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冲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却见门廊台阶下正缓步走来一人。那熟悉的身影在月光下宛如从黑白电影中走出的青年，他穿着笔挺的制服，英姿飒爽。

帽檐遮住了所有的目光，但是离离就是能看到那双深邃目光中的笑意。

已经无法控制的冲动驱使着她，离离双臂大开，朝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奔去。脚下的台阶在这一刻被她完全遗忘，一脚踩空，恍若初次从火车上跳下时的情景重现。

那双同样展开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存在。

“见鬼了？”李天唯一挑眉。

“快，祝我生日快乐！”她兴奋地叫出声来，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天唯昂起下巴，透过帽檐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故意不肯给她，“这么急？”

“快！”

“不给。”

“为什么！”离离着急到要开始生气了。

“因为还早呢，”

“都已经过了时间了！今天是七号了！”

“今天是六号，”李天唯看着离离呆住的表情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离离指着屋子，“正好加上今天是六块蛋糕啊。”

“谁说我是1号开始送的？”

李天唯被离离拉进屋子，按在桌前问，“TO后写的什么？”

“哎？字呢？”李天唯很认真的翻找着。

“不是你写的吗？”

“是我订的啊。”

“那你不知道？”

“最近事多，忘记了。”

这都会忘记吗？离离不知道这是不是在逗自己，但她开心不起来。

李天唯看到她的脸色，将她揽进怀中，双臂撑在桌边，说：“祝离离，生日快乐。”

“是离离？我的名字？只是我的名字？”离离压抑不住心中涌起的失落。

李天唯却说，“是的，就是你的名字，我不会用其他的名称去代替你的名字，任何字都不能。”

离离久久无言，鼻子酸涩难耐。她转身投入李天唯的怀抱，声音微微颤抖：“我们吃蛋糕。”

“不能吃了吧……”

“那我们结婚吧！”

“现在登记处还没开门。”

“那怎么庆祝？！”

“今天我请了假，只陪你。”

“副官哥哥……”

“不要叫我副官哥哥，我从来不想做你哥哥，”李天唯抬起她的下巴说，“我最喜欢听你生气连名带姓的吼我。”

“李天唯？”

“嗯，”李天唯看进她的双眼，“现在六号才开始，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不是说没有约会吗？”

离离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哭得梨花带雨，却搞的李天唯手足无措，着急慌忙着去找手帕给她擦眼泪，却被离离拽回来，她踩上椅子，居高临下的弯腰吻上他的唇。

李天唯被这个吻深深地抓住，他无法再说出青涩这两个字，这个吻带这炽烈的感情，似乎是被人丢在墙角很久的一件礼物终于被主人发现了一般。

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充满悸动，宛如在拆开珍贵的记忆。

离离吻着，身子不自觉地靠了过来，李天唯自然地双臂将她抱在身前，高昂起下巴，望着她，灯光在她头顶照耀仿佛要将她像奶油那样的融化在掌心之中。

他分出一只手臂将面前的蛋糕推到地上，离离吃惊地看着，“那些是我的蛋糕……”

“再赔你。”李天唯说完吻着她将她放在桌上，

蓬松的百褶裙在桌面上散开，如同一朵夜间极速绽放的花。

桌边摇晃，花裙摆动，波浪翻涌。

蛋糕的奶油沾染在肌肤上，甜蜜而粘腻。

空气炙热黏稠，制服和百褶裙凌乱地堆叠在一起，李天唯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生日快乐。”

离离雪白肌肤中浸染着诱人的粉红，她抬起头，咬住他的耳垂，“说你爱我。”

“我爱你。”李天唯手指挑起奶油抹到离离的唇角，与她交换了一个充满甜味的吻。

亲吻从颈项开始，落到锁骨处，离离感受着炽热与粗重的呼吸。

忽然身子失重，下一秒才回过神来，自己正被李天唯抱起来走向二楼卧室，她说，“我走的动。”

“那是我的不好。”

“什么意思？”离离一时间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柔软的床垫接住了两人的身体，他俯下身亲吻着，离离的双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

汗水濡湿了发丝,滴落在彼此的身体上，满足的喟叹与窗外星光点点融合。直到离离疲惫袭来,李天唯才放缓了动作，他怜惜地亲吻离离汗湿的额头,将她圈入怀中。

离离在李天唯的怀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酸软无比，刚想起身才发现手腕被李天唯扣住。

“去哪？”

想到昨晚的事她开始害羞，李天唯又说，“我记得你之前从哪儿弄的酒来试我是么？”

“有吗？”离离装傻，想跑的身子也被一把揪了回来。

李天唯从床边也摸出一瓶桃红起泡酒来，似乎早就准备好的，他打开在床上，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离离，“继续。”

“一大早喝酒好吗？”

“还一大早？中午啦。”

离离恍然发现果然已经十二点半了，怪不得肚子饿。

“我也饿了怎么办？”李天唯嘴角噙着笑意，问她。

“我们吃蛋糕？”

“那个可喂不饱我。”李天唯意有所指。

离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叫道，“怎么又饿了？！”

刚叫完脑子一阵眩晕，跌到李天唯的怀中，但好在这阵眩晕并不强烈，可是李天唯的吻却跟了上来，离离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却推不开人。

渐渐地手中的力道也减轻了。

“李天唯你给我喝了什么？”离离质问，她今天还有事的。

“别冤枉人，这就是普通的起泡酒，比青梅露度数还低，”李天唯抬起头说。

“可是，我好累……”酒精放大了身体的感觉，她的抗议也抵挡不住进攻的态势，

她瘫软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李天唯抱起自己去浴室，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喷涌而出,氤氲的水汽很快充满了浴室。

“还试不试了？”李天唯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身体。

离离被裹在浴巾里，坐在床边，由李天唯帮她轻柔地擦着发丝，她打着哈欠的样子引来一阵笑声。

“要不要睡一会？”李天唯问。

“不行，对了！”离离猛然站起来，腿弯一软又跌坐回去。

“小心些。”李天唯笑着扶住她单薄的肩膀，“这么急去哪里？”

“去登记我们的婚事啊！快，他们几点下班？”

“呃……这么急吗？”

“干嘛，不想和我结婚了吗？！”离离翻脸。

“倒不是，就是你走得动？”

离离慢慢站起来，慢悠悠地活动了下腿脚，咬牙说，“还好，”

李天唯看着她的样子，心下了然，“那我去洗个澡？”

“哎？李天唯，你不是说男的不会在事后洗澡吗？”

“一身都是你的味道……”李天唯手指捋着头发，认真问她，“头上被你抹的全是奶油，我不洗怎么出门？”

离离仰倒在床上笑的翻来滚去，差点滚到床下去。

其实李天唯以为离离是开玩笑的，哪有这样一晚上之后，女方拉着男方心急火燎的赶去登记的。但是看她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身份资料之后还逼着他赶紧也回去拿身份证件的时候，才回过味来。

“你是真的要在今天去登记吗？”

“对啊，”

“这事儿是不是要跟长官报告一下？”

“我爸挺忙的，就别为这点事麻烦他了。”

“不麻烦，不麻烦，还是告诉长官一下。”

“哎呀，李天唯来不及了，你们这些机关的就爱下班，都三点啦。”

处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天唯根本不敢有任何一点犹豫，离离疑惑一下他怎么迟疑，他马上就表明心迹，“走，走，现在就去，不给我们登记我看谁敢下班！”

见到军统组长带一小姑娘来结婚登记，就算是休息也得开门啊，工作人员问清楚双方名字籍贯等个人信息，在问到介绍人的时候。

离离说：“徐以秾”

“最好还得有一个。”工作人员说。

“沈樶。”

“啊？”工作人员看向李天唯。

“看我干嘛，写啊，就这两位大名。”

“哎，得。”工作人员手执毛笔，在一张四周画着仙子抱儿，莲花燕归来的彩卷上写下，“李天唯，河北省怀柔，现居北平西城区西四南大街十五号，

徐离离，河北省保定府，现居北平东城区东直门内大街八号，今由徐以秾，沈樶先生介绍于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七月六日下午——

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愿结秦晋之好。

今日携双方家长亲临本科，申请结婚登记。

经查核无碍，准予登记在册。

特发此证，以昭信实。

此证。

北平市公安局局长（印）

婚姻登记科科长（签）

“证书一式两份，自登记之日起生效，如有违法……”工作人员看看李天唯，把话给绕开了，“还请二位妥善保管，已备他日之需。”

离离开开心心的将自己这份收到包里，挎起李天唯的手臂，“走，去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