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抬头望进礼月空洞的眼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女人是谁?"她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挣扎着想要追上那个女人的身影,但礼月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透过肌肤传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别去。"
"可是她看起来那么熟悉,我应该认识她......"离离的声音渐渐变得迷茫,她回头看向人群,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礼月将离离拉近自己,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柯小禾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如同一阵冷风,吹散了离离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离离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柯小禾,”礼月声音非常轻,但是目光中透出的光却带着浓重忧愁,“你妈妈已经死了!”
是妈妈……离离忽然认出了刚才人群中那个熟悉面容的女人。
是她六岁时的妈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在哪里?离离惊恐地抬起手,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上的光泽慢慢消逝,
环顾四周,这个欢庆的订婚宴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和虚幻。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觥筹交错的宾客们脸上挂着僵硬古怪的笑容,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张从墓室带出的神秘布帛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离离紧紧攥着那块布帛,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和救赎。
只要这个还在就没问题……对,离离死命的点着头,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这个是真的,我就可以救妈妈!
她颤抖着双手展开布帛,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变幻,它们聚集分散颠倒,
字、这、行、到、来、看、回、回、回、月、离、离、离、快……
最终组合成了一行字:
离离,看到这行字快回来,月
离离倒吸一口冷气,再抬头时,眼前华丽的宴会厅瞬间后退失色,像是被一把无形的火点燃,迅速燃烧殆尽。
欢笑声、觥筹声、音乐声戛然而止,一切归于死寂。
脑子终于冷静下来时,她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诡异的屋子里。周遭站满了"人",只是这些人都是纸扎的人偶,有男有女有孩童,他们全部穿着汉朝的服饰,似乎在庆祝什么诡异的仪式。
"离离,"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礼月在呼唤她。离离刚要转身,又听到礼月说,"别动,你手上拿着火折。"
离离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一个女人纸扎牵着,那只被牵着的手上正拿着礼月的火折子。火星已经舔舐到了她的指尖,灼热的温度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这里是用桐油浸过的纸扎。”礼月在她身后说。
离离试着用另一只手去够,可无论如何碰不到,“你不能来帮我吗?”
“我过不去。”礼月说,“这整间屋子都是一个纸扎,我们正站在一层纸上,下面是深渊,现在已经不能动了。”
离离紧张得浑身发抖,随着礼月的话语,她的感官正逐步回归。她能感受到脚底纸张的脆弱张力,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她能感受到手中火折的炽热,随时都可能引燃这个充满油脂的纸扎房子。
“怎么办!!”离离叫了起来。
“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死?”身后的礼月突然问她,语气平静得可怕。
“不愿意!”离离下意识地回答,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礼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那我数到一,你往后跳。”
跳?往后?离离现在根本不知道礼月在哪个位置,这里任何一件东西都是纸做的,一旦移动重心,百分百要破,更别说她手里还有一个火折呢。
“三,”礼月已经开始数数了。
“等一下,你在哪里,我没法回头啊!”离离慌乱地喊道。
“二。”礼月的声音依旧平静。
“礼月!!火折怎么办!”离离几乎要崩溃了。
“一。”最后的倒数响起。
离离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双腿弯曲,身子如一个弹簧般往后跳去。在凌空跃起的一瞬间,手中的火折与纸扎相触,瞬间引燃。
火焰以离离为中心迅速向周围蔓延,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寸纸张。高温产生的热浪吹起了离离的长发,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葬身火海时,一个宽厚的怀抱接住了她。转头看去,对上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浅淡的,空洞的,却在火光映照下透出温暖的光芒。
在这生死一瞬,离离竟然感到一丝安心。她放松身体,将自己完全托付给身后的男人,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都愿意与他同行。
即使死亡也无所畏惧。
礼月几乎是在接到她的同时也往后跳去,一根丝线穿过纸扎大门,与外面物体缠绕,借着这股力道,两人从火海的深渊上荡回了阴暗的墓道之中。
离离在礼月的怀中,看着那些燃烧的纸扎纷纷扬扬落入暗黑深渊的场景,久久说不出话来。
“吓傻了?”礼月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黑灰,他不经意地咳了两声,似乎也被浓烟呛到了。
“怎么回事?我穿过的不是那面穿衣镜吗?怎么会——秘籍。”离离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地在身上翻找,但很快就发现那本秘籍也不过是虚幻的幻象。她颓丧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
“穿衣镜在那里。”礼月指着墓道中孤零零地立着的高大穿衣镜,那镜子贴着墙壁放置,镜面上描绘着人形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离离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现在站的地方距离镜子足有十来步远,而在他们前方,是一个被人为开凿出来的深不见底的陷阱,那巨大的纸扎屋就建在这陷阱之上。
"你自己走过来的,"礼月语气平静地说,迈步朝镜子的方向走去,"你打开镜匣门后就开始自言自语,应该是被催眠了,然后你就走进了那间纸扎房子。"
"礼月。"离离凝视着那深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礼月回头看她。
“谢谢。”离离真诚地说,眼眸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说过,你的生死我说了算。”礼月淡淡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离离却突然转身,定定地看着礼月。礼月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询问,离离却抢先一步,郑重其事地说:"谢谢。"说完双臂环住礼月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
离离自己也说不清此刻心中涌动的情绪从何而来。她的心口郁结着,有太多的感受无法宣泄。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许。
离离收紧了搂住礼月腰间的手臂,将脸颊贴得更紧了些。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恐惧来源——如果现在这一刻还是在幻觉中呢?谁能证明此时此刻就是真实的世界?
"我真的醒了吗?"离离小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
下一刻,她的脸颊就被人用力捏了一把。离离捂着发红的脸颊,抬头冲礼月喊道:"你干嘛!"
"疼,就是醒了。"礼月说,
离离不服气地双手用力将礼月推开,没想到礼月竟然往后踉跄了一步,身子轻微晃动。
"没错,我醒了。"离离得意地笑着,将刚才从礼月身上顺手牵羊拿回来的那封写给李天唯的信,在礼月面前扬了扬,炫耀自己的小把戏。
礼月笑着从她身边走过时抬手作势要抢,离离吓得赶紧把拿着信的手背到身后,惹得礼月笑了起来。
“你变了,”
“变?”礼月走到那面孔子使徒穿衣镜前,伸手打开木门,
“好像,没有这么坏了。”离离迟疑地说,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的感受。
“和你们不一样就是坏?”
“不是以我为标准,”离离走上前,背靠铜镜与礼月面对面,“是你乱杀人,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这个才是坏,是变态,知道吗?”
“既然如此,你当初干吗来找我呢?”礼月看着她,“是为了感化我?”
“不是的,”离离低下头,再抬起来时双眼有些湿润,“是我想你了。”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眷恋。
“啊?”礼月一边漫不经心地疑惑着,一边摸索着镜匣后的那面黄铜镜子,修长的手指在镜面上滑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时候我跌进陆军部后花园的湖里,差点淹死,是你把救上来的,”离离的声音渐渐温柔,陷入回忆,“我还记得是你抱着我,哄我,给我糖吃,”
离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对你说——”可是她却停住了,这句话没说完,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羞涩和紧张。
礼月斜睨着她,似乎在等她的话。
"你刚才又救了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离离边说边看着礼月抬起手,撑在她身后的镜面上,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礼月的脸越靠越近,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耳边却传来镜面破碎的声音。身子被礼月一把拉开,离离回头才发现,原来礼月刚才只是把镜面打碎了,此刻镜面后正露出一个洞口来,似乎在邀请他们的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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