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以为你和那个怪人在一起很可怜,想要保护你,没想到你竟然挑拨我和未婚夫的感情,"周繁忽然变得狐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是听到他们要杀你,想要救你啊!"离离急切地解释道。
"你偷听我们的电话,还造谣说我未婚夫要杀我,我可以不追究,但请你现在就离开!"周繁冷冷地说。
"我承认偷听是我的错,可我绝没有造谣!走,我们去当面对质!"离离气愤地拉着周繁来到林副官面前,开门见山地质问,"刘旅长是不是命令过你,只要周繁有任何不忠的迹象,你就可以当场枪决她?!"
林副官愣了一下,轻皱了下眉头,然后对周繁含糊其辞:"夫人,长官吩咐我一路上好好保护您,并没有提到别的,对了,您该吃药了。"
周繁甩开离离的手,毅然站到了林副官一边。
“你——”离离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气冲冲地爬上卡车后车厢,重重地坐到礼月身边,嘴里还骂了一句脏话。
礼月看着离离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没骨气啊,"他调侃道,"周繁都把你赶到这里来了,这车你还坐?"
“骨气当饭吃吗?反正被杀的不是我。”离离哼了一声,她不光没骨气,要不是她胡诌了某个中将是她爸的话,现在恐怕都被林副官赶下车了。
接下来的旅途远不如在驾驶室时那般舒适,卡车车厢又晃又硬,颠簸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夜幕已经低垂。从礼月的肩头醒来,发现周围的景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天仙境般的美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而幽深的山林,高大、阴森,隐没在夜色中,仿佛随时都会向她压迫过来。
湘西地区,夜晚的山林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那些参天的大树如同巨兽般伫立在黑暗中,枝叶在风中摇曳,发出骇人的窸窣声。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银光,却更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意味。
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和虫鸣,回荡在山谷间,让人不寒而栗。
卡车在这片地带仿佛一个渺小的存在,随时都有可能被不知哪儿来的巨兽一口吞没,离离感到一阵恐惧,不由自主地往礼月身边靠了靠。
所幸没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一座村庄。车子驶进村子,离离发现这里有些像她第一次到湘西时住过的那个村落。
是一个现代与传统交织而成的独特风貌,民族特色极其浓厚的景致中,忽然又会出现一些现代社会的产物,如灯光和汽车等。
两人跳下了车,周繁和林副官看起来已经在车下等候多时了。虽然看到离离时周繁依然没有露出笑容,但神色间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对。
她直视着离离:"你这样诋毁他,我们不能再做朋友了。"
离离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她将周繁拉到一边,语气诚恳地说:"他真的想要杀你,你是不是被控制了?我可以帮你的!"
周繁生气地甩开她的手,快步走向林副官,冷冷地对离离说:"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就因为我说他的坏话,你就诋毁我的未婚夫,对吗?"
"你——"离离被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女学生。
"要不是林副官说你的家人也是军人,我根本不会邀请你来我们家暂住。这样吧,就让你住一晚上好了。"周繁说着看向礼月,"但他不行,他不能进去。"
礼月耸耸肩,转身就走,却听到离离在后面说,“他是我朋友!他不能去我就不去了!”
礼月的身影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停留,继续迈步向前。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个镇子里只有周家是大户,其他人家可住不了人,你想清楚了。”礼月头也不回的说着。
他知道赶上来的这个小小的身影属于谁。
离离抄着双臂,望着街边烛火闪烁的人家问道:"那不能住人的房子里面住的是谁?"
“你准备去哪里住啊?”离离觉得这个封闭的镇子里不可能有客栈了。
“周家。”礼月简洁地回答。
“周家?!”离离更加不解了,她回头望了眼渐行渐远的周府灯笼,追问道,“那你现在去哪里?”
“去吃饭。”礼月漫不经心。
“礼月!你等等我!”
街边随便的吃了点,离离跟随礼月来到林中一处偏僻的所在,里面有个义庄。
礼月就这么背对着她坐在一口棺材上,不知在忙些什么。离离刚想凑过去一探究竟,却被礼月低声警告:"不许过来。"
瞬间让离离回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但又隐约感到有些不同。那时的礼月至少还有几分生气,而现在,离离越来越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活人的气息。
“你到底怎么了?”离离有些担心。
可是礼月却不回应她,从动作来看像是在换绷带。
“是不是虫子?”离离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家族养的蛊虫有很大的问题,它们真的会变异。”
“我知道。”礼月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
“如果需要帮忙告诉我。”离离停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我就在这里。”
礼月掩好衣襟,将手中染着血渍的绷带揉成一团丢到一口打开的棺材内,他转身走到离离身边,语气有些古怪,“你关心我?”
“是啊,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好了。”离离坦言。
“你怕我死了?”礼月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透她的心思。
“嗯。”离离坚定地点了点头。
礼月久久地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他绕过她沉默地走开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翻墙进入了周家大院。虽然规模不及离离的家宅,但在这偏僻的小镇上已经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院落里一片寂静,只有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窗,在青石地面上投下影子。
礼月径直朝着院子深处走去,脚步轻盈得如同鬼魅,离离几次差点在黑暗中撞到东西,都被他及时拉开。
终于,两人来到一处深锁的房门前,从外观判断,这间房似乎已经常年无人居住了。
锈迹斑斑的铁锁和满是灰尘的门板月光下看起来有些阴森,礼月一把拉开锁扣,带着离离走了进去。
房内弥漫着一股久未通风的霉味,离离刚刚准备休息,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哭闹声。
“她们在吵什么?”离离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
“又想凑热闹?”礼月问她。
“反正也睡不着啊,这么吵,不如——”离离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
礼月只好又带着她上了房顶,借着高处的视野,他们看到院中仆人们正聚到院子中央。
烛火中,一个身着民族服饰的少女正在跳舞唱歌,她的舞姿奇特又失控,歌声凄厉诡异,神态迷离恍惚,似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她怎么了?”离离问。
礼月蹙起眉头,眼神盯着那少女。
仆人虽然聚集在院中,却与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好像对她的举止十分不安和恐惧。
“看好了吗?”礼月问。
离离却问,“你猜是什么事?”
“我猜不到。”
“嗯……”离离看看下面的少女又看看礼月,视线来回的扫。
礼月笑了一声,告诉她,“有兴趣?自己去查,别浪费了你连夜备考军统的分数啊。”
“你说的对,我可是第二名呢!”离离开始找落点,要跳下去。
身手算得上利落,她跳下去后才想起来,转头对礼月小声说,“记得给我留门啊!”
礼月在房檐上对她点了点头后也跟着翻身下来,一个往亮光处走去,一个转身进了黑暗之中。
大约两个小时后,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平息下来。离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溜进了屋子。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照出她娇小的身影。
她迫不及待地脱下身上偷来的粗布仆从衣物,随手扔在一旁。黑暗中,她摸索着前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只小老鼠在觅食。
终于,她来到了床边。
借着微弱的月光,离离看到礼月正侧卧着,胸口随着平稳的呼吸而起伏。这次她学乖了,小心翼翼地靠近。
确认礼月只是在正常睡觉后,离离壮着胆子坐到床沿。她盘起双腿,身子前倾,在礼月耳边轻声细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礼月呀?礼月……礼月……你睡着了吗?"
礼月翻了个身,回答她,“睡着了。”
“……”离离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巴德扎、巴德雄是什么意思?落洞又是什么啊?”
她继续滔滔不绝地问着:"我听到他们说落洞来着。对了,周繁之前说你是巴德扎?可你不是叫礼月吗?"
"还有啊,我听到外面那些人提到礼家,原来你们家族这么有名的吗?"
"你——"离离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礼月已经撑起上半身,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你醒啦!"她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礼月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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