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解毒

赵珩来的正好。

温若看了眼外面,起身奉茶,走到柜台又挑出一个茶杯,“赵公子来找我,是看了我的对联,也是找我娘说亲?”

也?

赵珩脸一黑,转身抱拳道:“曹大人,我与曹曦也算一起长大,恕晚辈多嘴,曹大人就算想把女儿嫁出去,也得好好挑挑,这些时日都是些什么人,曹大人眼光怎么还倒退了。”

曹曦相看的事,他派人打探方家,还没动手便听说曹曦拒绝了,他为此欣喜了几日,温若册子还是有些真东西的,谁知后面接二连三的还有。

这几日还以为曹老头安分了,没想到是病急乱求医,居然找上熟人。

曹金海老脸一红,腾地站起来,道了声打扰,便扯着夫人走了。

赵珩不动声色地收起视线,“你荷包落在冷华楼,被伙计捡了去,正巧周二小姐认识,我已经教训了伙计,此番前来给你赔个不是。”

温若颔首,半个月了,荷包是不是她的有什么分别,看破不说破。

温若一枚一枚地数着里面的铜板,赵珩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就只当不知道,曹曦的决定,她不好插手。

赵珩打量了片刻,见她面色忧愁,率先开口,“曹大人是要你劝曹曦?”

“你知道?”温若惊讶了,这事好像还没传出去吧?赵珩是日日蹲守在曹府还是安排了眼线?

赵珩看向这个昔日的知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不会做吧。”

温若挺直腰,一脸理所当然,“自然,他又不是我爹。”

果然很合他胃口,没心没肺骗齐观澜刚好,又是对联又是文书,好东西一门心思地往她这送。

吃着碗里的也就罢了,还打听赶考书生,看她娘的架势,像是已经相中了,要是齐观澜知道温若就是溪右,不知是怎样光景。

“你支持她这样做?”

曹曦不嫁人,赵珩胆怯也就罢了,居然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他真这么想得开?

“自然!”

他们配不上曹曦。

“赵珩,你来做什么?”齐观澜一把推开她,对着温若,一脸凶相,“赶紧回去,你怎么又出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

赵珩猝不及防撞在柜台上,嘶的一声,揉着后背望向两人背影,他忽然不想告诉齐观澜了,他又不是大善人。

温若小声问道:“你也支持曹曦去鸿鹄书院?”

齐观澜无所谓道:“和我又没关系,她想去哪里去哪里。”

温若叹息一声,问了也白搭,不过说在鸿鹄书院等她,可她又进不去,曹曦是不是高看她了,字还没练好,书也没读多少。

今日,铺子里的人异常的多。

温若坐在桌前,发觉自己成了焦点,刈先生的药喝了七日,连声音虚弱的不像话,“这难道是断头药?娘,你陪我回屋吧,他们这样太吓人了。”

齐观澜沉默片刻,从袖子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塞她手里,严肃道:“买你逢凶化吉。”

温若攥在手里,惊讶地抬起头,齐观澜扬起唇角,“另一个等你好了自己去挖。”

好一个买命钱,这谁舍得死。

刈先生拨开两人,横眉竖眼骂道:“你们对我的医术有意见?”

“我迫不及待了。”温若左手拉着石榴娘,右手扯着刈先生,一双眼睛竟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亮。

“留步!”

石榴娘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便退到门口,齐观澜等人也追了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热茶估计快要凉透了,石榴娘面色越发凝重,“不知为何,我这心头总是不安?她这几日喝了药,身体反而不见好。”

张亭甲一听也着急了,“刈先生怎么说?”

石榴娘叹了口气,“我也不懂,说是蛟黛红的原因,可他说必须要用,若若也同意了。”

张亭甲好言劝了她几句,然后陪她一起叹气,阿初默默地搀着她,三人看起来恍若一家人。

齐观澜对此置若罔闻,他侧身靠在门框上,脚尖微微踮起,全部心神放在屋内两人身上,两手攥的死紧,像个待命的士兵,做好了随时被唤的准备。

整个房间里里外外除了呼吸声,安静的什么也听不到,时而微弱时而急促,还有几次骤然的停顿,齐观澜很熟悉地分辨出来是谁的。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里面的一点动静便能随意操纵着他的心跳。

呼吸声越来越均匀,温若睁开眼睛,时间仿佛过去很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的微笑,声音暗哑,“毒好像解了。”

刈先生得意地捋着胡须,“自然,老夫的药。”

他刚说完,温若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她手捂着胸膛,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红色的热浪悄无声息地从她七窍流出,滴在满脸都是。

齐观澜冲了过去,急道:“怎么回事?”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屋内站了一片,张亭甲走在最后,看到石榴娘僵硬的背影,齐观澜六神无主的声音,温若七窍流血的惨烈模样,倏地勾起一抹笑意。

“都出去。”

刈先生双手飞针,速度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回过神来,针已经封住了她的经脉,等他停下,背后已经大汗淋漓。

石榴娘立刻转身,身形忽地踉跄一下,齐观澜见她惊慌失措,怕她有个闪失不好交代,便扶着她往外走。

怎么会这样?齐观澜站在门外,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刈先生出声的一刹那,他呼吸骤停。

“去煎药。”

他松了口气,跑前跑后忙活了几个时辰,像个陀螺似的不敢停下,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头上,一刻也不敢怠慢。

“少爷,石榴婶至今没回来。”

齐观澜推开旁边的门,发现屋内摆设一切正常,不像有人闯进,若是温若醒来,她娘不在了,她不得疯,“她和谁出去的?同住一屋的那个女人?”

“和张书生。”

“派人去找,必须在温若醒之前找回来。”

月亮悄悄升在头上,宛若玉盘,铺子灯火通明,却少了人气,刈老头收了针,长叹一声,齐观澜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声音干巴道:“怎么停了?”

刈老头摇头,齐观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死了?

她怎么会轻易就死了?

刹那间,心头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有些喘不上起来,他肩膀微颤,一脸后悔,“要是我没气她,我早点发现拦住她。”

“哭什么,毒解了。”刈老头又捶了一拳,啧啧叹道:“你小子也太脆弱了吧。”

“没死!”

齐观澜踉跄一下,下意识摸了下脸,狼狈地转过身去,“你太用力了。”

“好好好,老夫神力恐怖如斯。”他耀武扬威地甩了甩胳膊,掐着指甲凑在齐观澜脸前,笑话他道:“可我只用了这点。”

“那她怎么还睡得跟个死人似的,我都快察觉不到她呼吸?”

齐观澜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压在心头上的巨石被一下子搬走,此刻终于能松口气,忍不住又盯着温若瞧,再看见她昏睡的样子,心境天翻地覆,“怎么还不醒?”

“刚从鬼门关爬出来,老夫都快脱力了,你这是刁难她。”

刈先生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齐观澜奉上热茶,又给他捏了捏肩头,“老头,辛苦了,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

齐观澜加重了力道,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说这个。”

刈先生眼珠一转,啊了一声,“你说那个啊,我只说了句不太好治,她便再也不提了。”

齐观澜身体呆滞了一下,急道:“她犯糊涂了?不好治又不是不能治,你这毒还能坏脑子?”

刈先生摇头,他怎么知道,小姑娘心思重,没人能猜得到,估计舍不得她那个半吊子师父。

瞥了眼还在睡觉的温若,反正她也听不到,时机正好,齐观澜坐在他身前,“医者仁心,你现在给她治,剩下我包了。”

刈先生转了转脑袋,只听见身体咯吱咯吱响,“现在不行。”

“那等她醒了,你偷偷给她治。”

“你以为她像你这么傻啊,我一治她便能察觉,要不你劝劝?”

她能听我的就怪了,阳奉阴违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齐观澜肩膀一耸,侧过脸去,“算了,我又何必多事,她多久能醒?”

“很快。”

刈先生看向床边,眼神意味深长,“这种事情很难说,小姑娘到底是年轻,等有了心上人想嫁人了,估计就会撒泼打滚来求老夫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床头桌几上的蜡烛化成一滩,灯光打在脸上,脸上血迹斑斑,显得阴森恐怖。

齐观澜皱起眉头,不一会便端了盆热水进来,打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满意道:“这才好些,刚刚着实有碍观瞻。”

温若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看样子快要醒了,齐观澜想起一事,担心道:“她娘还没回来,要不你给她扎一针,让她迟些醒?”

“什么?”

沙哑的声音吓的齐观澜手一抖,他低头看过去,一张素白小脸,睫毛倒是卷翘,扑扇了几下,眼睛还没睁开,眉头倒是先皱成了川。

一听她娘就醒了?

齐观澜喉咙缓慢地滑动了一下,不知为何,还有点紧张,温若缓缓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娘没回来?”

“和姓张的一起的离开的,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信这个姓张的,平时这么殷勤,关键时候跑不见影。”齐观澜想起书生就一肚子火,“书生没一个好东西,你不知道吗。”

劫匪的时候也是,书生这种人,也就仗着比别人多喝了点墨水,满嘴仁义道德,生死关头动不动就同归于尽。

刈先生扑哧一笑,“你这话说的对。”

她再次合上眼睛,齐观澜看着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失望还是生气,“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放心,你娘不会有事的。”

门外突然一阵敲门声,齐观澜登时站起来,“小顺子回来了,你等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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