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收到宴霁的消息的时候,商时序戴着安全帽站在祁氏郊区的工地里,身后跟着一队工程师。

商时序亲自前来,在场的人都战战兢兢,除了祁总本人之外,这位商总助算是公司里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大人物,要是被查出什么问题,就不是丢工作这么简单的了。

可惜这位向来没什么表情,他们仔细察言观色都不知对方有何想法,只能跟在后面默默祈祷。

总工看着商时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唇角抽动了一下,心猛地一沉,上前半步,问:“商总助,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商时序说,“一点私事。继续吧。”

“想见你”?

看来人是接到了。

他没有回复消息,把宴霁的聊天调成免打扰,把工作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不去接宴霁一方面是因为公事确实脱不开身,一方面则是对那天的一个回应。

他能接受宴霁对他若有若无的**,但这有一个限度。对方越界了,就应该给一些小小的惩罚,来表明他的态度和底线。

过去不是没有人尝试接近过他,虽然有眼镜和冷漠的态度压去了大半容色,却也总有人能透过这些遮掩发现他本身的魅力。

商时序对这些示好敬谢不敏。他性子够冷,碰过几次壁之后,大多数人都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他也足够有手段,没人会轻视他,用像祁霆羽对付宴霁这样的强取豪夺来逼他就范。

觉醒之前,他像是疯了一样沉浸在工作中,幼年时代物质生活的匮乏让他对金钱有了惊人的执着,唯有工作能让他获得安全感,没有任何发展其他关系的想法。

除此之外,还因为这些人中间实在是没有他看得上的,狗血虐文的世界里,除了几位主角配角,其他人都是背景板的平凡长相。

生的和他心意的人,宴霁算是一个,当做调剂聊上几句让他身心舒畅,只可惜他注定要和祁霆羽纠缠不清,要是真的越过那条线,商时序总归是不能接受。

他是个正常人,没有那种绿帽癖好。

宴霁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把手机锁了屏,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把人惹生气了他倒是不后悔,商时序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别的神色的样子,他回味了好多天,确实是有趣极了。

被自己暗恋对象的情人偷吻,这种事,想象一下就觉得刺激人,泰山崩于顶而不变的商总助也是难得失态。

不过经历了这些天的观察,他对“暗恋”这个词表示怀疑。

商时序很有趣,也很不同,剧情之中所有人的反应都有迹可循,唯有他的反应在意料之外,性格也比剧情里说的那个有趣多了。

方才他发送的那句“想见你”,确实有几分出自真心的意思。

明明不过是见过几面的交情,他竟然开始想念了。

不知道商时序会不会有一点想见他?

大概是不会的吧,才会找了个助手来接手他这个麻烦。

驾驶座上的Lucas时不时从后视镜偷偷看一眼他的乘客,心中猜测不断,面上却把商时序学了个十成十,尽职尽责扮演着工具人,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引着宴霁到了祁霆羽的办公室之后,为他们掩上了门。

宴霁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双肩包,拿出了作业开始写,期间没有多看祁霆羽一眼,仿佛只是找了个教室自习。

祁霆羽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看他,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男生开口,只看见他专注的半张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这个替身太符合他的心意,几天不见竟然产生了几分能称之为“想念”的情绪,只是这样看着,内心就慢慢平静下来。

宴霁握着笔,写下答案的时候行云流水,让他想到纪晨曦作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为外物所动,沉浸其中的模样。

欣赏之余,他又产生了轻微的恼怒,一个花钱买来的替身怎么能这样视他为无物?

于是他开口:“你觉得我是请你来写作业的?”

宴霁抬起头:“请问祁总需要我做什么?”

他直视着祁霆羽,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祁霆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宴霁的时候,他在祁氏旗下的一家酒店做临时工,垂着头不敢看人,上菜的时候手都在抖,被他叫住之后紧张地连自己的名字都报不出来,还是看了工牌才知道他叫“宴霁”。

小家子气。

第一眼觉得极为相似,再看就失去了大半兴味,他不愿意为不满意的替身花费太多时间,选择了最简单而不需要花费心力的办法,设了个赌局让他父亲欠下高利贷,面对走投无路的年轻男生,出了个最普通的价码。

却没想到再见之时,男生就换了一副面孔。

毫不畏惧地与他对峙,和他讲价,那种灰扑扑的气质一扫而空,隐隐带上了矜傲。

对这份矜傲,他是又爱又恨。

一面觉得花了钱的玩意就应该有臣服的态度,而不是要他费尽心思去讨好去调-教,成日摆着张冷脸给他看。

另一面,他又私心里觉得这份气质让廉价的玩具贵重起来,给他的感觉和之前那些奴颜媚骨的讨好完全不同,纪晨曦面对他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不该有畏惧,不该有讨好。

宴霁看着祁霆羽变化莫测的神色,无需多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剧情中不就是这样,“宴霁”献祭一般地爱着他的时候无动于衷,觉得对方不过是不平等关系之下的玩意,甚至嫌弃对方的过分柔顺,等到“宴霁”真的决心离开之后才发觉自己爱上了。

作为主角,祁霆羽生来就掌握着一切,在这本书中,除了他的白月光和后来的“宴霁”,没有什么想要的不是唾手可得。对他来说,追逐之后得到的感觉才是最为珍贵的,世俗的说法叫做“驯服的成就感”。

与其用无尽地忍耐和爱来滴水穿石,不如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高位之上。外形完美的符合心意,握住了却又咯手,这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物件,午夜梦回也是抓心挠肺。

之于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祁霆羽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在宴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明明是很有压力的注视,他的语气却很柔和,恩威并施的上位者态度:“几天不见,没有一点想见我?”

几天不见,想见的人倒是有,只是今天见不到了。

“我为什么会想见你?”宴霁问。

他仰着头,神色是纯然的困惑,似乎觉得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有些不可思议。

祁霆羽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不识趣的话语而恼怒,却没想到,他见过男孩被迫流露出的屈服,却又更想看见对方真正柔顺的模样。

如果当时知道自己会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他就不该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不过想来现在也不算晚。

他在宴霁面前蹲下来,由仰视转为俯视,说:“可是我想见你了。”

对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这几乎是示弱的姿态,宴霁的眸光动了动。倒不是出于什么感动,知晓所有剧情之后,他很难真正对这些模版的人物生出什么情绪,在他眼中,过剧情和刷游戏副本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没想到祁霆羽入套这么快。

宴霁抿抿唇,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低头的时候几缕碎发遮住眼睛,祁霆羽想要伸手去帮他捋开,却被避开了。宴霁伸手将刘海草草别到耳后,说:“你叫我来不就是想上/床吗?”

一而再再而三被冒犯,祁霆羽终于生出了一些火气,他重新站起来,捏着宴霁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说:“我昨天让人把你父亲送去矿场了,他好像挺不情愿的,我的人费了点力气才带走他。”

宴霁脸上带上几分嘲讽的笑意,明晃晃的意思——装不下去了吗。祁霆羽第一次见他笑,但这笑意还是不见为妙。“没死就行。”他说。

死了更好。

“既然你不想好好说话,那就算了吧。”祁霆羽终于放弃了怀柔的政策,沉下脸,拽起宴霁的胳膊往办公室的休息室走,作业散落一地,水笔不知滚到了哪里。

“我要上课!”宴霁说。

“上什么课。”

宴霁照旧用金手指放倒兽性大发的渣攻。出了休息室,他路过落在地上的作业,没有去捡,在祁霆羽的座位上坐下,开始翻他的电脑和桌上的文件。

手机收到消息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不出意料,是应深发来的。

[怎么没来上课?生病了吗?]

他没有急着回复。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很礼貌,“叩,叩,叩”,不紧不慢的三声,礼节性多过提示意味。

能直接进祁霆羽办公室的人不多。在门被推开之前,宴霁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他即将见到他想见的人。

他飞速复原了桌面,在回到休息室和留在远处之间纠结了一瞬,最终抛弃了二者,站起身坐回沙发上,捡起了作业本。

门在那个瞬间被轻轻打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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