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就是周繁的房间,礼月环住离离的腰,将她护在身前,方便她倾身去看。
周繁已点了灯,屋内昏黄的光线映照出她焦急的身影。她在地板上急速地来回踩踏,离离定神一看,地上竟然有几条特别长的虫子在蠕动,黑色的身影在光线下显得尤为恐怖。
房门推开,副官缓步走了进来。周繁一见到他,顿时哭喊着扑到了他身上,泣不成声地说房里有虫子。
离离的脑子一时间有些发愣,她转头要问礼月,两人的脸瞬间靠近,礼月则不动声色的后仰,避开了两人相触。
“他们?!”离离疑惑地小声问道。
礼月沉默地点点头,用手指指向下方的情景。
"都是虫子,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周繁哭得愈发无助,声音颤抖。
副官的态度却极为冷漠,他将周繁从身上推开,语气强硬地说:“夫人,请您不要为难我。”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这些虫子。”周繁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林副官几脚踩死了几只虫子,然后冷冷地说:“请夫人忍耐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我不能去和徐离离同住吗?”周繁抹着眼泪乞求。
副官却断然拒绝:“不行。长官有令,您在旅程中不能与不明来历的人接触太多,那两个人已是破例。”
“林副官……”周繁再次低声哭泣,“我真的很害怕。”
离离看到林副官微微点头,以为他肯定会留下来照顾的。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副官转身离开,并重重地将门关上,
离离一头雾水地望向礼月,后者用眼神示意先撤退回房。
回到屋内,离离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像是憋坏了似的一跃而起,扑到礼月身边,硬是把正准备躺回地板的他拽了起来。
“他们好古怪啊,”离离拖着礼月不住追问,"你肯定知道内情,不然怎会叫我去偷看他们?"
“我知道,”
离离顿时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盯着他。
礼月嘴角一挑,突然开条件:"我告诉你,不过得让我睡床。"
离离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好好好,但是你不许隐瞒全部告诉我!”
礼月笑着躺了下来,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你问吧。”
“他们电话说了什么?你肯定偷听到了,对不对?”离离兴奋地望着他。
"没错,"礼月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女人说她会乖乖听话,绝对不再做出格的事,不会像其他女学生那样淘、气、胡、闹。"
离离等了半晌,见礼月不再开口,才惊呼,“没了?”
“没了。”
她怎么感觉上当受骗了呢……为了区区几句话,就白白让出了舒服的床铺,还得忍受冰冷坚硬的地板,更别提地面上似乎布满了窸窸窣窣爬行的虫子……
“还有一通电话。”礼月忽然说,“是刘旅长和林副官的。”
离离猛然回头,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直觉告诉她肯定重点肯定在这通电话里!
礼月单手撑起身子,在两人之间摊开掌心,掌中赫然是几颗饱满的桑葚。
离离看着那红到发黑的浆果有些馋,可是立马想到几天前吃的染血桑葚,手指又缩了回来。
"洗过了,没有血。"礼月说着自己先吃了一颗,
离离这才放心,吃了一颗,果然酸甜汁水充盈,她催促着礼月快点说。
“刘旅长让林副官杀了周繁。”
"咳咳……你说什么?"离离被这话一呛,顿时惊叫出声,"天啊,我得赶紧去提醒她!"
“嘘。”礼月抬手止住离离的冲动,修长的手指抵上她的唇瓣,指腹冰冷,沾染的桑葚汁液在柔软的唇上晕开,留下一抹湿润黏腻。
短暂的一瞬,却仿佛被无限拉长。
离离的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礼月指尖的凉意与她唇瓣的温软交织,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那感觉又陌生又熟悉,离离有些茫然无措,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待她回过神来,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谁知礼月一把撑起身体,又将她拽了回来。
“你睡床。”
“这么好心?”离离狐疑地盯着他。
“省的你半夜乱叫吵我。”礼月说着已经躺到了地板上。
离离不跟他客气,她是愿赌服输,别人不肯她也不拦着。于是大大方方地重新躺回床上,一碰到柔软的枕头,顿时身心舒泰,鼻端也再次嗅到先前那股辛辣的气味。
伸手摸索到枕边的小布袋,侧过身去问躺在地板上的礼月:"这是驱虫的药包吧?"
“嗯。”礼月回答她。
“为什么杀周繁啊?”离离追问。
“刘旅长给林副官的口令应该是,周繁如果对他不忠,不用通报就可以杀了。”
“什么!周繁是个人啊!怎么能随意杀了呢!”离离气愤地捶打床铺,忽然发现手边还剩下几个鲜红欲滴的桑葚,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离离气鼓鼓地拿起一个,放入口中用力咀嚼着,酸甜的汁液在唇齿间流淌。
礼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林副官说最近没有同学给周繁写信了,可能上次的信件的确是个误会。”
“什么信?”
话音刚落,一封信径直飞来,落在了床上。
离离连忙起身,看着已经被拆开的信封,犹豫不决,“这是人家的**……”
“你可以不看。”礼月平静地说。
离离刚把信递出去又收了回来,不再啰嗦抽出信纸。
“这信好像没有什么啊。”离离疑惑地嘟囔着,这不就是普通同学之间的通信吗?而且似乎还是跟一个女同学。
“你看得懂?”这回轮到礼月感到惊讶了,“认字了?”
“这又不是墓里那些古怪的字,”离离强调,“我是中国人啊,就算有几个字不认识也不影响我知道大概意思的,再说,你能保证所有的汉字都认识吗?”
“所以。”礼月点出问题。
“所以你倒是说问题出在哪里!”离离小心翼翼地把信按原样折好,放回信封中,折痕与先前别无二致。若不是特务,肯定发现不了信件曾被拆阅过。
"她称呼周繁为'亲爱的',还问周繁是不是忘记她了。"礼月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
离离倒是忽略了这几个字,主要是她不觉得这段文字有任何问题,“怎么了呢,只是普通的问候语而已。”
"但刘旅长似乎不这么认为,"礼月缓缓说道,“他怀疑这个女同学是个男人,让林副官去调查。”
"就为了这个就要杀了周繁?"离离震惊不已,
“不知道。”
“这也太过分了,周繁要是知道一定被气死,她这么爱她的未婚夫。”离离愤愤不平。
“你怎么知道?”礼月好奇。
“因为她每次提到刘旅长都会脸红啊。”
“噢——”礼月恍然大悟。
沉默了片刻,礼月又开口,"周繁还没看过这封信。"
“他们在限制她的自由!这绝对不能容忍!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她!”离离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气冲冲地跑到门边。
但她并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神情有些迟疑,"万一……万一她不相信我说的话怎么办?"
可是礼月已经不再说话,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离离想今夜周繁不会有危险的,明早再说也不迟,反正还在一辆车上。
然而,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林副官也在车上。第二天一大早,林副官就形影不离地跟在周繁身边。往常离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她认定这个男人就是刘旅长派来监视周繁的眼线,根本不是什么保护者。
连他原本俊俏的容貌都变得令人生厌起来。
离离对林副官再也没有好脸色,她借口要上厕所,一把拉起周繁的手,将她从林副官身边拽开。
到了墙根处她也不找什么说辞了,直接说出了昨晚偷听到的事,只是暂时还没提要杀她,她怕周繁一时受不了打击。
原本以为周繁听到自己的来往信件都被控制,就会发怒,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只是眼眶红了而已,她把头发别到耳后,竟然怪起了以往的同学,
"问题不在你的同学,而是那个刘旅长!"离离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慨,"你怎么能听他的话,和朋友断绝联系呢?!"
“是我同意林副官帮我处理信件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们,毕业了也不想再联系了,不行吗?”周繁轻声说道。
“啊?”离离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啊?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离开刘旅长,我可以帮你。”
“不,他对我最好,我不会离开他的。”周繁坚决地摇了摇头。
“可……可……可他要杀了你啊!”离离终于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周繁根本不相信。她笑着说:"你在骗我吧?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我?简直荒谬。"
"他——"离离想要解释,却被周繁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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