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什么?”虽然墓道昏暗,但光线隐约从深处透出有什么东西正挡在前面。
礼月答道,“是镜匣。”
离离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也看不清楚。
礼月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点燃,照出了前方一扇朱漆木门,这木门挡住了墓道的唯一去路,出现的十分突兀。
“你刚刚说他是镜匣?”离离还是无法将"镜匣"二字与眼前这扇古怪的木门联系起来。
"镜子的镜,匣子的匣,是穿衣镜。"礼月解释道,走上前看过说,"这上面的图案,可能是孔子使徒镜匣。"
离离更加费解了,她只听懂了"穿衣镜"三个字,"可这究竟是为什么要在地下墓道里放一面穿衣镜呢?"而且像一扇门这么高大的穿衣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礼月虽然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离离明白过来,他又在等自己先行动。那两个铁质环扣看来就是把手。她略有犹豫,还是双手抓住铁环,用力一拉,两扇木门便向两侧缓缓打开。
里面果然是一面镜子,不过是一面一人高的黄铜镜面。
借着火折的微光将离离与礼月两人的影子照在里面,模糊不清更显诡异,而两人的身后则是一片漆黑的虚无,深不见底。
礼月不再说话,而离离看着这镜面出神,伸手想去触碰。谁知她的手指竟然陷入了镜中,整面镜子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可以轻易穿过去。
“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离离兴奋的呼唤礼月,转头想与礼月讨论这个惊人的发现,却发现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脸上凝固着疑惑和思索的表情,对离离的呼唤毫无反应。
礼月像是神游物外,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
"镜子背后肯定有什么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离离又尝试着与礼月沟通,但他依然纹丝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
"你不来的话,我就自己先进去探路了。要是发现线索,我再回来叫你。你身体不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离离深吸一口气,穿过了铜镜,软质镜面包裹着她像是从母体出生一般,她挣扎这从逼仄温湿的环境中脱出。
镜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四壁镶嵌着散发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道路。
通道尽头矗立着一扇石门,门边布满复杂的机关,依稀可辨十二生肖的图案,需要答出某人的生辰,
用先前的生肖对应,一试之下果然打开了,离离皱眉,奇怪着明明刚才礼月说过这种计年方法是绝对不会用到日期上的啊。
石门缓缓打开,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间华丽得有些诡异的墓室,古朴精致的玩具堆满了每个角落,房间里的家具都比常人使用的要小上许多,一切都述说着主人的年幼。
墓室正中摆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棺,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离离小心翼翼地走近,玉棺敞开,她看到了一具六七岁女童的尸体。
小女孩身着朱红色襦裙,腰间系着飘带,衬得她的身躯更加瘦小。尽管已经入葬两千多年,但由于防腐处理,她的肌肤仍然如雪般白皙,宛如生前,只是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只是玩累了,正在香甜地沉睡。
这具小小的尸体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魔力,牢牢吸引着离离的目光,让她挪不开眼睛。
一种莫名的诡异感笼罩着整个墓室,突然,离离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惊恐地看到小女孩睁开了双眼,嘴角上扬,小女孩坐起身,伸出冰冷的小手拉住离离,用稚嫩的声音撒娇道:"妈妈,我们玩跳房子好不好?"
离离紧紧闭上双眼,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等耳边所有的呼喊声都消失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玉棺中的小女孩依然安详地闭着双眼,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离离这才将视线移向其他物件,试图找到一些线索。她发现石壁上刻着一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走上前去,努力辨认着那些字迹,却发现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字、这、行、到、来、看、回、回、回、月、离、离、离、开……
离离凝视着石壁上那些杂乱的字迹,试图将它们组成一句通顺的句子,但无论如何尝试,这些看似简单的字总是会不断的跳脱,让她无法厘清。
她决定把这个先放放,来到第二个墓,主要还是为了寻找《寿极天籍》的一部分,第一座豊恒墓里的那部分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想来其他关键解释应该是在这里了。
可是这间墓室一眼即可望全,离离已经翻找了一遍,毫无所获。
她转头,目光再次落在了水晶棺材上,那个"熟睡"的小女孩莫名地吸引着她。走近棺材,马上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怜悯,仿佛这个小女孩与她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那熟悉的面容和语调,让离离的心底泛起阵阵凄凉。
她注意到小女孩的手下压着一块绢帕,脑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谁说《寿极天籍》就一定是以竹简的形式出现?古时候也有以布帛作为载体的书籍。
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取那块布帛,就在快要抽出来的那一刻,一只冰冷雪白的小手啪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离离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余光中,她看到那个穿着襦裙的小女孩直直地坐了起来,脸贴着她的脸,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离离!”
一声熟悉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离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打湿了衣物,手中紧紧握着那块布帛,而穿着襦裙的小女孩依然安详地躺在水晶棺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她颤抖着展开手中的布帛,虽然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但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先前得到的《寿极天籍》字迹相似。离离连忙将布帛收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站了起来。
再也不敢去看棺材内的小女孩,转身毫不留恋地回到那扇孔子使徒穿衣镜前,深吸一口气再次经历那逼仄的感觉,冲了出去。
跌入礼月宽厚冰冷的怀抱,抬头望进他越发空洞的眼神,颤抖着说:"我找到了……"礼月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言,两人趁夜色未至,快速下了山。
一路上,礼月全神贯注地研究着离离从墓中带出的布帛,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离离渐渐烦躁起来,终于忍不住叫道:"礼月,你理我一下,你应该告诉我这上面写了什么!我们两个信息应该互通!"
礼月这才从布帛上抬起眼,自离开墓室后第一次开口:"你回去会和李天唯结婚吗?"这个问题让离离哑口无言,她摇头道:"我们不谈这个。"
"你不是说想知道什么就问你吗?"礼月手中攥着那张布帛,目光灼灼。
"我,我不知道。"离离摇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你喜欢他?"礼月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离离被问得心烦意乱。
"那你喜欢我吗?"礼月低下头,寻找她的眼睛。
"我……"离离愣住了,望着礼月空洞的眼神,那里面死气沉沉,不似活人该有的样子。她别过脸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北平的火车开得很顺畅,列车缓缓驶入站台,离离站在车门口,看到李天唯正在站台上等她。
李天唯张开双臂,如先前一样向她伸出怀抱。离离回头,看到礼月阴沉地站在乘客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离离。"李天唯在车下催促。
等离离再次回头时,礼月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她急忙摸向口袋,发现从墓里带出的布帛还在。跳下火车,离离与李天唯一同回到家中,徐以秾见到女儿,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离离终于感到一丝安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离和徐以秾父女俩几乎每天都埋头在地下室里,专注于研究与《寿极天籍》相关的一切线索。
李天唯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以自己广博的最新知识为研究提供帮助。
然而,礼月自那日分别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他就像是这首命运乐曲中的一个小节拍,随着乐曲的完结,渐渐淡出了离离的生活。
整首乐曲的终章,便是李天唯的求婚。
那天,离离刚从地下室上来,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她看到李天唯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窗前,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
他转身,缓缓走向她,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在唇边印下一吻,"离离,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离离一时怔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通向地下室的方向,有些犹豫地说:"可是,药物还没研究出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准备好。
"嫁给我,和研究并不冲突,不是吗?"李天唯亲昵地将她的手贴在唇边,轻轻摩挲着,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期待。
徐以秾走进房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离离求助般地看向父亲,徐以秾对两人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离离,你小时候曾经对我说,长大要嫁给天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说着,他张开双臂,将女儿搂进怀中。
离离靠在父亲温暖的胸膛上,抬起头,凝视着李天唯深情的双眼,缓缓点了点头,"我愿意。"
订婚晚宴上,离离执意要穿着母亲柯小禾的毛衣。窗外大雪纷飞,寒意透骨,徐以秾见女儿如此坚持,便也没有阻拦。
离离是晚宴的焦点,她的到来让众宾客屏住了呼吸,今天她打扮的格外素雅,身着柯小禾的旗袍与毛衣,她想妈妈也看到她今晚的样子。
宾客们纷纷上前祝贺,今晚的客人几乎汇聚了全北平的军政名流,离离应接不暇忙了好久才得空去餐吧吃点东西垫肚子。
水果拼盘上,几颗紫红的桑葚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拿起一颗,望向窗外飘飞的雪花
冬日……有桑葚吗?
浆果入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绽放,离离猛地抬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心跳骤然加速。可是,哪里有他的身影?
她焦急地穿梭在宾客之间,对众人的寒暄置之不理,离离在寻找他,那个人,那个会让她心慌乱的节拍。
可是,没有。
也许桑葚只是厨师精心保存了,化冻后放在这里的吧。
正要转身,人群中一个女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张面孔是如此熟悉,可她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女人对她温柔一笑,转身离去。离离急忙追上前去,却突然被人死死抓住,一股大力将她拉了回来,她几乎站立不稳。
下一秒,离离跌入一个宽厚而冰冷的怀抱,抬头望去,对上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空洞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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