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领地。”
“为了部落。”
“领地是我们的!”
“撕碎他们,为了沼泽地!沼泽地……”
“饿啊!吃掉她,吃掉她……”
“对,要吃掉她,成为她……”
“成为她!”
“勇敢点,你可以的,你才是婆娑的阿呐,杀了她!”
“快!”
“快杀了她!”
滚开!什么东西在说话!
慌忙之中,好像一脚踏空。
强烈而真实的失重感让温塔丽猛地睁开了眼睛,耳边缥缈又阴沉的细语顷刻消失,眼前一片漆黑,她脚下空无一物,好像是悬浮状态,又好像在下沉。
她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洞?
好奇怪,这是哪里?刚才她在做什么?
温塔丽摁了摁太阳穴,记忆有些混乱,她连前一秒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出于习惯她往右前方摸了下,那是床头柜的位置,她的手机固定会放在床头柜的左下角,方便她抬手就能够到。
但这次她摸了个空,就好像床头柜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温塔丽又想了一遍,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重复思考这个问题,出于习惯她又伸出了手,往右前方寻找手机。
先摸到的是**的床头柜,有些凉,但并不十分凉,手机就在床头柜上,不会有例外的,但温塔丽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手机。
好奇怪。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温塔丽突然又回到了这个问题,她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循环的怪圈,但她揉了揉眼睛。
太黑了,这次她没有摸手机,她企图开灯。
需要一点光,证明她不是在梦里。
等等!梦里?
温塔丽痛苦地抱住了头。
刚才她在做什么?
想起来了,她刚才在吃水饺。
温塔丽突然跳出了这个循环。
城市灯光璀璨,就算停电也不会黑得如此彻底,这里怎么会那么黑?
温塔丽往餐厅的开关处飘去,她的每一步都无法落到实处。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更奇怪了:她踩不到地面!就好像一只游走的灵魂。
刚才耳边的声音说什么了?
领地是什么,部落又是什么?婆娑的阿呐?
是隔壁邻居在打游戏吗?这个小区的隔音确实不太好。
温塔丽抬起手,她碰到了墙壁,跟着感觉寻找开关,如果是停电了找到开关也没有意义。
但她必须找到开关。
掌心碰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手感不太好,有些凉,有些粘稠,还有些挠手,温塔丽骤然缩回手,她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就连嗅觉都迟钝了,她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那么味觉呢?她伸出舌头跃跃欲试。
疯了!万一真是什么腐烂的死物呢?温塔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可是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死物?不对,她不是吃水饺噎死了吗?
终于绕回来了,她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踩到了实处,然后惊愕地睁开了眼睛,这次是真的睁开了眼睛。
面前,密布石壁的眼睛齐刷刷地眨了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醒了,她醒了。”
那句话就像天外来音,细长、尖锐又嘶哑、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漩涡飞速转动起来。
哈!烦不烦?
温塔丽抬手捂住了额头,顺带把眼睛也一起遮住了,藏在身后的一只手迅速催发出荆棘藤。
“吃了她!吃了她!”眼前的眼睛忽然大吼大叫,黏糊成一片阴影的地方根本找不出正常的嘴巴和声带,只有眼睛在旋转,那感觉还有些气急败坏。
异形会说话?不奇怪了,亡灵岛的鸟都会说话。
触手飞快地延伸而来,温塔丽“啪”的抽响鞭子,一下,两下,触手绕上了她的藤条,挣扎不过,果断放弃,催发新的一条出来,狠狠鞭打出去。
极短暂的空隙时间,温塔丽匆忙转头看,他们三个大活人呢?
靠!
温塔丽也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她怕是还在精神漩涡里,那她刚才抽上去的那些鞭子是抽了谁?
触手眼看着就飞过来了,反击还是不反击?
没时间考虑太多,抽一鞭子又死不了,她给触手串起来可就一命呜呼了,温塔丽猛地又是一鞭子抽出去,她一个翻身跳到行李包边,摸出弹弓摸到石头。
“砰!”
石头狠狠地打中了眼睛,即将戳爆她眼球的触手消失的同时,背后的漩涡也消失了,恶臭的汁水喷溅,那只丑陋的眼睛紧紧闭上。
她的准头终于练出来了,温塔丽找到据点,又摸到石头发射过去。
准头是有的,但是速度太慢了。
小孩子过家家的弹弓太鸡肋了,温塔丽扔掉弹弓,直接抓了一把石头,胳膊一甩扔出去。
很好,一个没中?
藤条慌慌张张地抽出去,还是这个武器更趁手,就是不容易避开触手直接打爆后面的眼睛。
她忙着对付异形,根本没有功夫思考怎么破开这诡异的精神漩涡,当然,前提是这真的是精神漩涡的话?
温塔丽不敢去想如果这不是在精神漩涡,那消失的凤阎、韩晋和鹫兔都去了哪里。
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不过毛骨没有悚太久,心和肉也没功夫一直跳,她好像陷入了某种古怪的循环游戏,眼前的触手有永生设定,可以加生命值,只有她不停抽动藤条的手隐隐酸痛,速度慢了下来。
温塔丽预感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活活耗死。
异形不是想吃掉她吗?
那如果她放任它吃掉呢?
温塔丽毫无理由只是很突然地想赌一把,她攥着藤条的手松开,把武器丢了出去,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夹杂着血腥和苦药味的疾风杀气腾腾地呼啸而过,一股强气流从身上生生穿过,温塔丽缓慢地睁开眼睛。
好像结束了?
她完全不懂这个设定,但丝毫不妨碍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韩晋跪在她的腿边,抱着那颗断掉的鸟头,他将脸贴在血淋淋的鸟头上,模样十分亲昵。
温塔丽不敢想他的精神漩涡里都有什么玩意儿,她看不下去了,忍着恶心把那颗脑袋抢出来,丢了出去。
脑袋在地上滚了滚,淌出了一摊夹着血丝的肉色的粘稠液体。
定睛一看,那液体还在蠕动?
哕!
神踏马液体,那搅缠在一起的,全是丝状的类似铁线虫一类的长虫。
温塔丽有了一种马上剁手的冲动,韩晋还陷在梦里。
她弯腰下去,扶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叫他名字。
韩晋毫无反应,温塔丽再抬起头环顾四周,凤阎站在岩石上,那模样很像是要往悬崖下跳,另一位状态更糟糕,他在拿头撞石壁。
“……”
“啪!”
温塔丽直接赏了韩晋一耳光,不管他醒不醒,转身放出藤条缠绕着凤阎,把他拉回来,又以同样的手法也赏了他一耳光。
“砰!砰!砰!”
鹫兔还在拿头撞墙,这声音诡异至极,就像是夜半三更鬼敲门,不敲开誓不罢休。
韩晋晃了晃脑袋,揉着太阳穴跌跌撞撞站起身:“什么情况?”
温塔丽朝撞墙的鹫兔努了努嘴,皱眉说:“你先把那家伙弄醒。”
她抓着凤阎的胳膊,掰正他的下巴叫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呈现出一种完全涣散飘忽的状态,里面的光泽凝固了,像一潭死水。
温塔丽皱着眉:“凤阎?”
凤阎无动于衷,温塔丽又叫了一遍。
话音还未落,他的目光陡然聚焦,淡金色的眼眸刹时变成了血淋淋的猩红色,是什么?痛楚还是惊愕?亦或是都有,那双赤红的眼睛盯着她像是盯着什么可怕的怪物,胳膊胸膛的肌肉一震,不但把缠绕在身上的藤蔓生生挣断,还伸出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属实是打了温塔丽一个措手不及,她被掐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怪的是凤阎明明是想杀她的眼神,却又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在用力,但又不敢真的用力,他一直咬牙克制着,那力度不足以致死。
他不能杀她?不敢杀她?还是舍不得杀她?
如果他真的动了杀心,以他的力量,温塔丽不会有思考这些的时间。
如果他完全被控制了,在精神漩涡里,操纵者不会担心他们会同归于尽。
韩晋那边已经把鹫兔弄醒了,两人看这边情况不对马上扑过来,合力将发狂的凤阎擒拿。
“凤阎!清醒一点。”韩晋用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大喊,“她是塔丽啊!”
鹫兔也来掰他的手,那只手并没有真的用力,所以轻而易举就被掰开了。
温塔丽喘出一口气,嗓子干哑得咳了一声。
鹫兔转身就甩了凤阎一耳光,温塔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这是趁机报复。
凤阎被那个力度十足的巴掌打得懵逼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垂着眸,长长的金色睫毛一动不动,但那双眼眸在茫然和沉默中慢慢褪去了猩红的颜色,他缓缓抬起眼皮看向温塔丽。
鹫兔抬腿就想踢过去,被韩晋拦住了,他张牙舞爪暴躁地大喊:“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你差点把塔丽掐——”
韩晋捂住了他的嘴巴。
凤阎抿紧着唇,抬起自己发抖的手,张皇失措地盯着看。
温塔丽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你看到什么了?”
凤阎摇了摇头。
温塔丽说:“你看见我了对不对?”
凤阎:“……”
温塔丽又说:“我在干什么?”
凤阎似乎很难拒绝回答她的提问,他眨了下眼睛,颤抖又小声地说:“你在吃……”
“吃?”温塔丽皱起眉毛,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癞蛤蟆转世?戳一下跳一下?她问,“吃什么?”
“没什么。”凤阎避开她的目光,单方面终结了话题,“都是幻觉。”
温塔丽:“……”
凤阎不肯说,说实话她也不太想听了,她扭头看了眼滚在一边的那只挤满寄生虫的鸟头,回想起韩晋抱着它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模样。
她不会在吃那颗鸟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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