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做官

“五年过去,你俩的传闻也淡了,想不想听听院长的推荐信?”

曹曦掏出另一封信,温若敛声屏气,双眸露出一丝期待,“我倒真想听听。”

曹曦声情并茂,通读一遍,“门下学生,心性极佳,博览群书,学识庞杂,通药理,能辨人,有急智,善伪声易容,可称全才。”

温若嘴角情不自禁往上挑,“院长这么夸张?”

“陛下整治贪官污吏,今年各部门缺人手,特开恩典,等到明年春闱,可能就不是这副光景了。不过有你这手艺,好像也不愁,总之,你去不去?”

“你不肯下山,是书没读够还是对他有情?”

温若摇头,“我去。”

“那就好,迟许一根筋,为人处世比较迟钝,希望经过此次历练,能有些长进。”

“温若,包子来了。”

“来了!”

旭日初升,东街某处二进院子一阵兵荒马乱,此处乃是鸿鹄书院弟子进京的落脚地。

温若从屋里出来,一身紫色襕衫,白色的衣领和肩上的挎包分别绣着盛开的昙花,乃是鸿鹄书院学子入仕的标识,“紧张吗?”

迟许叼着包子,整了下衣领,腼腆一笑,“从死人堆里被捡回去的那一刻,没想到我还能有做官的一天。”

温若:“别大意,若是被退回去,院长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你我。”

“我会的。”

院长虽好,可爱开玩笑的性子也是非常人能忍的。迟许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板起脸有些不满道:“我明明也通律法,为什么我要去户部?”

温若笑了笑,她哪里知道。

温若拿着公文,再次走进大理寺。这条路她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三人早早就到了,一身黛紫色襕衫,发带上双角白纹的神兽灵犀,雁犀书院的人,谁塞进来的。

真是冤家路窄。

温若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站在最边缘,“学生温若前来报到。”

祝非一一看过文书,盖上公章,看向温若的眼神尤为复杂,“下去吧,一会有人会来领你们。”

等祝非走后,雁犀书院的人顿时露出獠牙,温若微微一笑,“劝你免开金口,今年招了这么多监生历事,人多眼杂,有没有暗探谁又说的准。若是被送回书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一口气憋得嘴里,腮帮瞬间鼓了起来,像只怒目而视的癞蛤蟆。

温若扑哧笑了出来,“这般胆小怕事,还敢找我麻烦,我看你不是欺软怕硬,你是欺女怕男啊!”

“果然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难道你们书院只会这句?难怪院长说你们先生教的有问题,夫子要是知道你们把他的话曲解成这样,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你!”

温若施施然坐在交椅上,端茶递给他,“消消气!”

温若这边示好,他眉眼登时闪过一丝鄙夷,然而审视片刻还是伸出手,嘴上依旧不饶人,“也不知齐观澜看上你什么了,幸亏他没跳进火坑。”

温若不动声色地收回脚,随后手腕一松,茶杯吧嗒一声落在地毯上,茶水溅了他一脚,“小女子力气弱,公子莫见怪!”

他慌忙退后两步,下摆已经湿了一片,狼狈不堪,见她笑意盈盈,登时怒气又上了一个台阶,“你故意的!!”

“乱嚼舌根,还爱污蔑人,你与我到底谁品性低,谁难相处?我看应该是唯贱人与小人难养。”

“岑兄!”

脸庞稍显圆润的男子挡在他身前,劝道:“两位都消消气!”

“在下吕邵明,旁边这位是贺安,伯兮,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吵吵闹闹。”

贺安面带不满,“还请两位安静。”

温若兀自坐了回去。

“污蔑?”岑伯兮哼了一声,“有人看见你和齐观澜在鸿鹄书院门口搂搂抱抱,你敢说没有。”

两道吸气声响的惊人。

温若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道:“果然心思龌龊,看什么都龌龊,我和他情同兄妹,告别一下不行吗?”

“这话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说说,要是传出去坏了齐观澜的名声和姻缘,就算有什么靠山,也吃不了兜着走。”

荒唐,他笑了两声,齐观澜当年喜欢谁满大街皆知,还需要他坏。

想到这里,岑伯兮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呼吸忽然凝滞,脸上带着未曾预料的的惊恐,“你居然不知道!”

双眼微阖,讥诮一闪而过,温若再次抬眼,眸中只剩下好奇,“知道什么?莫非你喜欢齐观澜,所以对我心生嫉妒?不过你找错人了。”

岑伯兮啧啧摇头,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某些人好好的郡王妃飞了,居然来这煞气遍地的阴邪之地。”

她一脸惊讶又无措地看向旁边两位,“他说的是我吗?”

吕邵明讪讪一笑,“我也不知道。”

贺安摇头,“不关我事。”

“你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你对齐观澜这么了解,看来是专门研究过,我就不奉陪了。”

温若皱起眉头,“仔细一想有些恶心。”

她换了个位置,坐到最远处,转头看向贺安,“他是不是太难相处了些?”

“我说话直,你们别介意。”

贺安吕邵明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岑伯兮黑下脸来。

温若压下嘴角,该不会以为我怕你吧,她顺势看向门外,立刻站起身,“有人来了。”

来人丧着脸道:“跟我去卷宗室,酉时将卷宗教给祝少卿过目。”

卷宗室几名官员笔走龙蛇,有人进来倏地抬头,同时露出诡异的笑容。

片刻后,温若看着桌案上快要埋成一座小山的卷宗,不由揉了揉肩膀,怪不得刚刚那位面如土色,一天天待在这里,谁也受不了啊,眼睛都要看花了。

温若正揉着手腕,门外再次来人,“你们几个,跟我出去。”

祝大人身后还带着官兵,行色严峻,应该是有大事发生,温若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蒙面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四人齐步跟在身后,两队人马差点撞上。

“让开!”

领头的男子连祝大人都不放在眼里,轻飘飘眼神像是施舍,开口便是命令的语气,声线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温若匆匆一瞥,心中警铃大响,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面具下那双眼睛里藏了一头猛兽,蛰伏许久,轻描淡写的眼神下,微动的利爪正巧对着她的脖颈,危险!

温若看向祝非,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看口型。

让路!

不过偶然一个插曲,温若将此事埋在心底,几人停在一间破落的小院。祝非使了个眼色,除了她们四人,其他都是老手了。

几人训练有素地进去,一炷香的功夫便走了出来,随后指着温若,“卷宗看过吧,给你们一个时辰,进去之后将看到的东西整理成新的卷宗。”

贺安脸色一白,神色有些抗拒,“就直接进啊?”

吕邵明见状,立刻拍胸脯表现道:“诸位若是害怕,可以跟在我身后。”

四人一同进去,昂首挺胸信心满满的吕邵明哇一下,午时的饭菜一下子吐个干净。臭味立刻蔓延开来,温若眼睁睁看着前面三位,一个接着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只剩下堂堂。

没有前面几座木桩子挡着,院子全貌看的一清二楚。

贺安捂住鼻子憋气,“这也太恶心了。”

岑伯兮吐后居然还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回过头看到温若,不屑道:“这么久不说话,别是被吓傻了!”

“你先站直再说我。”

腿都要抖成筛子了,温若背起双手迈着四方步,从容地走了一圈。

四具尸体,一个尸首异处,一个双手双脚被砍断,四肢不知丢在何处,还有一个形销骨立,全身上下瘦的快只剩下一张皮,下半身被处刑,是个阉人。只有最后一具体面一些,仰坐在地,双眼凸出,颈间的铁丝缠了好几圈。

不知死了几日,发臭的尸体下蚂蚁成群结队地往洞里爬。

居然现在才发现。

温若观察了一会,看向歪歪扭扭的三人,“吐好了吗?我们还要写卷宗汇报,一人一个。”

吕邵明双手颤颤巍巍地扶着柱子,“温若,你还是人吗?这都可以面不改色。”

贺安面色苍白,缓缓地直起腰,“你没感觉吗?”

温若摇头,“说实话,我少时生过重病,大夫说我情感失调,需要刺激,所以我才苦心求学来大理寺。”

岑伯兮视线定在她身上,感情缺失?怪不得不明白齐观澜的心意,也是可悲,他不禁发出一声喟叹。

真是意外的好骗。

温若平静地收下三人的同情,还有贺安的羡慕,掏出帕子蒙住鼻子,蹲在尸体前的背影异常伟岸。

等她查完一个,想要休息的时候,三人可怜兮兮地望向她,温若悄悄瞥向墙头,顿了一下,“欠我人情,记在账上,要吗?”

三人异口同声,“要!”

祝非站在墙外,不由叹气。

旁边的人嘿嘿一笑,“总得给他们点适应时间,没想到温若有这种病。”

祝非瞥了他一眼,蠢,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温若不仅胆子越来越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越来越厉害了,倒也不枉费他的一番口舌,硬生生将人要来。

若她去了其他地方,才是暴殄天物。

回去路上,三人耷拉着脑袋,脚步虚浮,像丢了魂般。温若走在最后面,总感觉她像是赶尸人,前面三头行尸走肉,僵硬地挪动着四肢,场面有些怪异。

“救命!”

温若从三人身上抽回视线,低头一看身上多了个挂件,女子形容焦虑,发丝凌乱,脸上嘴角还有淤青,像是刚被人打过。

她哆哆嗦嗦抓着温若的袖子,“救我!”

“有人要强抢良家妇女。”

温若愣了一下,几年不见,京城新出了恶霸?

“我不想嫁给齐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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