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晨光初照,离离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意识似乎还在梦境与现实上徘徊。正愣神呢,礼月装扮的鹏少的轮廓渐渐清晰,他像影子一样从床边缓步踱出。
淡淡地说了声,“起来。”
离离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子,在礼月的视线之下开始慵懒地整理衣衫,随意的露出臂膀与腰线,而礼月,只是一瞥之余,目光便从她身上划过,仿佛无趣的事物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做什么去呢?”离离问。
礼月不欲多言,离离只能赶快搞定洗漱,跟着一同出了屋子。
两人来到前厅,鹏少的父母在吃早饭,见到宝贝烟鬼儿子与新过门的媳妇儿,有些惊奇。
老爷冷哼,“还以为你死了。”
“快别这么说,不吉利,那婆子都已经去庙里供过了,你俩的八字给抹平了,别担心,”夫人说着望向离离,眼里带着敷衍的微笑,反倒是像在看什么货物一样,“既然我让你进了门,以后可就要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离离如温顺小鸟一般频频点头,伸手扶着礼月装扮的开始犯烟瘾的鹏少。
此时的礼月,根本没有半分阴邪的模样,在与鹏家老爷讨论家族生意的时候,显得游刃有余,只是两人没有半句言辞提及虎符。
这餐饭吃的离离是水米未进,光伺候人了。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吃好了,轮到她开吃的时候,忽然老爷发话了,“你们,跟我进来。”
离离只好百般不情愿的放下筷子,跟着礼月走进内室。
一切并不是离离想象中的从各种精巧的机关盒子里拿出虎符,老爷只是简单的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布袋,递给了礼月。
却不想,被离离半途截了道。
她的动作着实让在场两人吃了一惊,离离将虎符拿出来看了看,却表现出如对一块普通石头般的漠不关心。
“你做什么!”老爷愤慨地从她手中夺回虎符,情绪激动的指责她。
“我以为是这个月的零花钱呢,”离离眨着大眼,问的天真烂漫,“这是什么呀,很值钱吗?”
老爷简直要被气出毛病来,而礼月望着离离,嘴角微微动了动,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你看看你选的这么个女人!简直蠢妇!”老爷的怒斥夹杂着失望。
礼月轻咳,手拍到离离身后,虚着嗓子说,“还不滚出去。”
离离赶紧点头,畏畏缩缩的退出了房门。
没一会礼月也走了出来,清晨的寒冷中,离离蹦跳的靠了过来,轻快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礼月看着她,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
“拿到虎符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呀?”回到房间后,离离才忍不住问。
礼月单薄的唇角轻轻上扬,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离离看的移不开眼睛。
她不自觉的单手托腮,眼神迷离,“你别说,看久了,这个鹏少的五官还蛮好的。”
话音刚落,立刻眩晕袭来,离离脸色苍白,双手撑桌,眼前“鹏少”的影子开始摇摆不定。
她想要抓住,口中含糊地嘀咕,“别……丢下我……”
说完,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室内的空气中挂着一丝凉意,懒散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木头家具上。
离离的意识从模糊中缓缓游荡回现实,眼睑轻微颤抖着,随着意识的完全复苏,这才发现自己正合衣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猛地坐起,心跳飞速攀升,她环视四周不见礼月半分踪影。
跳下床,冲到房门前,门竟然锁住了,窗户也是被钉死,能进来的现在只有阳光和空气。
“喂!有人吗!”离离提高声音呼唤,只是回应她的只有回音。
焦虑瞬间爬上心头,她猛地拍打着门板,“放我出去!”声音中夹着恐慌。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锁在房中,更不知道礼月去了哪里,脑中既有不解也有愤恨。
她退后几步,盯着那门,开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要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随着这个念头,离离开始观察,转身看到行李箱还在,里面有副官哥哥给的枪,只是这枪对于紧锁的门似乎用处不大,而且叶五说过,枪出必要见血,否则就别亮出来。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试了所有手边可以拿到的用来撬门的工具,最后只得颓丧的承认,她拿这些紧闭封死的门窗毫无办法。
白日的光很快就在窗户后消散,经过小半天的休息,离离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些动静。
“离离,你是叫离离吗?”鹏少母亲沙哑的声音,透着阵阵哽咽,她的话语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我的儿子,鹏儿他……他……”
离离不做声,但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直直看着门外幽暗的身影。
“他死了……”说着鹏少的母亲大哭起来。
离离浑身冰冷,她满脑子都是,礼月死了?!
她赶紧跑到门边,嘴角颤抖,问道,“怎么会……他怎么会死的?”
“你与他八字不合,都是你害了他!他摔死是在山崖下,手脚断裂……”忽然鹏少母亲声音颤抖,满是愤怒,“我马上就会放你出去,你等着。”
离离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死法似乎是真的鹏少,那么礼月去了哪里?
但有一点她似乎可以确定,暂时还没人知道鹏少是她和礼月给“搞”死的。
果然,不多时,门锁就被打开,离离警惕的看着冲进来的一班人。
她的手臂被粗鲁地抓着,双眼蒙上一层布,人被带出了房间,带进另一个陌生的屋子。
透过单薄的布,离离看到这屋子里弥散着一种与平日氛围反差极大的诡异,灯光虽亮却给人一种阴森之感,角落中的影子似乎在窃窃私语。
有女仆在周围忙碌着,将离离的外衣剥下,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梳好一个发髻插上发钗,那头油带着古怪的刺鼻味道,接着她眼前的布被取下,立刻一片红彤彤的四角坠着金片的头纱覆下。
离离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大红喜服。
她抬起双手,看着华美的喜服,红缎如火,金线绣花熠熠生辉,云肩凤袖,满身绸缎在光线下闪着独特的光彩。
只是这喜服的裾摆沉重,而那金线绣出的龙凤图案,如盘踞的猛兽一般锐利,仿佛会随时冲出。
她知道现在问什么都是白搭,看着窗外,也都站满了人,凭她一人是绝不可能逃出去的。
她只能等待,等一个于自己来说逃脱的好时机。
离离的嘴唇紧闭,一丝声音也不愿意发出,只是双眼掩藏不住的流露着焦虑和不安,和这层喜服上的一针一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出来两位健壮的仆人,他们带着离离走出了屋子,向着前堂走去。
离得近的,听到身边一位老妈子开始念叨:“长长久久,一世相随啊。”
这句话如被冷风吹过的枯叶,带着怪异的轻颤,让人不寒而栗。
踏进前堂,哭声与喜乐音乐飘荡在离离耳边,她抬头看去,烛光跳动在金色绘制的喜字旁,而那喜字却是颠倒的贴在墙上,细看上去,囍上的出头部分也没了。
堂内,一副巨大的黑漆大棺材异常醒目,它被披上了鲜艳的红绸,上面也是摆着用黄纸剪成的断头“囍”字。
而棺材边还支着一个竹床,上面停放的是早就面色发紫的豆蔻的尸体,她静静地躺着,那双大眼依然空洞的瞪着上方,似乎想对每一个在场的人诉说她死前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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