颂跟着谁?”
“呃……”提到这个,于思蕴有些无奈,“算是跟着我吧。”
“是跟着我姥姥姥爷。”周锋给她补充,“我小时候就没见过颂哥。”
陈隅冷笑了声,看向祁愿,“那我猜……你不会也没见过吧?”
祁愿知道他在生气,但也只能如实答:“我是在我妈跑了以后,才知道有这个哥哥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一直从心底里对祁颂又感恩又觉得亏欠,自己生病亲生母亲抛之不顾,可素未谋面的哥哥提供了她治病的钱,而本应该也属于祁颂的父爱全部被她不公平地独占了。
祁颂长得那么好看,演技那么好,但是却那么忙,她没什么能给祁颂的,只想待在他身边尽可能多照顾他一些。
做了助理以后,看到祁颂不爱惜身体,她总是会自责,觉得让祁颂过早接触社会有自己的一份责任,祁颂失去了很多少年时代应有的美好。
“所以你们两个只负责给祁颂抚养费?”陈隅问坐在中间的两人。
这个问题得到的是沉默,也就是说连抚养费都没有。
祁愿比祁颂小六岁,那么祁颂五岁时他们就离婚了,一直到十五岁,没有抚养费,也没有照顾过。
陈隅往后靠了下,撑着椅背,指着面前的两个人扬声问:“你们当年为什么不来找我要钱给亲人治病?是知道问陌生人要钱要不到吗?!你们这么对祁颂,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祁业被他吓了个激灵:“他是我儿子,是我生的!他有能力帮!”
陈隅起身,朝着他胸口狠狠一脚:“我滚你妈的能力!”
祁业吃痛捂着胸,整个沙发都往后移了一截,于思蕴也吓得跳了起来。
祁愿伸手去拦他,“隅哥!别!”祁愿主要担心陈隅做什么影响到自己。
不过陈隅只动了这一下,之后没再打也没再踹,他俯身死死捏住祁业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
“都是为了女儿,你可真是慈父心肠啊,想必你对祁颂也一样吧。”他手上的劲儿越来越重,祁业整个人五官被他挤在一起,“嗯?十年不闻不问,应该也是无可奈何,对吧?”
“对……”祁业下巴吃痛,胸口也痛,努力从嘴里挤出这个字。
陈隅嫌他恶心,把他的头甩到一边,抽了张纸巾仔细擦拭每一处碰过他的地方,点评道:“太好了,我也觉得你应该是无可奈何。”
祁业松了口气。
可松到一半,门铃响了,他松下的气又提了起来。
陈隅擦拭的动作一顿,偏头问周锋,“可以去帮我开个门吗?”
“可……可以。”周锋已经镇在原地不敢说话了,踉跄着起身去开门。
然后……然后他就看到,外面的人竟然是戴震东。
戴震东看到他也愣了瞬,不过很快掩下去,推门进来了,见到祁业于思蕴也没正眼瞧他们,把侧边的沙发椅白布揭开,坐下了。
“陈总这里还挺热闹。”戴震东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告知恒盛陈总邀请他到这里。
他一想猜到大概率是陈隅,不过无论是谁,这一趟他非来不可。
陈隅将团皱的纸巾扔到他脚边,“比不上戴总私生活热闹。”
戴震东也不在意他这不痛不痒的讽刺,只说:“陈总有话直说吧,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不急。”陈隅看向他,“我做事讲究公平,戴总得先让我知道当年你跟我爱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他们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年近五十,现如今面对面坐着聊祁颂。
戴震东觉得陈隅这一句“我爱人”让这场对峙显得异常滑稽。
小少爷还在中二期,陈家人竟然都这么放任不管。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我戴某人自问还算的上光明磊落,私事上也讲求个你情我愿。”戴震东看向祁业于思蕴,“当年,如果没记错,我和你们讲的是如果祁颂来了,给你们十万,如果真成了,再给你们九十万。”戴震东烦道:“人是送过来了,但他砸破我的脑袋,事没成,我也没跟你们要回那十万,真真算得上是仁义守信,不是吗?”
“是。”祁业给他作证,“戴老板人真的不错,当年我们让小颂……也是因为提前和戴老板沟通过,这事其实到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小愿治病就是用的这个钱,不管怎么说,戴老板算是帮了我们祁家,要不然那天在医院见到戴总,我们也不会同意小锋……”
“爸!”周锋打断他,“你别说了……”
“陈总你看。”戴震东朝他摊了摊手,“这做生意讲求你来我往,我十几年前对祁颂做的事,可远远抵不上你两个月前对我做的那些。”他转了个话风又道:“不过终究是我有错在先,今天说开,就当我卖恒盛一个面子,互相抵消了,你觉得如何?”
陈隅没答,问他,“你拍过祁颂吗?”
“啊?”戴震东想到他说的东西,“事都没成,也没拍什么,就个他躺床上的视频,衣服都没脱,那和他躺床上拍睡觉戏没区别。”
陈隅眸色一沉:“那就是有拍?”
“我回去找,找到发给你,然后把东西删掉,这总成了吧。”戴震东觉得他还真是上心,思虑得这么周全。
“当然要销毁……”陈隅抬眸看他,“不过在销毁之前,戴总还得先做件事。”
“……什么事?”戴震东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担心……”陈隅扫了眼沙发上所有的人,“一件对在座诸位而言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众人皆面面相觑。
陈隅起身,往后走了两步,从架子上拿过一直在摄像模式的摄像机。
他会录像,也在戴震东预料之内。
不过那些话里面一半是跟祁颂有关,一半严重程度都不及现在网上流传的自己那些黑料,虱子多了不怕痒,况且陈隅不会放出去的。
陈隅当然不会做这么简单的事,他只是想录下来,留着,等哪天祁颂想看了,拿给他看。
陈隅很认真地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三脚架,架在正对沙发的位置,离他们很近,把所有人都框在画面里。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细致从容,仿佛是在布置机位准备访谈的工作人员。
做完这一切,他又坐回椅子上,就在摄像机的后面,他说:“周锋,你有视频在戴总手里,戴总要发,你不愿意,这位于女士把家人看的这么重,能为了给母亲治病离婚,想必更不愿意儿子的视频传出去,是吗?”
于思蕴立马接话,“当然,那些东西真发出去,小锋的一辈子就毁了。”
“可戴总要是不发。”陈隅压着她的声音道:“我不太满意啊。”
周锋懵了,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他急着求陈隅,“隅哥,别啊,这里真没我什么事,我没对祁颂做任何事,顶多就是缠着他要他带我进圈,可他也没同意啊!”
“急什么?”陈隅又看向祁业,“祁先生对女儿不错,却不怎么关心儿子,不过没关系,作为小辈我可以转述给你,祁颂生病了,请你像当年救你女儿把不得已对他做的那些事场景重现,再不得已一次。”
祁愿瞪大了眼,她好像知道陈隅要做什么了。
“怕什么?”陈隅看她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是一瞬间感受到祁颂当年的心情了吗?他当年根本不认识你都要被逼着做不想做的事,你和你哥认识十年,做他助理贴身相处两年,都不愿意吗?还是你一秒钟都不怀疑就知道你这位父亲祁先生会同意?”陈隅告诉祁愿,“记住此刻的感受,他只会比你难受一万倍。”
“不过,我还没那么变态。”陈隅话锋一转,看周锋和祁愿,嘲讽道:“看在两位当年都不认识祁颂的份上,再看在两位慈父慈母的份上,我想了想,想出一个大家肯定都能接受的方案。
就请这位于女士为了保护儿子清白这个不得已的苦衷,请这位祁先生像当年一样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一样无可奈何地、把自己送上戴总这位经过你们认证的、光明磊落的、好人的床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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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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